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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余波暗潮涌,王府旧恨添新仇
散朝的钟声余韵袅袅,百官按品级鱼贯退出乾清宫,晨光透过高高的宫墙,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也照亮了众人脸上各异的神情。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走得慢些,凑在一处摇头叹息。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
一位身着仙鹤补子的正一品太傅捋着雪白的长须,语气带着历经三朝的沧桑与不以为然,“锐意进取是好事,可这社区医署闻所未闻!朝廷体例,自有法度,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将医药之事弄得如同市井买卖,还要设什么署医,简直有辱斯文!”
旁边一位同样老迈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点头附和:“李公所言极是,医药之道,关乎性命,何等严肃精深!岂能由那些经月余培训的所谓署医草率处之?若是误人性命,民怨沸腾,谁来承担?这林澜医术或许高明,然于政事,终究是孟浪了。”
“周老竟也出言支持,真是老糊涂了!”
另一位官员低声抱怨,“怕是看在那林澜是他故吏之后的份上吧?这等大事,岂能因私废公?”
“嘘——慎言!”
旁边人连忙提醒,目光瞥向前方不远处正与几位六部侍郎边走边谈的周阁老。
周阁老似未听闻身后议论,神色依旧平静,只对身旁的户部左侍郎道:“惠民济困,乃为政之本,林院使之议,或有疏漏,然其心可悯,其指向的弊端亦是实情,吾等为臣者,当思如何补其不足,完善其策,而非一味以祖制二字堵天下悠悠求变之口。”
户部左侍郎苦笑:“阁老教训的是,只是钱粮实在艰难,南疆战事未平,北边也不安宁,国库空虚啊,即便只是试点,这房舍薪俸,药材垫本,哪一项不是银子?所谓乐捐杯水车薪,微利经营更是闻所未闻,恐难持久。”
工部一位郎中插话道:“还有这选址营造和日常维护,皆是琐碎庶务,却最易出纰漏,若交由地方衙门,只怕互相推诿,若另设机构又增冗员,难,难啊!”
几位官员低声议论着,皆觉得此事千头万绪,阻碍重重。
而另一侧,几位较为年轻的官员,尤其是曾在地方任过亲民官的,看法则略有不同。
一位刚从外省知府任上调回京的御史低声道:“诸位大人,下官在地方时,深知百姓求医问药之难,县城之中,尚有良医可寻,药铺可依,然乡村僻壤,一旦患病,要么求神拜佛,要么硬扛,能步行数十里到县城抓副药的,已是家境尚可,多少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林院使这社区医署,虽设于京城,然其思路——将基础医药送到百姓身边,若能成,将来或可推广至州县,于民生实有大益!”
“正是!”
旁边一位兵部主事也道,“下官祖籍便是南城,深知那边情形,一场时疫,若非林院使处置及时,不知要死多少人,若有此等贴近的医署,至少能早些发现,早些用药,少死许多人命!至于银钱人才,事在人为,总比眼睁睁看着百姓病死强!”
“话虽如此,阻力太大。”
先前那御史叹道,“朝中衮衮诸公,有多少是真正去过民间见过疾苦的?他们眼中,只有祖宗成法,只有朝廷体面,林院使这一本,怕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些议论,或明或暗,或支持或反对,如同无数细小的溪流,在散朝的洪流中交织碰撞,最终汇入京城各个府邸衙门,成为接下来数日私下议论的焦点。
然而,在所有关注此事的声音中,有一处府邸的反应,却格外阴沉而怨毒。
奉恩镇国公府,即原忠顺亲王府。
高墙之内,庭院深深,却掩不住一股挥之不去的颓败与戾气。
花厅内地龙烧得极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曾经的忠顺亲王,如今的奉恩镇国公水承,正歪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脸色因酒意和怒意而涨红,眼中布满血丝。
他面前站着两个心腹幕僚,皆是神色恭谨,大气不敢出。
“社区医署?哈哈哈。”
水承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发出嘶哑而充满恨意的笑声,“好一个林澜!好一个简在帝心的林院使!扳倒了本王还不够,如今又要弄出这等哗众取宠的新花样,来讨好皇帝,收买民心!他这是要把本王的旧路,一条条都堵死,再踩着他的尸骨往上爬啊!”
他“砰”地一声将酒壶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惠民药司!当初若不是他在惠民药司揪出那些蠢货,断了本王的财路,本王何至于被削爵圈禁,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那些药材生意,一年多少进项!全毁了!”
他对林澜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在他看来,自己失势的起点便是林澜整顿惠民药司,扯出了他安插的势力,最终被皇帝借题发挥,削爵圈禁。
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道:“国公爷息怒,那社区医署不过是一纸空文,朝中反对者众,未必能成,即便成了,也不过是些微末小事,于大局无碍。”
“无碍?”
水承阴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皇帝为何让群臣研议?那是动了心思!周禀仁那老匹夫为何支持?那是看准了林澜圣眷正浓,想借他之手推行新政,搏个名垂青史!一旦让林澜做成了,他的声望将达到何种地步?皇帝会更倚重他!到那时,本王还有好日子吗?”
他站起身,踉跄着在厅内踱步,如同一头困兽:“本王如今虽被圈禁,不得出京,可这双眼睛还没瞎!耳朵还没聋!林澜……林澜……”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咬碎,“他不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他必须栽跟头!必须死!”
另一个幕僚低声道:“国公爷,林澜如今风头正劲,又有陛下回护,轻易动他不得,不过他这社区医署之议,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哦?”
水承停下脚步,充血的眼睛盯住他。
那幕僚凑近些,声音压得极低:“此议触动利益甚广,京中那些大小药铺医馆,尤其是专做贫民生意的,谁会乐意凭空多出个官办的医署来抢生意压价钱?那些靠药材流通环节吃饭的吏员帮闲,又会损失多少进项?还有太医院里那些守旧的,看不惯林澜年少居高位,行新法的,更是大有人在。”
水禛眼中凶光闪烁:“你是说借刀杀人?”
幕僚点头:“正是,咱们不必亲自出面,只需暗中散播消息,将此议可能带来的害处——比如官医草菅人命,与民争利,增加税负,扰民滋事等等,巧妙地透露给相关人等。再稍加引导,甚至提供些许助力,自然会有人跳出来反对阻挠,甚至闹出事端。只要这试点推行不下去,或者闹出民怨出了人命,林澜便是首当其冲!届时陛下再想护他,面对汹汹物议,怕也难了。”
水承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好!好计策!去办!要隐秘!银子不是问题!本王要看到林澜身败名裂!看到他那什么狗屁医署变成一场笑话!”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眼中恶意更浓:“还有他那个妹妹,叫什么林黛玉?听说前儿去了北静王府赴宴?北静王那个伪君子,怕不是也想打林家的主意?哼,既然他们兄妹一体,荣辱与共,那不妨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给北静王府那边,也透点风声,就说是林澜为了推行新政,正四处寻找靠山,甚至可能拿妹妹的婚事做交易,看看北静王府那位心高气傲的三郡主,还有那位精明的王妃,会作何感想?”
幕僚心领神会,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水禛重新坐回椅中,拿起另一壶酒,仰头猛灌。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却浇不灭他心头熊熊燃烧的妒火与恨意。
而此刻,刚回到太医院值房,正准备进一步细化试点方案的林澜,对此尚一无所知。她只是隐约感到,朝会上那些反对的目光背后,似乎还有更深、更冷的东西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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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阿萨辛打麻了,是哪个游戏还拉老头出来营业啊!!!!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