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点点心动

　　唐樱然帮伊馨茉问了秦嘉佑，成功要到了慕风瑜现在的地址。
　　伊馨茉想了想，要不要提前问一下慕风瑜，后来听了秦嘉佑的意见，他的意见是不用，出其不意的效果会更好。
　　于是伊馨茉就选了周六早上十点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时间，这个点差不多也该醒了，也不会打扰到人家吃饭。
　　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是一个刚修不久的新小区，小区面积挺大，环境也不错，周围交通购物都很方便，感觉住在这里会很舒服。
　　找到了对应的栋数，确定秦嘉佑给的楼层是八楼后，伊馨茉才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一个老奶奶牵着一只吉娃娃，看着像刚散步回来。老奶奶笑眯眯的打量伊馨茉，还主动打起了招呼：“小姑娘，你也去八楼呀，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奶奶好，”伊馨茉也礼貌回应，“我不是这里的住户，我是来找人的。”
　　老奶奶笑了笑，接过了话茬：“难怪没见过你呢，哎哟，好标志的小姑娘。”
　　被陌生人夸了，伊馨茉有点不好意思，微笑着接下了老奶奶的夸赞。
　　恰好这时电梯停了，吉娃娃先跑了出去，老奶奶也跟了上去，伊馨茉出去后发现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就问了问老奶奶。
　　“呀，8-2就是我们家隔壁呢，原来你是找小慕呀，他有时候周六会加班呢。”老奶奶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啊？”伊馨茉有点后悔，先斩后奏果然不靠谱，事先就应该问问慕风瑜的，看来这次要扑个空了。
　　说着说着老奶奶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安慰伊馨茉：“也不一定，小姑娘你敲敲门，万一在家呢。”
　　伊馨茉笑笑：“谢谢你，奶奶，我试试。”
　　“不谢不谢。”老奶奶把狗牵进屋里，又笑眯眯的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隔壁的门关上了，只留下伊馨茉一个人在原地纠结，不知道这门该不该敲。
　　她主要是害怕，害怕自己满心欢喜的来，敲了门却没人回应，期待全部都落空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干就走也太可惜了。
　　想到这儿，伊馨茉还是伸手敲门了。
　　断断续续的敲了敲门，一直都没有人来开，屋子里也没有声响。
　　伊馨茉不死心，又继续敲，敲了大概有三分钟都无事发生。
　　伊馨茉叹口气，失落的心情占据了整颗心，无奈的放下手，转身正想离开，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那一刻，她飞快的转身，看到了她所期待的一幕。
　　慕风瑜就靠在门边，浑身上下就一条浴巾，匀称又清晰的腹肌上还带着莹莹的水珠，头发也是乱七八糟还湿漉漉的状态。
　　一看就是洗澡洗一半听到敲门声，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开门。
　　抬眼瞥见伊馨茉，慕风瑜挑挑眉，勾了勾嘴角，偏偏头问：“进来坐？”
　　伊馨茉没勇气正视他，怕自己不争气脸红，只能低着头连声“好的好的”，又飞快的关上门窜了进来。
　　现在她又站在玄关处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换鞋，要换哪双鞋，可以说是非常的窘迫。
　　“随便穿一双吧，”慕风瑜看出了她的窘迫，指了指鞋柜上的拖鞋，“有点大，下次给你买双小的。”
　　“好。”伊馨茉听从安排，乖乖蹲在地上换鞋。
　　慕风瑜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他倒是没什么，就是怕伊馨茉不好意思，毕竟女生比较矜持，就算是女流氓也会压抑着不表现出来。
　　“等我两分钟，随便坐。”慕风瑜朝卧室走去，顺便抬手指了指沙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知道慕风瑜养猫，但是没想到他养了这么多。
　　两只布偶依偎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互相舔毛，还有只橘猫蹲在茶几上，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伊馨茉坐在沙发上，顺手把三只猫都摸了一遍，三只猫脾气都很好，不挠人也不咬人，乖乖等摸。特别是两只布偶，本来长毛猫的手感就很好，它们俩毛发还打理的很好，不止好看，摸起来也舒服。
　　很突然的，伊馨茉想起以前和慕风瑜在一起时和他说过，自己最简单的梦想，就是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还要养三只猫。
　　现在呢，慕风瑜帮她把这个梦想实现了，可惜只实现了一半。
　　茶几上那只橘猫一直盯着伊馨茉看，伊馨茉也看着它，突然觉得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它。
