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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洛阳游记报菜(十八)
初夏至,洛阳城天气燥热,行人躁动,客栈生意也是异常火爆。
安演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了一名勉强合格的店小二,凡事熟能生巧,他虽然笨了些,可是勤能补拙,店小二的差事他只要肯努力也是能够胜任的。
“阿演,东南角外二桌!”同行小二催他,“去招待!”
“好!”安演听命,将案盘上的菜送上对的桌便风风火火跑去东南角。
“客官要来点儿什么菜?”安演用蹩脚的洛阳话问桌上这位客人。
“恁这儿又有啥儿好吃的,较起特别哩?”这位老年客官粗布麻衣,灰白发须,看起来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再教你一个诀窍。”同行小二凑过来附耳小声道,“你看这老头儿穿着就知道他没钱,捡便宜的给他,免得他吃霸王餐不给钱。”
“……”安演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这老头儿倒是神态自若,他耳朵可不背,听见小二这样以貌取人看不起他只是捋捋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安演。
“哦!”安演被他这一笑反应过来了,“恁听好嘞,我先说饼吧!我们这里的饼最多最有特色了!”
“哈哈哈……”老头儿笑道,“好好,老夫洗耳恭听!”
“……嗯,饼有拼花唐安风味饼、炙满天星含浆饼、剔蜜细碎流金卷、蜜糖油浴焦面饼、折枝莲花三馅饼、杨花泛汤糁饼、白凤饽饦、萝菔面使饼。”
“面有婆罗佛门轻高面、印花双钱水煮面、二十四花小馄饨,还有最普通的大碗韭葱白菜面。”
“荤菜有于阗生羊脍、同心生结乌金脯、加料盐花鱼屑、香翠交加鸭卵脂、乳汁煨炖仙人脔,还有最常见的烤鸡、烤鸭、烤鹅。”
“粥有九炼天花香糯粥、蒲陶干点桂鱼羹、至诚君子五福粥、清凉臛碎剔鹅羹、小米粥、糯米粥、粟米粥。”
“有这么多,老伯听清楚了没,没听清我再给恁报一遍?”安演问老头儿。
“没有菜蔬么?”老头儿疑惑。
“……哦,我忘了!”安演歉意赔笑道,“我再给恁报,菜蔬有——”
糟了!一打岔,全给忘光了!
“有……有……昆味紫瓜、金针菜、豆芽菜、呙国千金菜、白菜、毛菜、慈姑、葵、苋、茭白、莱菔……菜……”
“全是生吃的么?”老头儿笑问。
“不是!绝对不是!烧烤烹煮都有!”安演挠头赔笑道。
“那我问恁,方才说饼,为何要把拼花唐安风味饼排在首位?是因为它是最好吃最受喜爱的么?”老头儿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掌柜派来考验他这店小二当的合不合格的。
“我们掌柜夫人是蜀郡人,唐安是她的故籍,她特别爱吃这种风味饼,所以拼花唐安风味饼排在首位。”
“哦。”老头捋捋胡须一笑了之,“原来如此。”
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可见一斑。
“好吃么?”老头儿悄悄问安演。
“……其实不好吃。”很多人都说不好吃,连掌柜都不爱吃,可就掌柜夫人爱吃。”安演小声回他,“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是镇店之宝。”
“哈哈哈……”老头儿拍拍他的背,“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以后就懂了!”
“……哦,是这样啊。”安演摸头笑笑。
“那这至诚君子五福粥为何是此名?”老头儿又问。
“因为只有至诚的大君子才会有五福。”这是梁镜澜讲给他的,包括拼花唐安风味饼,就是不知道梁镜澜是怎么知道的。
读书人什么都知道,不知道才叫怪!
“五福是哪五福?”老头儿又笑问他。
“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语出《尚书》。”安演对答如流,“长寿是一福,富贵是第二福,健康安宁是第三福,崇仁尚德是第四福,寿终正寝是第五福。”
“哦,原来如此,我谢某受教受教。”老头儿对安演抱拳行礼表示赞赏。
“过奖。”安演谦虚回礼。
“那这五福粥里有何物?”
“其实也就是稻、黍、稷、麦、菽放在一起熬成粥。”
“能吃齐全这五谷杂粮又何尝不是至福呢,哈哈哈……”老头儿感慨道,“小伙子,给我来五样菜。”
“恁说!”
“第一样,于阗生羊脍,我未曾去过西域,倒想尝尝这西域风味。”
“第二样,炙满天星含浆饼,饼纳天星,包罗万象。”
“第三样,拼花唐安风味饼,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第四样,婆罗佛门轻高面,我归佛门。”
“第五样,至诚君子五福粥,我非至诚,心向至诚。”
“……你归佛门,那不能吃肉吧?”安演疑惑。
“那是比丘和尚!”老头儿一个跳起拍打安演的头,“我是俗门弟子何须忌这个?!”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安演捂着头笑,“前几天来的一个和尚也这么说。”
“还不快去!”老头儿催他。
“好嘞!恁稍等马上就来!”
又一夜戌时。
安演主动去找梁镜澜。
“给你的。”安演手摊开,是两串铜钱。
“……为何?”梁镜澜疑惑。
“今天有个信佛的老伯,付了饭钱,又另给了我这么多,我给掌柜的,掌柜的不要,说是赏给我的就是我的……可是这都是你教的,你功劳最大,理应归你。”安演笑。
梁镜澜笑,“区区小钱,我用不着,自己留着吧。”
“……啊?他们说这是五十文钱,还少么?”安演不解。
“这种东西也只有你们会稀罕,我不稀罕。”
“……你好有钱啊……都视金钱如粪土了!”安演把铜钱收回来,“你不稀罕粪土我稀罕,我就留着了,谢谢!”
安演把铜钱塞回钱袋里,“等钱袋装满了,秋寅就可以回来了,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
安演拎着只装了五十枚铜钱的空瘪钱袋高高兴兴回房去。
“……”梁镜澜少见地学安演挠挠头发。
还是去看看吧……
要是真出了事,这可不好交代。
梁镜澜一走十来天,沈姐也是一样早出晚归,经常不见鬼影。
不过也没关系,安演勤劳能干,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又忙又快。
五月份的洛阳城,夏天真的来了。
安演收工,洗好衣裳晾在客栈后院竹架上,正要上楼睡觉时,抬头望见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安演跑上楼,站在客栈三楼的转角虹桥上远远望着。
没错,他又在望月想秋寅了。
钱袋子快要装不下了,秋寅可以回来了呀。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安演美美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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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某即谢讽,《食经》作者,借用先生所著,也请先生客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