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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
拜完堂,晴初就被送入洞房里静坐着。
头饰出奇的重,戴的她脖子都酸了。心中盼着温澈早点过来,可又想起他来后会要洞房,难免有点儿羞涩的希望他还是晚点来为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晴初呼吸一窒,能听到咚咚的心跳。
喜娘说完吉利话,就轮到温澈掀盖头了。
晴初从垂下的盖头缝隙,见到越来越近的靴子,脸颊烫了起来。
直到盖头被掀开,她矜持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
只是,目光落在温澈腰间的玉佩上时,停了下来。
像有一盆冰水浇下,所有的暧昧瞬间荡然无存。
“这枚玉佩有点眼熟。”她冷不丁的脱口而出。
温澈没想到迎来的第一句是这话,瞥了一眼玉佩,解释道:“这玉佩一共有三枚,秉先帝之意造的。外轮廓一样,但玉佩中心分别雕琢了一只龙,一只凤,以及一只虎。有龙的那一枚赐给了圣上,继而由圣上赐给了荣王。有凤的那一枚先帝赐给了康太妃,康太妃赠与了宁王。而我这一枚刻着虎,是先帝赐给外公的,在我幼时外公送给我了。”
见晴初的神情有异样,他问道:“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
晴初摇摇头,垂了下眸子。心中早就翻起惊涛骇浪。
五岁那年,在广德寺后山落水之时,救她上岸的就是戴着这枚玉佩的少年。
没想到竟然是温澈!
且他一直不断地重复,希望她不要记起五岁那年的事情,救过她本是好事,为何又不让她记起呢。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她落水的和温澈是同一伙的人。
怪不得从小就遇见过他,那原来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从小到大,她就被这伙人监视着。
真正的孟晴初在那一年早就死了,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顶替了身份,可能孟晴初的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那一年,真正的孟晴初一定是瞧见了不该见到的秘密才导致落水。
可惜她并没有那段记忆。
联想到温澈至始至终都非她不娶的态度,甚至扬言过如果不嫁给他,或许会杀了她。
晴初忽而领略到其中的深意。
那就是将她绑在一条船上。因为她想不起五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平安长大成人,如今又嫁给了温澈,即便想起来了,那也是一伙的人了,再不具有威胁。
广德寺的和尚老是一遍遍问她记不记得五岁时落水的事,看来并非是关心,而是在确认。广德寺后山与温澈牵扯的种种,似乎在揭示一个答案。
广德寺后山的掌权人在干政!
魏衡,躲在帷幄之中,想要运筹天下。
而温澈早在很多年前,就参与其中了。
不,应该是林家参与了。
好大的一盘棋。
而她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要消除的一个威胁罢了。
再看温澈,晴初开始有点看不透。
若她是威胁,干脆就让她在五岁那年一命呜呼,又何必多此一举救她上岸,以至于这么多年费时费力也都要将她的一举一动掌控在手。
良心发现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害她落水的也同样是他。
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有几分是真情实意?
“在想什么?”温澈的声音将晴初拉回到现实中。
“现在能告诉我,五岁那年广德寺后山发生了什么吗?”晴初的声音平静而冰冷。
“大喜的日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温澈的目光躲闪。
“我已嫁入温家,难道不能多知道些秘密吗?”晴初尤其在秘密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早晚都会知道,不急于一时。”温澈将声音放低了些。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晴初陡然大声道,眼里是满满的失望。
屋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温澈习武,耳力较好,他听见后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两杯酒,又徐徐走过来递给了还在隐怒中的晴初一杯。
“礼还未成。”
晴初并未发现温澈的不妥,以为他的意思是喝了交杯酒,就将一切说出来。
她干脆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没等到他的回答,随之而来的是温澈猛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一声“不”字还未出口,她的唇就被温澈狠狠封住。
想要使力抗拒,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隐隐的热流在流窜,让她对温澈的亲热异常的亢奋。
“酒里下了药?”明明是质问,语气却听起来像莺吟。
温澈很诚实的“嗯”了一声,“两杯都下了。”
他的双眸开始泛红,目光像极了要嗜尽猎物的野兽。
“不……”晴初那听起来欲拒还迎的抵抗,让温澈的呼吸声越发沉重。
“给我生个孩子。”
这是晴初意识尚且清醒时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帷帐散下,烛火摇曳。
地上散落着被撕裂的红色罗裳。
