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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4 章
“强森中校是851研究所通讯部主官。我推测，他很可能是为火星独立势力传递信息的关键人物。他毕业于……”
秦翎洋站在会议室中央，面容严峻，眼神凌厉，开始介绍起强森案的基本信息汇总。
王明远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侧身对托科耳语道：“看到了？这才是翎洋那“情报一处处长”的真实做派……亏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书香门第贵公子的样子……”
托科唇角勾起，瞟了眼一脸悻悻之色的王明远，心道：“早听云埔说，明远最不喜欢翎洋——因为总被他算计。不过，刚才，秦家老二可是帮了他大忙——生物密码绑定这个说法妙极了，没人再能正面和明远争102。”
嘲讽归嘲讽，王明远也在暗自权衡着：
——这回，翎洋确实帮了我个大忙，以他那性子，肯定等着我还人情。
——虽然我一向看不惯秦家老二那套见不得光的手段，但帮他揪出内鬼，也算理所应当；
——更何况，呈栋还特地叮嘱过，要我多照应他……
——不过，说到呈栋，你也不地道——小吉姆的事，怎么能瞒着我？！
秦翎洋将一帧画面定格放大，指点道：“诸位请看，这事当日现场视频。在得知大爆炸将波及火星和地球之后，强森中校脸色突变，他跳起来后，当即就打算拔枪自尽。然而，强森，作为通讯主官，并没有参与任何木星实验启停的决策，对这次事件，他并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姜之余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我当时就感到不对劲。为了彻查851研究所私设数据线的安全隐患，我和张广智队长和强森中校打过好几次交道，他为人谦和，行事谨慎，是一个情绪平稳的技术型军官。很难想象，没有经过痛苦宣泄和情感挣扎，他就选择拔枪自尽——这，只能说明，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只求以死谢罪。”
秦翎洋微微一笑，赞道：“小姜，你的直觉很好——分析的也不错！我听说，你昨天就请求王明远将军打算接手此案？”
他看向托科和王明远，道：“二位将军，我之所以请求梅兰达指挥官把姜之余中校调到参谋部，就是因为小姜擅长破案。我打算从调查这位自杀军官开始，顺藤摸瓜。”
他指向人物关系图，道：“大家请看，虽然强森已死，但是隐患未除。851研究所，除了通讯部，是不是还有一些科学家，工作人员，或卫戍部队的军官有问题？他们泄露给小吉姆那些实验数据的目的又是什么？小吉姆是不是指令他们破坏木星实验进程？”
秦翎洋环顾几人，又道，“第一舰队中，也不是铁板一块——851研究所的数据要通过翔星母舰转发地球联盟总部，那么翔星通讯部是不是也有钉子？这一次，问题虽然主要出在851研究所的推演结果出了岔子，但是，翔凤母舰坠入木星大气层这事绝非偶然，又是谁捣的鬼？所以，在我们调查过程中，也希望大家能够提供协助。”
托科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翔凤母舰”这四个字。
他脸部肌肉抽动，一拳砸在指挥台上，“梅兰达总指挥官，我们要想在木星安稳过日子，就必须把这些内鬼尽快找出来！翎洋——你尽管查，哪怕手段强硬些，我都支持！”
阿罗德叹了口气。托科重情。这一次，翔凤母舰失踪的不明不白，那么多跟随他十多年的老战友老部下失踪，他心中的难过和窝囊不言而喻——托科现在，恐怕最想做的就是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然后千刀万剐。
秦翎洋点点头，道：“托科将军，我今天把我所知道的秘闻和我担负的秘密使命告诉大家，就是因为作为第一舰队的副参谋长，我有责任和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们同仇敌忾——我不想因为我的秘密行事而与大家产生隔阂。”
他看向众人，补充道：“强森的自杀，只是冰山一角，要找到深藏冰面之下的根基，我们必须调查他和哪些人有过密切的往来。”
停顿了一下，他转向梅兰达，道：“所以，我请求您动用舰队指挥官的最高权限，赋予参谋部‘特殊情境下访问个人机密记录’的豁免权。我们需要调取强森中校的所有通讯数据、活动轨迹和私人交谈记录——哪怕这些记录牵涉到指挥官阁下和在座诸位的专属频道。”
“嗯，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讨论一下。阿罗德将军，托科将军，你们怎么看？”
梅兰达微微皱眉，她手指轻敲桌面，眼神落在秦翎洋发过来的几份“特别调查申请”上。
——真要开这个口了吗？
——这一次，我若以“非常时期”之名，允许他查阅强森的私人记录……
——下一次，他是不是可以以“安全隐患”为由，查其它人的通讯密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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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位将军开始讨论授权问题，小姜瞟向102号，开了一个私人信道。
“102，你刚才做得很好，拒绝了我那个未经授权的请求。恭喜你顺利通过测试。嗨，我以后有心事，一定会找你聊聊。你不会把我的心事透露给别人，即便是王将军，是吧！”