　　恰好这时慕风瑜穿好衣服出来了，很简单的卫衣，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帅的感觉。
　　伊馨茉一时把自己的事忘了，只顾着问猫的事：“它们叫什么？”她指了指三只猫。
　　“默默，鱼丸。”慕风瑜分别指了指两只布偶，又指了橘猫，“丑橘。”
　　伊馨茉很难不怀疑慕风瑜夹带私货，用她的名字给猫取名。
　　慕风瑜应该是看出来了，小声解释道：“……默默无闻的默默。”
　　“哦。”伊馨茉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失望。
　　伊馨茉把重点放在了丑橘身上，刚才就觉得它眼熟，现在听到名字想起来了。
　　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她家里也有一只橘猫，和丑橘长得很像，是洛漪阳家里的大猫生了小猫崽，然后送给她的。
　　那只猫叫橘子，伊馨茉走哪跟哪，很亲近人，还很通人性，是一只特别讨人喜欢的小猫。
　　后来橘子偷跑出去，被汽车碾死了，那天伊馨茉哭的很伤心，午饭晚饭都没吃，亲手把她最爱的橘子埋进了土里。
　　当时和洛漪阳关系还很好，洛漪阳第一时间就来安慰她，说死去的猫猫总会以另外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它们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橘子真的重新出现了，以这样的方式。
　　伊馨茉一瞬间有点恍惚，良久后才伸手指了指丑橘，礼貌询问：“我能抱它吗？”
　　慕风瑜以为女孩子会更喜欢仙气飘飘的布偶，没想到居然对随处可见的橘猫感兴趣，他点点头，提醒了一句：“它怕生，一般不给抱，不过你可以试试。”
　　慕风瑜这句话说完就被打脸了，一向生人勿近的丑橘，今天不仅让伊馨茉抱了，甚至还亲昵的蹭了蹭她，满意的喵喵叫了两声。
　　“它很少这样，看来还挺喜欢你。”慕风瑜揉了揉丑橘的脑袋。
　　“小学的时候，我也有一只橘猫叫橘子，和它长得很像，是洛漪阳送的，后来去世了，洛漪阳安慰我说，死去的猫会以其他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现在我信了……”
　　慕风瑜听到洛漪阳的名字还恍惚了一下，感觉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万物有灵，更何况猫有九条命，只要你相信，就是真的。”慕风瑜说。
　　伊馨茉知道自己是来问什么的，只是找不到插入点，不知道怎么开启那个话题，只能东扯西扯：“你为什么养这么多猫？”
　　其实这个问题伊馨茉能猜到答案，和喜欢的人一起养三只猫是她的理想生活，慕风瑜是在帮她实现理想。
　　“一个人住太寂寞了，养只猫陪我，”慕风瑜指了指默默，“开始就它一只，后来我天天加班，留它一只猫在家，我不想让它和我一样寂寞，就给它找了个伴。”
　　碰巧鱼丸叫了一声，它好像能听懂主人正在聊它。
　　“丑橘是捡回来的，它就在小区里，是流浪猫中的一只，我每天上班前会给它们放点猫粮，就它一只跟到了我家门口，我就干脆捡回来了。”
　　事实证明，小野猫放手搏一搏，没准就能给自己博出一个家来，不试一试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好运会不会降临。
　　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伊馨茉选择了硬聊：“我能问问它们名字都是怎么来的吗？”她想听到慕风瑜亲口说，默默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
　　慕风瑜没有不耐烦，认真回答了伊馨茉的问题：“丑橘是长得丑的橘猫，鱼丸是因为我当时在吃鱼丸，默默……当时在看电视剧，看到默默无闻这个词随口取的。”
　　伊馨茉肉眼可见的失望，原来是她自作多情，居然以为默默的名字和她有关。
　　聊了半天的猫，慕风瑜有点奇怪了，眼看伊馨茉又要张口，赶紧打断了：“找我什么事？”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伊馨茉紧张到吞了口口水，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发现还是没办法一口气讲出来，最后讪讪开口：“最近心里有点堵。”
　　“所以来看医生？”慕风瑜问。
　　伊馨茉小脸红了红，不安的拽着衣角，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接。
　　好在慕风瑜给了她台阶下，还递给她一瓶水：“怎么说？要我开导开导？”
　　医生是个很亲切的职业，伊馨茉脑补出他穿白大褂的样子，突然感觉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一点，暖暖的。
　　“想和你聊聊，原来的事。”伊馨茉还是鼓起勇气提出来了。
　　慕风瑜看上去不是特别想讲，包括说出来的话也是：“过去的事，要不就让他成为回忆吧。”
　　伊馨茉不甘放弃，坚持劝说：“不和你聊清楚的话，心里一直堵得慌。”
　　“……你问，我能答就答。”慕风瑜还是心软妥协了。
　　伊馨茉长呼一口气，先问了她最在乎的问题：“我提分手之前，你遇到什么事了？当时怎么问你你都说别担心，可是你看上去真的不像没事的样子。”
