宿命轮回(下)

　　闻言，寒渡柯才别别扭扭的喊了声。
　　“爹爹！”
　　“柯儿！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也不会理解我们如今的做法，但你要明白的是，我们没有错。我和你慕伯父才是真正的大义大善之人，你要试着理解。”
　　“我无法理解。难道大义大善之人就要家破人亡，全家死绝吗？”
　　“柯儿，住口！你听听你说的这叫啥话？”
　　“怎么？这就不中听了？可，这是事实啊！阿母那事，若不是为了你口口声声的情谊，非要带上我一同去寻回慕知秋，最后还顺道帮竹清解救紫妩伯母，又何至于我母亲被奸人所害。你又可知，那日若不是我提前回去，妹妹差点也要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了。好！你说那事是巧合是天意，是她命中该有此劫，我理解，毕竟事先我们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柯儿！”
　　寒休尘见他脸上的悲情快溢了出来，忍不住打断了他。
　　“爹爹，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妹妹，她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那么那么的好。我自小怜她一出生母亲就没了，所以对她百般宠溺呵护，你那时也对她挺好的。我以为你想通了，我以为你开窍了，会疼爱自己的女儿了。我很开心，还暗自发誓，要让演儿成为这世间最幸福，最开心，比公主还尊贵的存在。我以为，在我这样的溺爱之下，她会长成像冬绵那般骄纵无理，横行霸道之人。我希望她那样，我的妹妹，就应该比所有人都高一等，就应当比所有人都幸福快乐且自由。我不希望她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所束缚，我愿她自由，哪怕无视这世间所有纪律法规，只要她自由，能活得随心所欲，我就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说到一半，寒渡柯停顿了下，他瞄了眼寒休尘，却见他并未半点表情变化，于是寒渡柯又接着说道。
　　“令人没想到的是，我的妹妹她没有长歪，在如此放纵的教育中，她还是长成了所有世家小姐那样，一般无二。其实，我一点都不满意这样的她，可我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异于常人的乐观、开朗、活泼，如若是这样的话，也好！我会好好保护她，送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难搞的君询，只要她喜欢，我都可以……”
　　寒渡柯情绪也太过激动，说着说着突然就红了眼眶，这些天，寒风演死了，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她。那个本可以幸福一生的女孩，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柯儿，不要再说了。”
　　寒休尘都要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又或者你的心从来不在我们身上？”
　　寒休尘并未回答，主要是也不知道该咋说。
　　“倘若，我知道她的最终结局是被你和慕伯仁算计，并因此丢了性命的话，在那日我赶回家看到她时就应该任由贼匪将她砍死。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为了你们这不着痕迹的正义牺牲？如今可好，你为了你的正义蹲大牢了，我可高兴了，我老早就盼望着你遭应，如可总算来了。”
　　“柯儿，你恨我我不怪你，但你这说的是啥话？”
　　“你问我说的是啥话？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笑话你，我笑你死到临头了，还在满口的仁义道德。因着你这可悲的仁义，你众叛亲离了你知道吗？我还笑你愚蠢，简直蠢得无药可救。你瞧！慕伯父就很聪明，他虽然也满口的仁义道德，但他会把自己的亲人择干净，时至今日，你虽然家破人亡，他却是家和万事兴。你也瞧见了吧！刚刚他女儿来看他了，若是演儿还在人世，大概也会同她那般纯粹美好吧！”
　　不难听出，寒渡柯言语间尽是讽刺，也是赤裸裸的事实。
　　“柯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怪我没能守护好咱们这个家我理解你，也不同你争辩，可是你扯你慕伯父干吗？他人那么好，他同我一样，为了这个世界奉献良多。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你怎样挑剔我都无所谓，可他没有对不起你。他也曾为了你脚下生活的这片土地贡献了一切，你这样说会寒了他的心的。”
　　寒休尘这番言论，气得寒渡柯差点当场发飙，他硬是忍了又忍。他无法理解，自家父亲这是什么想法，更无法理解，他为何就是看不出慕伯仁的虚伪。
　　“爹！你醒一醒吧！你不要再自我感动了，这世上，没人会像你那么想。你以为慕伯仁真的就是什么善茬吗？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做的事又有哪件是真的同你这般为了那所谓的大义？你、我，哪怕是前天下知道那个预言的人，谁会不知，谁又不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他的女儿——慕枝秋。倘若他真的那么仁义，真的有同你这般不顾一切改变那个预言的勇气，那他为何不杀了自己的女儿？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他在给女儿起这名时，在他知道那个的预言时，他的自私就注定了这一切，不是吗？”
　　寒休尘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他更多的是顾虑到慕伯仁的感受才没那么做。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可怜自己的女儿，他从头到尾都被牵着鼻子走。
　　见他沉默，寒渡柯想来也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柯儿，柯儿……”
　　寒休尘一直在后面喊，他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在他为了大义抛妻弃女时，他就应当承受做了那样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寒渡柯能成全他的大义，但还是无法原谅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冷漠。否则，他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妹妹和母亲。
　　第二日，冬冽下旨，废除他二人的术法、武功，终身监禁在地牢里，永无见光之日。这或许于他们而言不公平，但于大部分人而言是最公平的。
　　这不好评判谁对谁错，谁都有各自的选择，自然对应着相应的惩罚。所谓大义，所谓正道，有牺牲，有不公，不论个人得失，不论盛衰荣辱。
　　时间一天天过去，段日子都很平静，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吧！颜顾玉出来寻仇了，他潜心修炼了一段时间，再次出来后他整个人不再文弱，晒黑了不少，寡言少语的也不爱笑，他剃了光头，其他的也没啥特别。
　　如今的他家财散尽，无家可归，若不是心中还有执念，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他来到慕府，虽然不复往日荣光，但还是能住人的。
　　他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如今慕家没落了，连个门卫也没有，就算是行人看到他悠哉悠哉的走了进去，也只会说说闲话，其他的似乎并不重要。
　　哪怕他来势汹汹，抱着杀人的心态而来。
　　“慕枝秋，出来！”
　　见屋子里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喊了起来，声音很大，却未见有人出来。
　　“人呢？难道没人？”
　　颜顾玉自顾自说着，还是没人。他甚至大、小屋舍都找遍了，依旧没人。于是他在这里蹲守了几日，奇怪的是，慕枝秋和拾矜几日都未曾回家。
　　“快快快！拿点换洗衣物，咱们赶快走吧！”
　　有人议论着进来了。
　　“这屋里怎么阴森森的？”
　　“就是啊！感觉好可怕。”
　　“许是这屋太久没住人了，荒凉了些。我们快些收拾小姐的衣服吧。”
　　“对对对！但是，小姐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恐怕是呢！”
　　“啊？小姐以后都要住在君府吗？还有夫人，都还没成亲呢，也不怕别人议论，她也不拦着点。”
　　“小翠，你疯了吗？这事是咱们该议论的吗？担心哪日被小姐听到了，治我们的罪。”
　　“对对对！”
　　小翠捂着嘴，同另一个丫鬟一道进了屋。
　　颜顾玉蹲在树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去了君府，怪不得找不着人。”
　　正说着，颜顾玉起身，然后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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