102号收到讯息，立刻看向小姜，冲他眨了眨眼：“姜少校，我很高兴通过了测试。请放心，你的心事我会保密，即便是王将军也不会知道。随时等你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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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翎洋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谢大家同意授权参谋部展开调查，并同意我们调阅狄安娜主机的记录。我还有一个最后请求，不知……”
心直口快的托科最受不了的，就是拐弯抹角。
他白了秦翎洋一眼，道：“秦副参谋长，不必卖关子了——您要什么协助，就尽管说！我们必当尽力而为”
秦翎洋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王明远心道：得，这只狐狸的诡计又要得逞了！
“感谢托科将军的大力支持——我希望借调102号协助我们分析资料——明远，你应该知道，102处理信息的能力很强，我也急需一个可靠的助手。可好？”
秦翎洋的声音不高，但王明远知道，这个看似委婉的请求，其实是一个志在必得的要求。
托科一愣，看向王明远。
王明远正琢磨着如何能替102挡掉这个讨人厌的差事，102却已经转向秦翎洋，一脸认真地道：“秦将军，如果你打算让我通过提供心理辅导来获取情报，这可不行。这不仅违背了医生和病人间的保密协议，也是对给予我信任的人的背叛。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听到这话，阿罗德不由得轻笑出声，心中嘀咕道：秦翎洋这位搞情报出身的间谍头子，总揣着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这次被102毫不留情地戳穿，真是大快我心。
他侧身和托科耳语道：“哎呀，托科老兄，102号的确不一般，我今晚就开条私线，和这个小家伙聊聊天……”
秦翎洋微微一怔。他早料到王明远未必会赞成他的做法，定会出言反对，他已想好说辞，让明远不要挡他路。却不料102号竟如此聪敏地觉察到他的想法，并且，直接拒绝了他！
他的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问道：“102，如果我们有梅兰达指挥官的正式授权，查看强森中校和你的交谈记录，你可以配合我们吗？”
102号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王明远，然后说道：“秦将军，如果有梅兰达指挥官的正式授权，并且是在不违反保密和信任原则的前提下，同时得到我的直属指挥官，托科将军和王明远将军的同意，我可以配合您的调查。”
看到这个回复似乎令秦翎洋有些生气，王明远决定缓和一下气氛。秦家老二手段高明，当众被驳面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翎洋，如果舰员们知道102为你们提供讯息，肯定不会再信任他，这会影响道他提供心理服务的效果。更何况，如果你展开调查的事搞得人心惶惶，也会影响士气。”
王明远手指轻敲了一下指挥台，提议道，“所以，我觉得，不如这样，你要是有事需要102号的协助，还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为好。”
他私信秦翎洋的却是：翎洋，想背后套我兄弟的话，可不行！你这次查强森，下次会不会就堂而皇之地查别人？你这么做，大家都会不安！
托科马上表示赞同，调侃道：“没错，秦副参谋长，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102待在明远身边，直率又坦荡，可是如果它整日里跟在小姜后面，难免学到一些阴谋诡计，成为我们舰上的另一员损将！”
无辜躺枪的姜之余眨巴眨巴眼睛。
他没法当场反驳，只好在心中默默吐槽：又把我拉出来做挡箭牌，托科将军您可真不厚道！您不就是想说，秦叔叔会将102号教坏？……
秦翎洋略一思忖，点头应道：“好，如果我们参谋部需要征调102，几位指挥官可以作陪，而且我会让它全程记录——这样如何？”
现在，他迫切需要和这几位将军建立信任，而目前大家利益一致，避开他们进行调查，也无必要。
阿罗德笑道：“秦副参谋长，这样最好，透明公开，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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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过去，尘埃终于落定。
梅兰达心中感叹：秦翎洋，的确手段高明。不过，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她稳定局势，静观其变吧。
“既然大家已无异议，那就这样把。我将下达一份正式任命，今后102号将作为中尉心理辅导官，担负起监督官兵心理健康的职责。”
“它的直接指挥权将划归托科将军和王明远将军。经过我的授权，参谋部可以借调102协助调查强森自杀案以及对地球优先和火星独立势力的清查。”
“参谋部，将定期就调查结果，向我们发送简报。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托科和王明远对视一眼，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罗德也耸耸肩，表示他接受这一决定。