帐内人影晃动,满屋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屋外的夜色中,几名黑衣人很久之后才悄然退走。
清晨,天空微微亮。
晴初睁开了眼,映入眸中的就是侧倚着床帘的温澈。
她下意识就转过身,被温澈一把搂住,强硬的将她转了回来。
“对不起。”温澈说道。
晴初一声不吭。
见她没有反应,温澈很快又松开了她,起身换了衣服。
“你多睡会,晚些要去认认家里人,有得劳累的。”
说完,就起身离开。
晴初脸上有泪闪现,但她隐忍住,就着被子擦了擦,又闭上了眼睛。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之后,晴初随温澈去拜见了侯爷以及其他亲戚。一路上,两人表情都是怪怪的,少了些许新婚夫妇的喜悦。
与温澈的娇俏面貌一比,他的两个庶出哥哥明显长得板正许多。温城排行老二,皮肤偏黑,身材魁梧,看起来就不像个脾气好的人。温宇排行老三,带着书生气,举止间有些怯懦,与温城形成鲜明对比。
一样水果然能养百样人。
温侯爷对晴初十分满意,夸了又夸,还备了厚礼。
晴初见到了几位姨娘,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跟她俩站在一块的顾姨娘,就尤其显得悦目。可能因为年纪偏小,加上风韵气质尚佳,撇去姨娘的身份,她看起来完全不输一般官宦人家的当家太太。
三位姨娘都给了薄礼,二姨娘和顾姨娘是送的耳环和金钗,唯独三姨娘匠心独运的送了一套多色颜料,晴初一见就十分倾心,明知是奉承,但奉承到点子上了,依旧令晴初对三姨娘刮目相看了不少。
顾姨娘将账目以及各对牌都交与晴初之手,等同于将管家大权转手,还吩咐了几位嬷嬷好生辅佐晴初打理。几日相处下来,完全看不出有贪恋管家权的样子。
倒是与薛太夫人提过的一样,顾姨娘是个守规矩的人。
其他两个姨娘及其庶子,虽然不算亲近,但是也没有整出幺蛾子,温家后院的日子平静的出奇。与当初温澈形容的有很大出入。
温澈的公务繁忙,成日见不到人影。
晴初闲时就在正院的小花园作画。
听丫鬟说起,这儿曾经是已故的温澈生母林氏爱游赏的地方,种了不少稀奇的花花草草,几乎一年四季都生机勃勃。
林氏过世以后,就是顾姨娘在打理,一直尽力维持着林氏再世时的样子,可见其用心之处,怪不得连温家的下人都对顾姨娘赞不绝口,更何况温侯爷了,多少年的管家权都在她手里。
晴初挑了一个位置,摆了桌,拿出了三姨娘送的颜料,要知道这个朝代制作画料的工序繁琐,费时费工,能整出这么多色的画料,三姨娘也定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正准备提笔,晴初偶然间发现在大叶子遮挡下不显眼的一盆绿植。风一吹,好似云雾摇曳一般。她揉揉眼睛,还以为看花了眼,仔细一瞅,那绿植的叶子轻灵剔透,从未见过。
忍不住,她就走上了前去,想用手去触碰。
“夫人,慢着。”韩嬷嬷适时拦住。
“怎么了?”晴初不解道。
“这盆草有问题,老奴似乎在宫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暂时不碰为妙。”这段话是韩嬷嬷压低声音说的。
接着,她又放大了声音,似乎是说给周遭的人听,“妙竹说点心备好了,夫人先用膳,待会再来作画为好。”
晴初向来以韩嬷嬷马首是瞻,韩嬷嬷不轻易危言耸听,开了口那必然是有问题,于是接话道:“嬷嬷说的是,还真有点饿了,先去吃点心了。”
韩嬷嬷点点头。
晴初又装作不经意间多看了几眼那盆绿植,心中十分好奇到底何物,竟然令韩嬷嬷如此小心谨慎。
不出几日,就得到了答案。
“夫人以后可莫要再随意靠近那盆寒雾草。”韩嬷嬷屏退了众丫鬟,慎重其事的交代道。
“寒雾草?”晴初疑惑道,这名字还挺形象。
“老奴之所以眼熟,是因为当年窦太后就得了两盆,送给了杨淑妃一盆,淑妃娘娘喜爱至极,常常观赏。”
“宫里贵人也喜欢,那会有什么问题吗?”晴初不解。
“老奴与阮先生悄悄碰了面,提起了这寒雾草,阮先生便告知了一个惊天秘密。”韩嬷嬷道,眸子里黯然了下来,“就连老奴当年也不知,原来淑妃娘娘的过世竟然和这寒雾草有关。本来寒雾草只是来自西域的观赏之物,并无害,但是一旦与同样出自西域的蔓荟香混在一起,就是慢性剧毒,长年累积之下,无药可解。这件事是杨家派人最先查出来的,发现时她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介于当时窦家只手遮天连圣上都危机四伏的形势,淑妃娘娘选择隐瞒了下来,阮先生是最后一次见淑妃娘娘时,听淑妃娘娘亲口所说。”
“寒雾草是窦太后所赠,那蔓荟香又如何与之同时被淑妃娘娘接触呢?”晴初问道。
“我朝对西域本就知之甚少,就连蔓荟香也多是了解为药用之物,曾经与淑妃娘娘交好的安嫔,将蔓荟香藏于手镯,送给了淑妃娘娘,她常常戴在手上,又时时去观赏打理寒雾草,多年累月如此,早就深中此毒。”韩嬷嬷道。
晴初震惊了一会儿,道:“嬷嬷的意思是,我常用的物品里或许也藏了蔓荟香。”她联想到温澈提起过幼时中的也是西域那边的毒,若与淑妃娘娘中的是同一种,那么林家和温家去查,去查不到答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可能被有心人误以为是调查当年淑妃娘娘之事,自然是查无音讯了。
“虽不能断定,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韩嬷嬷道,“咱初来温家,这里是个什么境况还不算清楚,小心驶得万年船。寒雾草可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稀罕物,当年窦太后也只得到两盆,温家的小花园里就放了一盆,让人不得不多想。蔓荟香一下子难以排查出来,所以夫人还是少去小花园为妙。”
“如果我不去,又怎么找到始作俑者。”韩嬷嬷并不知温澈中毒之事,所以仅仅是怀疑,而晴初已经断定这事绝不是巧合,她在想要不要提醒温澈一声。
可是一想起新婚之夜温澈的所作所为,她就一肚子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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