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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傅远舟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柔到简直温存，那种滑腻的暧昧，令杨檬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她却突然语塞，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说不清是傅远舟之前向她揭示的施聿堃对她的心思令她纠结退缩，还是骤然想到假若他不能证明她就在他手上，那么什么勒索不也就成了空？
她的不配合让傅远舟乍然恼羞成怒：“说话呀！”他霍地用力攥紧她的胳膊，陡然吃痛令她竭尽全力也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傅远舟无法确定这微弱的声音到底能不能被施聿堃接收到，而施聿堃那边突然方阵大乱的一句“你把她怎么了”，出卖了他或许就算不能确认这声音确实是杨檬发出的，也十分担心杨檬是被虐待到伤重而只能呻吟。
傅远舟的第一反应是再狠狠打杨檬几下，让她痛到大叫出声，可一时又觉得下不了手，何况与施聿堃通话的时间控制他也无法同时掌握。
于是他心念一转，又平静下来，笑声比刚才更加舒心：“你以为不出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还真是小孩子，幼稚！”
他拿起手机向杨檬示意了一下：“不出声，咱就拍张照片给小叔看吧！对了，小叔啊，你心尖上的宝贝好像根本不知道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嘛？所以……你应该很多好风光都没看过？要不我干脆把她的衣服都扒了拍给你看个够？”
“畜牲！”傅远舟话音刚落，施聿堃和杨檬同时发出又急又怒的吼声。
杨檬收声的同时，眼泪又夺眶而出，而施聿堃将语气压了下来，沉沉地透出一股狠：“你敢动她一指头，我要你的命！你听着，现在我还没报警，你不伤害她，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但如果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就算拼着跟你同归于尽，也要你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傅远舟夸张地“噢”了一声，慢慢鼓起掌来：“有意思！怪不得大家都爱看言情剧，原来这么有意思啊！”
施聿堃没有理会他，尽力按捺下焦灼，放缓了语气：“兄弟，咱们先商量个事怎么样？我去把杨檬换回来，按照你要求的任何形式，我保证不报警，不安排任何帮手，我只要把她平平安安换回来！哥们儿你听我说，你只是要钱不是吗？你也不想伤人性命惹出大事吧？杨檬只是个小姑娘，她从没吃过什么苦头，在你手上她熬不了几天，她要是伤了病了，你不更麻烦吗？你让我把她换回来，我爸一样会筹钱给你！”
通话过程被傅远舟不停地切断重连，施聿堃这段话反复讲了很久，破碎感更衬得他说到后来急切到要发狂，而傅远舟很有耐心地始终没插话，他也在仔细思量这个选项的可能性。
但待施聿堃讲完，他也已经想清楚：“你想得可真美啊，试探我是不是傻子对吧？”
他敲了敲桌子，果断地对施聿堃报出一个数字：“给你一周时间，把钱准备好，我会再跟你联络！一周时间，难不住施大公子吧？想想你娇滴滴的小美女，她能在这儿挨多久？伤不伤害她的，我可没法保证，有些事说不定她觉得不是伤害呢？你也是男人，你还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呢，你怕是比我更懂吧，哈哈！”
挂了电话，傅远舟把杨檬恶狠狠地摔回椅子上，重新将她绑牢，一边绑一边冷笑：“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难道是要钱不要命？不想让他来救你？”
杨檬刚才听着施聿堃断断续续的恳求，他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算已经工作了三年，就算经历过当年那么大的生死劫难，如今这样的事也是头一次遇上，强作镇定之间，他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渐渐发起了抖，尤其说到“她从没吃过什么苦头，在你手上她熬不了几天，她要是伤了病了……”，他那强压不下的哽咽，直让人肝肠寸断。她一边听眼泪就一边滚滚而下，她想要打断他，说小叔你别这么说，我没事，可也说不出口。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何况她说什么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耽误了他那边她想象不到的任何应对。
此时听到傅远舟的冷嘲热讽，她当然已经明白自己刚才匆促之间想简单了，但她也不愿示弱，更反感傅远舟刚才言语间故意刺激施聿堃的那种恶心的暗示，她此时真恨透了这个人，索性昂着头：“大不了我死在这里，也好过让你得逞！”
傅远舟倒奇了：“嘿？难道是知道了施聿堃喜欢你，你连活都不想活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他，会不会就变成他不想活了？”
