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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梦魇
第二天,警队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干劲”。
“来来来,热乎的名单出来了!”古晓骊抱着平板电脑冲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一边写一边说着,“以断龙山为中心半径两百米范围内,登记在册的职业与‘时间’相关的人员,共计三人。”
“才三个?”庄延凑过去看,“这排查起来不是分分钟的事?”
“别急啊,”古晓骊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了几下,调出另一份文件,“这只是一部分,再看市中心的西南城区,人流量大,职业构成复杂。初步筛选出可能与‘时间’相关的职业人员,大概有一千多人。比如钟表匠、制表厂、交通调度员之类的,这还没全呢,只是个粗略估计,肯定还有一些我们没想到的职业。”
徐伟挠挠头:“钟表匠好说,制表厂也还行,你要说其他跟‘时间’相关的职业……难不成还包括地铁里的站点人员?那也算控制时间吧,确保地铁准时准点。”
庄延乐了:“照你这么说,食堂打饭的阿姨也算,她控制着我吃饭的时间。”
古晓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俩能不能正经点儿?”
几个人正说说笑笑地讨论着案情,这时,龚岩祁的声音从办公室角落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先不管别的,既然筛出了一千多人,那就再从这些人里继续筛选,争取划出个优先级来。”
“明白,师傅!”庄延应了声,然后转头小声跟徐伟说,“诶,你发现没,师傅今天穿得像要去北极考察。”
徐伟瞄了一眼,开口问道:“祁哥,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紧啊?”
龚岩祁今天一早起来就感觉不对劲儿,头重脚轻,骨头缝里好像都透着一丝寒气,明明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却总感觉一阵阵发冷,于是在身上裹了件警用棉服,里面还套了件毛衣,看起来确实比平时臃肿了些。
“没事儿,可能昨天晚上在山上冻着了。”龚岩祁吸了吸鼻子。
白翊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面前摊开着《复神录》,目光却不时落在龚岩祁身上。他注意到龚岩祁的脸色有些微红,呼吸也比平时粗重,鼻子囔囔的,一说话鼻音很重。
白翊转头看着他,声音压低了说:“龚岩祁,你不对劲。”
龚岩祁擤了把鼻涕,把纸团精准投进桌角的垃圾桶:“哪里不对劲?我没事,就是有点着凉。好多年没感冒了,突然来这么一回没想到还挺严重。”他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白翊走过来,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掌心触碰到一片滚烫,白翊眉头一紧:“你发烧了。”
龚岩祁想躲开,却被白翊按住了肩膀,他仰头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人,嘿嘿一笑道:“小感冒而已,扛扛就过去了。”
“现在去医院。”
“不用了吧,队里这么多事儿……”
“什么事比你身体重要?”白翊难得动了气,眉眼间藏着一丝怒火。
“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什么,昨晚从断龙山回来的时候,你一头的汗非要开着车窗吹风,回到家还非要……”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脸颊也有些泛红,“……之后我让你先去冲个热水澡,你非不肯,光着膀子在客厅看资料看到半夜,龚岩祁你是铁打的吗?这样折腾,不发烧才怪!”
这话里隐含的关切和那点不便明说的亲密让龚岩祁心潮澎湃,但澎湃过后却又开始头晕脑胀,只不过嘴上仍旧不服:“瞎说,我体质好得很……啊…啊嚏!”
被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脸,龚岩祁尴尬地抽了张纸巾背过身去擤鼻涕,不敢直视神明大人微愠的眼睛。
白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冷着脸说道:“不去医院也行,先回家休息。”
龚岩祁赶紧狡辩:“真没事儿,我抽屉里还有感冒药呢,先吃两片就行……”
白翊直接伸手探进他棉服口袋,摸出车钥匙:“要我开车送你?”
“别啊白顾问,你要在警队大门口无证驾驶啊?”
白翊又拿出手机:“那就叫个车。”
“你看这排查刚有点儿头绪……”龚岩祁伸手要抢手机,却因为头晕动作慢了半拍。
白翊侧身避开,顺势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是想让我当着大家的面把你抱出去?”