　　“嗯……”慕风瑜犹豫了，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高三那年爷爷去世了，心情不好。”
　　“啊？”伊馨茉知道他家里出事了，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他却连提都没提一下，一个人把所有情绪都憋在了心里。
　　慕风瑜喝口水，娓娓道来：“我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很调皮，有一次想要树上的果子，爷爷就给我摘，结果他摔下树从坡上滚下去，伤了一条腿。”
　　伊馨茉认真听着，关于慕风瑜的事，她想知道更多。
　　“后来我和几个小孩在一个破茅草屋里玩火，把屋子点燃了，是我爷爷把我们几个救出去的，但是他也烧伤了，”慕风瑜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口气，“从那时候起我就很怕火，也变得老实了很多，没有再惹过祸。”
　　“我被爸妈接了回来，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精神恍惚，闭眼就是一片火海，用了各种封建迷信的办法，还是会做噩梦，走不出来。”
　　“后来上学了，接触了同龄人，才慢慢好起来的。我一直觉得，我欠爷爷的太多了，所以在听到他出车祸的那一刻，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了……对不起。”
　　这些事，他从来没和伊馨茉讲过，伊馨茉听得愧疚，他经历了那么难过的事，自己却觉得他逃避，没有担当。
　　他明明是最有担当的人，他一个人承受住了一切，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为什么说对不起？”伊馨茉觉得这三个字应该由她说出来，“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讲过？”
　　伊馨茉以为她算是慕风瑜很重要的人，可慕风瑜从来没和她讲过这些事。
　　慕风瑜笑笑，说：“当时要高考了，怕影响你。爷爷抢救无效宣布死亡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以后学医，我也发现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同时兼顾成绩和感情，刚好你提了分手，就……答应了。”
　　“对不起，”伊馨茉低下了头，眼里泛着湿润，“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想逃避，因为高考的原因不敢直视这段感情。”
　　慕风瑜问：“就因为这个，才提分手？”
　　伊馨茉抬头，对上慕风瑜的眼睛：“是因为你成绩下降了，我也不想影响你，而且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就想要不及时止损，对两个人都好。”
　　“你的想法没问题，”慕风瑜看到了伊馨茉眼角的小水珠，扯了两张餐巾纸递给她，“没事，都过去了，不用道歉。”
　　“你还是接受我的道歉吧，”伊馨茉还是忍不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在哭什么，就觉得眼泪控制不住的想往外流，止都止不住，“我是个坏人，我……”
　　突如其来的眼泪把慕风瑜都整蒙了，他知道伊馨茉可能会自责，会愧疚，也知道伊馨茉其实很爱哭，偶尔会控制不住眼泪，但他没想到伊馨茉会在这时哭。
　　这次慕风瑜不递纸了，直接上手帮伊馨茉擦起了眼泪，动作很温柔：“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坏人，你知道吗，其实我算个孤僻的人，你对我来说，就像冬夜里长途跋涉的旅人，在雪地里看见了一抹微光，而微光里的女孩，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朝满身疲惫的我伸出了手。”
　　“不哭，我不怪你。”慕风瑜用指腹抹开了伊馨茉眼角的泪珠。
　　感受到对方心软了，伊馨茉清醒过来，干脆扑进他怀里，牢牢抓着不松手，抽泣着说：“你那天晚上说的话，还记得吗……我们还能回到曾经吗？”
　　那天晚上的话，应该是指的那句“我喜欢你”，伊馨茉说的很明白了，慕风瑜也能听懂她什么意思。
　　慕风瑜还是伸手抱住了伊馨茉，只是脑子里却回荡着她刚才说的“曾经”两个字，又提到了那天晚上，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晚的程今。
　　再看看怀里的小姑娘，一头蓝色的长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她是为另外一个男人染的头发。
　　“你有新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你。”他拥抱的动作明明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处处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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