“谢谢指挥官阁下和各位舰长的支持。我们参谋部一定抓住这条线索，尽快找出内鬼。”
秦翎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未来的一周，我也想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从小吉姆的行事风格来看，他的手段极其狡猾而隐蔽。”
“并且，他过去的每一次行动都会给目标地区带来巨大的伤亡。这一次，如果韩呈栋将军未曾脱离舰队，埃里克森指挥官得到韩将军转发的联盟回复再晚些，我们并没有得到飞龙舰队安全区的方案，第一舰队和飞龙舰队在木星实验失败后立刻就会全军覆没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道：“想想看，如果是那样的结局，最有可能受益的，就是——”
阿罗德愤然打断了秦翎洋，他左手拍在指挥桌上，右手一挥，叫道：“这还用猜？当然是地球优先和火星独立这两伙人！”
他不禁冷声嘲讽道：“只是，他们恐怕也没料到，在遥远木星发生的爆炸，不仅会令我们两支舰队灰飞烟灭，还会令地球和火星遭到辐射和陨石流的毁天灭地的打击！”
几个人都回想起韩呈栋在得知讯息后，为他们录制的撤退视频，那紧张的15个小时的撤离和安全区的设立。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第一舰队的所有舰只都可能折在这个荒凉的星域，他们这些人甚至尸骨无存。
托科将军沉思片刻，补充道：“别忘了，受益的，还有一伙人——就是第二舰队的那些蛀虫们，他们就不用来木星驻防了！”
的确，联盟曾经打算让第一舰队换防第二舰队驻守火星，而第二舰队这支富得流油、却腐败不堪的舰队将被轮换到木星试验场“看看星星”。
阿罗德的很多旧部好友都在第二舰队，他心中虽然也不满那支腐败的舰队，但却不好像托科那样直白指责旧日的老上司和战友。
他神色黯然：“不瞒你们说，我特别期待能回到火星驻防。我那个调皮的儿子阿里早就想念他妈妈莉莉·安了……那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毁了多少人的梦想？”
“翎洋，你放心大胆去查——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能让那么多弟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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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即便是平日里颇为沉稳的梅兰达，此时心中的愤怒也已经难以抑制。
她紧握双手，竭力控制自己身体微微的颤抖。
她脑海中，浮现出埃里克森指挥官那平静中带着冷冷寒意的面庞。
“梅兰达将军，为了第一舰队的荣誉，作为新任指挥官，我希望你能调查清楚这次木星实验失败的始末，让导致今日局面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请你带领第一舰队在木星星域坚持下去，愿永恒的星辰佑护你们！”
她不能负他所托——所有为这次实验失败付出心血和生命的人，应该得到一个交代！
梅兰达将屏幕上划过的那一长串源自秦翎洋的授权请求，推入了绿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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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那个走出会议室的挺拔背影，梅兰达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秦翎洋，很不简单，这么快就说服了众人，动用一切可调动的资源——绕开司法程序和常规审查，启动了秘密调查。”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心道：我希望，你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揪出内鬼，确保木星这个人类文明孤岛的安全。
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只是，梅兰达心里清楚：有些准则，一旦被打破，就再难恢复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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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开会，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细品高手之间的对决。高智商的神仙打嘴架，是看谁的话术更高明。
在这里要达成目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行的。
谁是敌，谁是友？必须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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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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