龚岩祁一愣,脑中不禁闪过一个场景,高大强壮的自己被纤细清秀的白翊公主抱,这画面……啧啧……
余光瞥见旁边的同事们虽然手上都在忙碌着,但竖起的耳朵都快赶上精密雷达了,龚岩祁微微皱眉:“那个,你……”
“三选一!自己走,我扶你走,或者,我抱你飞回去。”白翊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龚岩祁眼睁睁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在一片清冷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最终自暴自弃地把额头轻轻抵在白翊肩上,闷声道:“翼神大人我错了……给我留点面子。”
白翊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头跟众人说了句:“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在一片“龚队保重身体”和“记得多喝热水”的声音中,龚大队长终于被神明大人“押送”着带离了办公室,临出门时还不死心地扒着门框留下一句:“市中心人员筛查结果出来之后,记得先发我一份……”
白翊一把将他拽回来,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生病期间,禁止工作,你想都别想!”
门关上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窃笑声,庄延摸着下巴感叹道:“要说能制服我师傅的人,还得是我师娘啊……”
回到公寓,白翊把病号按在床上躺好,然后去厨房烧了热水,又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找出感冒药。回到卧室时,发现龚岩祁居然又坐起来在看手机。
白翊一把夺过手机:“躺下。”
“我就问问庄延他们排查得怎么样了……”龚岩祁的声音囔囔的,眼神都有些不聚焦了,却还操心这些事情。
“天塌下来也等你退烧再说。”白翊把水杯和药递到他嘴边,动作算不上温柔。
龚岩祁就着他的手吃了药,又喝了大半杯热水,这才在神明大人的监督下重新躺了回去。药效上来得很快,加上发烧本身也会困倦,他一开始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声音便越来越小,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龚岩祁泛着红晕的脸,眉头微蹙。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和缓。
“凡人总是爱逞强。”
白翊叹了口气,将被角仔细掖好,指尖悬停在龚岩祁眉心上方,用神力绘出一道安神的符文,让银白色的光晕温柔笼罩着沉睡的人。
……
龚岩祁不知为何,走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非常模糊,像是罩着一层水波纹。周围昏昏暗暗不知是什么地方,隐约能看到是一个空旷的高台,高台上弥漫着黑雾,一切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白翊。
白翊被绑在一个黑色石架上,双臂张开,手掌心被钉在架子上,头无力地垂着。他背后那对圣洁的羽翼,此刻洁白的羽毛被暗红色的血迹浸染,脱落了大半,露出模糊的血肉,鲜血顺着羽尖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龚岩祁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想冲过去,可脚下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慢慢地从黑暗中靠近白翊。龚岩祁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那人很高大,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他极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时,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了模糊的屏障,传进了龚岩祁的耳朵里。
“叮铃…叮铃……”
是铃铛声。
清脆,空灵,甚至有些诡异,在这充满血腥味的空间里反复回荡着。
只见那高大的身影突然停在了白翊面前,似乎在细细端详,又像是在欣赏神明的痛苦。然后他伸出手,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那苍白的手朝着白翊心口的位置探了过去……
“不!白翊!!!”龚岩祁大声嘶吼,骤然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梦。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额头的冷汗浸湿了枕头。梦中的恐惧感如此真实,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否真的醒来。
“白翊?”龚岩祁朝着卧室外喊了一声,却没听到回答。恐慌瞬间袭上心头,他也顾不上发烧的头晕目眩,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卧室。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白翊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好点……”白翊话没说完,龚岩祁便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惊人,水杯掉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龚岩祁?”白翊被他撞得后退了半步,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不正常的体温和全身剧烈的颤抖,他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龚岩祁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清冷熟悉的气息,一开口,声音沙哑轻颤,满是惊惧:“我……我梦见你浑身是血……醒来又找不到你……我还听到一阵铃铛声,太恐怖了……”
白翊闻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别怕,那是梦,我一直都在,刚刚只是去给你倒杯水。好了好了,梦里都是假的,放轻松。”
龚岩祁抱了他好一会儿,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稍微松开一点手臂,但仍环着白翊的腰,抬起头望着怀里的人,想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毫发无伤。
白翊回望着他,眼神温柔关切。
真的是梦……幸好是梦……
然而,就在龚岩祁放松神经的瞬间,他突然看见白翊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双总是透亮无暇的眼眸,竟渐渐变成了诡谲的暗红色。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音:“叮铃……”,和方才梦中的一样诡异空灵,龚岩祁的脸上瞬间写满惊恐,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起来,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
白翊暗红色的瞳仁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是这样的铃声吗?”