他将绳结勒紧，绕到前面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杨檬：“你才几岁？刚考上大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好日子才刚刚要开始，真不怕死？”
杨檬垂下眼睛，冷冷道：“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全家人都在那边，我过去了，也不过就是，又能跟他们在一起了……”
这句话原本是杨檬为了赌气较劲故意说的，并没经过深思熟虑，可话一出口，她鼻子猛的一酸，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凄楚，一时间蜂拥而至，声音也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滞涩。
她同时意外地感受到，站在跟前这个男人，也一下子全身僵硬住了。
他似乎又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气压极低，气息极冷，料想他头套下的脸色绝不会好看。
然后，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走到墙角，一头倒在行军床上，不知是终于决定要睡觉了，还是在生闷气。
在层出不穷的煎熬中折磨了一夜的杨檬，此时也已是体力精力尽皆透支，又因为所有的思考与尝试都无济于事，而更感到疲惫不堪。然而脖颈处像是被什么锁住了，睡意无法涌入大脑，只是脑子越来越空茫而呆滞，渐渐地转也转不动了。
她只是机械地想，趁着他睡觉，赶紧，赶紧想办法，赶紧想想什么办法吧……
她使出此时能拿出的最大力气，拼命绞动两只手，试图将固定在椅子扶手上的绳结挣松，可这又谈何容易？娇嫩的皮肤很快就磨破了皮，这极大地遏制住了她能使劲的程度。
她顿然颓丧，只能先停下来，想着后面再一点一点慢慢来。
而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件事情上，也就没发现自己的喘息已一声大过一声。躺在床上疑似睡着的男人忽然失笑：“你继续，加油！等你弄松了，也差不多该再上个厕所啥的了，正好方便我解开，再重新给你绑紧，啥也不耽误！”
杨檬愣了一下，恨恨地瞪着他，整个人想要发狠地连砸带蹬，可四肢全都不得自由，只带得整把沉甸甸的椅子都晃动了一下。
傅远舟翻了个身，扭过头来望着她，头套上眼睛部位的两只孔洞后面，有笑吟吟的光芒一闪：“我越来越发现，你真的是很可爱了，难怪施聿堃对你那么欲罢不能！”
他一挺身从床上翻坐起来，望着她：“你这么不安分，吵得我睡不着，看来是也想到床上来睡是吧？”
杨檬瞪着他，满心都是懊恼，后悔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应该等到他睡着了再折腾。
可此时后悔也晚了，更多的恐惧从她外强中干的凶狠眼神中渗出来，同时又倔强着不肯服软。她的眼睛定定地大睁着，眼球布满了血丝，却又锐亮无比，小巧的鼻翼不断快速翕动，她的脸庞呈现出了一种惊人的艳丽。
傅远舟呼吸一窒，脑子里倏尔闪过一个念头：她就在我手上，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还拖泥带水什么？坏人不当到底岂不窝囊！
他不由分说将她从椅子上解下来，原打算还像昨晚那样把她扛在肩上，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明显抵抗。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顿了顿，只觉得胸口一热。
他几个大跨步就将她抱到床边，扔在床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立刻将她的手和脚绑在床栏杆上。
不知是自知叫骂毫无意义，还是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自取其辱，杨檬一直咬着牙关不吭声，只是眼泪迅疾地不断划过眼角，流入鬓边。
傅远舟忽然想：她这一夜一口水也没喝，出了那么多汗，流了那么多泪，还上了洗手间，这水做一般的人，她身体里还能有多少水分？
他的动作随着念头迟缓下来，三下五除二将她绑好，她已是一副直挺挺缩在床里侧的姿态。
行军床本就狭窄，他没有将她四肢张开地绑缚，其实也就是几乎断绝了某种可能性。
他自己也松了口气似的，略一迟疑，便在外侧挨着她躺了下来。
扭头看她，只见她将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子扭着，倔强地面向墙壁，这应该是她所能实现的远离他的最大可能了吧？
少女的汗气软软地缭过来，并不难闻，有一种类似于奶味的暖醇，甚至还夹杂着某种颠扑不灭的柔和馨香。傅远舟心里猛地就软了一下，想起她刚才说的，大不了死在这里。
虽然觉得这是傻话，可谁没有犯傻的时候？万一呢！
他想了想，拿了自己的衣服揉成一团塞在她的脑袋与墙壁之间，料想以她那么靠近墙壁的位置，就算再用力去撞，隔着衣服也连外伤淤青都撞不出一块了，心里踏实不少。
这么一放松，倦意霎时间就决堤一般地涌来，他像是在悬崖边单臂吊了太久的人，终于可以一松手，任自己坠向黑沉的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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