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

　　“夫人让老奴寻的奶嬷嬷，徐叔已安排在京住下，可要接人进府一叙？”韩嬷嬷说起另一桩事。

　　“不进孟府了，我直接出去寻人。”晴初道。

　　见到生母薛凌玉的奶嬷嬷，是在徐叔置的一处私宅里。她姓应，已满是白发，脸上皱眉遍布，但是神貌还算是有精神。

　　屏退了所有人，屋子里单独就剩应嬷嬷和晴初。

　　晴初尊称应嬷嬷一声太婆，先聊了聊应嬷嬷那边的风土民情，令应嬷嬷本有些紧张的心绪得松弛了下来，继而才转到主题上，问道：“我母亲与她的大丫鬟，也就是如今的孟家许姨娘，是不是关系好得非同寻常？”

　　应嬷嬷很明显的表情凝滞，声音都不对劲起来，“夫人，为何会这般问起……”

　　“其实这回找您来，就是特意为了求证这件事，决定了我是否能全心全意相信许姨娘的话，至少如今来看，许姨娘帮了我许多，似乎她的意思，仅仅是因为与我母亲的情分，实在想象不到，这情分居然能深到将生死置之度外。”晴初的脑海中犹记得许姨娘总是时不时不经意叫出母亲的闺名，甚至还把置许姨娘自己死地的把柄交到晴初手上，令晴初必须要一探究竟为好。

　　“她……应该对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应嬷嬷斟酌了半天说辞道。

　　“为何呢？您定是知道缘由的。”晴初的语气里透露出十二分的求知欲。

　　“哎，都是陈年往事，本以为这辈子就烂到肚子里了，如今夫人问起，就说说吧，相信夫人也不会外传。”

　　应嬷嬷开始回忆道：“孟太太还未出阁之前，就对许大丫鬟格外器重，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后来嫁入孟家，许大丫鬟也跟了去，没多久，还被孟太太亲自抬做了姨娘。我当时还略有担心，怕许姨娘分了孟老爷的宠爱，提醒过孟太太不要对许姨娘太过好，孟太太全然未当回事，依旧与许姨娘好的难舍难分。孟老爷公务繁忙，孟太太就带着许姨娘时不时去有温泉的庄子上游玩。那时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健朗，基本她俩出游之事都是我在打理。直到有一回，孟太太常用的药膏被丫鬟忘了，我才亲自去给她送过去，刚好就撞见孟太太和许姨娘屏退了众人，嘴对着嘴相拥在温泉池子里，惊得我滑了一跤，被她俩给发现了。本来我以为被撞见了好事，她俩能收敛点，结果我变成专门给她俩把风的了，她俩不怕，倒是每每我慌张的要命，生怕被人给发现，这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可是要浸猪笼的。只听过断袖，这女子与女子竟然还能如此……真是惊世骇俗……我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应嬷嬷略显得激动，看来她对此事至今依旧耿耿于怀。

　　晴初听到了她隐隐猜到的答案，所以表现得挺平静，若如应嬷嬷所说，那么许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情至深，也就爱屋及乌了。

　　别了应嬷嬷后，晴初已在心里将许姨娘列为值得信任之人。她忽而想到关于制香下毒，许姨娘绝对算得上高手，连柳神医都轻易抓不到她下毒的把柄，若是请她来帮忙看看这蔓荟香和风雾草，不知道有没有用。

　　至少，不用惊动温澈，她就能自己动手查。

　　没多久，就找理由请了许姨娘登门。

　　晴初对许姨娘明显亲切了许多，言语间也少了先前的客套和疏离。

　　“姨娘可知蔓荟香？”

　　“西域那边来的。”许姨娘回道。

　　晴初暗道果然没找错人。

　　“这宅子里可能有人要加害于我，用的就是蔓荟香。”

　　许姨娘闻言神情一凝，“只听过蔓荟香的药效，下毒倒是少见。这种西域来的东西，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蔓荟香本无毒，但是与我后院小花园里摆放的一株风雾草混在一起，就成了慢性的剧毒之物。”晴初解释道。

　　“风雾草很难见，这东西要弄来可不容易。如果是慢性毒，那么下毒之人在这府里有些地位，因为慢性毒必须常常观察，断了就要续上，连绵不绝才能在无形中给人致命一击，即便发现也无药可解。”许姨娘说完，略有自嘲的笑了笑，“你知的，我给孟老爷就下过，当然并非致他死地。”

　　“姨娘在这方面造诣颇高，请别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就想请您来帮我看看，这蔓荟香可能会被下在何地方，您有没有办法找出来，如此我就不必大动干戈的除掉院子里的风雾草了。”晴初说出了请许姨娘过府的来意。

　　“你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这样太危险了。”许姨娘的眉头皱了皱。

　　“如果不把背后之人挖出来，那么我除了风雾草，谁知道下回还有没有雨雾草，雷雾草，防不胜防，太被动了。”晴初叹气道。

　　许姨娘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在理，先给我几日时间钻研一下蔓荟香的药性，那风雾草你先不要靠近，很有可能你身边已经埋下了有蔓荟香之物，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好，有劳姨娘了。”晴初感激道。

　　朝廷如今也不太平，晴初留有看邸报的习惯，注意到近来揭发了赈灾银子被贪污之事，一年前就发生了，现下突然被拿出来大做文章，撤了一大批的官，又补上来一批新官员，其中就包括晴初熟识的孟晟和薛明礼。

　　加上风头正劲的温澈，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埋下棋子，这些人似乎多多少少都与宁王有些交情。

　　当然，圣心难测，或许是圣上刻意为之要扶起宁王也说不定。

　　晴初猜测，魏衡早早在广德寺出家，看起来并不贪财，也不恋权，却还在背后谋算朝政，可见自负无比，这种人必是出其不意，行不可为而为之事，他要是出手，一定选的是势微的皇子，否则如何体现他的通天手段。

　　温澈神神秘秘的不吐露分毫，她难道就猜不出那个人是宁王吗？只是没想到向来忠皇的林家也会参与到从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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