龚岩祁惊恐至极,猛地推开眼前的人,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理智,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白翊,一层层剥掉脸上的外皮,露出下面流淌着黑血的皮肉……
“啊!!!……”
“龚岩祁!龚岩祁!!”焦急的呼唤声将他猛地拽出恐怖的世界。
龚岩祁再次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依旧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早已被汗湿透。卧室的灯光发出柔和的暖黄色,而白翊就坐在这温暖的光晕下,紧握着他的手,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龚岩祁,你怎么了?”白翊焦急地询问。
龚岩祁猛地坐了起来,喉咙干涩发痛,他满脸惊疑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中的恐惧未减半分。
白翊见他不说话,更着急了,于是放柔了声音:“你一直在发抖,还不停地说胡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龚岩祁死死地盯着他,过了许久才试探性地开了口:“你……是谁?”
看着他惊恐万分的样子,白翊大致猜到了他应该是刚刚从梦魇中醒来,一时无法分辨虚幻与现实,所以就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凝视着龚岩祁惊魂未定的双眼,想抬手拭去他额角的冷汗,却不料龚岩祁对他防备心很重,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
白翊见他这样子很是心疼,于是神明突然咬破了自己的下唇,鲜红的血珠渗出的瞬间,他俯身吻住了龚岩祁。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在唇齿间蔓延,龚岩祁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胸前传来一阵灼热。
金色的图腾浮现在左心口,被巨龙环绕的羽毛发出刺目的亮光,龚岩祁感觉全身都流淌着一股奇异的暖流,令人安心,踏实。
半晌,白翊慢慢放开了他,澄澈透亮的冰蓝色眼睛望向他眼底,他并不急躁,只是微笑着开口道:“血契不会说谎,你梦里的那个他,也会对你如此这般吗?”
感受着眼前这人无尽的关心,抚摸着他温润微凉的皮肤,龚岩祁眼中浓重的恐惧才一点点褪去。
不是梦……这次真的醒了……
他猛地将白翊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脸埋在神明肩头,声音闷闷沉沉的,似乎还心有余悸:“……我刚才做了个梦中梦,太吓人了……我梦见你被绑着,翅膀在流血……还有个穿黑衣服的人要伤害你,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耳边一直有铃铛声……之后我突然醒了,结果眼前的你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还笑着问我听没听到铃铛声……”
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梦中的恐怖场景,抱着白翊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或者会再次变成那个邪恶的幻影。
白翊安静地听着,一下下轻抚着龚岩祁的后背,眼神却逐渐变得凝重,记得在他刚入睡的时候不是已经下了安神的符文,为什么他还会做这样的梦?
但他还是柔声安慰道:“梦不可信,我好好的,没人能伤害我……”
龚岩祁在神明温柔的怀抱里彻底放松下来,高烧和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疲惫不堪。他懒懒地靠在白翊身上,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一点也不想松开手。
卧室里一片静谧温馨,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透着相互依赖的甜蜜。
客厅里的电视机里晚间新闻播报声,隐隐约约飘了进来:
“……据悉,位于我市火车站广场拥有百年历史的标志性建筑,车站钟楼今日出现异常,时钟停摆,也并未进行整点报时,车站管理处负责人表示,这可能与钟表内部机械故障有关,将尽快派专业维修人员进行勘查修缮,恢复其正常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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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龚岩祁用棉被裹成个粽子靠在床头:“白翊…我好像看见了三个你……”
白翊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烧糊涂了,赶紧吃退烧药。”
龚岩祁眼睛却盯着白翊居家服那宽大的领口下,细嫩白皙的皮肤:“你说,适当运动一下出一身汗,我是不是就能退烧了?”
白翊警惕地眯起眼睛:“你想干嘛?”
龚岩祁:“嗯!”
次日清晨。
龚岩祁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还得是神域良方啊……”
白翊累得手指都懒得动,狠狠瞪了他一眼:“龚岩祁!!!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