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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人喜欢吧,青青。
在青春懵懂的年纪,总有人跌跌撞撞的做傻事,最好的青春就是有人陪你一起做傻事。
不知怎么,最近开始流行□□这个社交软件,很多人开始注册账号,用上非主流的头像和网名。
那时候的□□空间热闹得像条集市街。
下课铃一响,后排男生就举着滑盖手机往教室外冲,蹲在花坛边刷动态,看谁又发了带火星文的说说,配着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明星贴纸拼的图。
周末约着去网吧,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扎堆在电脑前互踩空间。
谁的留言板被刷满了“踩踩,记得回踩哦~”,能在班里炫耀一整天。
有人偷偷开了黄钻,把空间装扮得花里胡哨,漂浮的蒲公英特效配上伤感的背景音乐。
“觉行,有人加我□□,我不认识,要通过吗?”
袁青指着一个账号问林觉行。
“我看看。这人谁啊?看看主页。”
两人点开主页,很干净,看不出什么信息。
“加吧,看看是谁。”
袁青同意了。
不过两人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对方发消息,就此作罢。
直到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过,袁青的手机才在桌肚里震动了一下。
她借着翻书的动作飞快瞥了眼屏幕,是那个陌生账号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任燃”。
林觉行正埋头写着数学题,前面传来一个纸条。
“他说他是任燃,但是我不认识,你认识吗?”
“不认识。放学说。”
那账号的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企鹅,灰色的,像块没擦干净的橡皮。
袁青回了个问号。
消息发出去,对方却像突然断了线。直到放学铃再次响起,手机屏幕始终安安静静。
“说不定是恶作剧。”
林觉行把笔帽扣上,“上次三班那个谁,就用小号加了隔壁班女生,发了句‘我知道你秘密’,结果被人家顺着IP查到网吧,追着打了半条街。”
袁青却盯着那个灰色头像出神。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那个名字里藏着点熟悉的调子,像谁在走廊里隔着人群喊她的名字,模糊又真切。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对方的空间,权限显示“仅好友可见”,只有一条动态挂在最上面,是昨天发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教学楼后墙的爬山虎,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叶片上还沾着下午的雨珠。
“这不是我们每天放学走的那条路吗?”袁青忽然抬头。
林觉行凑过来看,猛地拍了下大腿:“上周三你还在这拍过照片,说要当空间背景!”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我知道是谁了。”
窗外的月光漫进教室,落在袁青的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企鹅头像好像被镀上了层柔光。
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爬山虎的影子,是不是像只兔子?还有你的腿好些了吗?”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对方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接着是一行新消息:“你还记得我?”
任燃是隔壁临州七中高一的篮球队队长。
几天前,袁青和林觉行去篮球场看江洛打篮球,碰巧是两校友谊赛。
临阳七中穿白色球衣,江洛他们是红色。
第三节快结束时,任燃一个急停跳投,落地时脚踝崴得厉害,整个人重重摔在袁青面前的看台上。
“嘶——”他疼得额头冒汗,手指死死攥着地板缝里的杂草。
袁青当时手里还捏着给江洛买的冰镇矿泉水,下意识就递过去:“用这个敷一下?”
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接过水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背,烫得袁青差点把瓶子扔了。
“谢了。”他声音有点哑,却笑着冲她举了举瓶子,“你们学校球衣挺扎眼。”
林觉行在旁边踹了踹她的凳子:“看傻了?人是对手队的。”
后来任燃被队友架着离场,路过她们那排时,他特意回头看了眼袁青,脚还一瘸一拐的,却硬是挤出个比阳光还晃眼的笑。
“原来他记着呢。”袁青戳着手机屏幕。
林觉行凑过来看聊天框,任燃正发来一句:“那天你站在第三排,穿白T恤,扎高马尾,我从场边跑过去时,看见你发绳上有只小兔子。”
“嚯,观察挺仔细啊。”林觉行啧啧两声,“他该不会是想借崴脚搭讪吧?”
对面又发来一句:“你的兔子发绳还在吗?”
“自从那天就找不到了。”
袁青的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新消息:“明天放学,我请你喝可乐?为了感谢你那天的冰镇矿泉水。”
“好。”
回宿舍路上。
“青青,上次球赛,周学姐给江洛送水,你的水没送上,正好送给受伤的任燃,天赐良缘啊!”
袁青低头走路,不说话。
“青青,我们换个人喜欢好不好?”
“一直追着一个人跑,是会累的。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你总追赶别人的节奏,但是,青青,你却忘记你自己本就是明媚的太阳。”
袁青终究是没忍住,落了泪,挽着林觉行的手力道加重了许多。
林觉行感觉到袖口被眼泪洇出一小片湿痕,没再多说,只是把胳膊往袁青那边送了送,让她靠得更稳些。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互相缠绕的藤蔓。
“其实江洛进球时,我看见你比谁都跳得高。”
林觉行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轻的,“但他转身跟队友撞肩膀的时候,眼睛都没往看台上瞟。”
袁青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林觉行的胳膊弯里:“我知道。”
从初一开始,她的日记本里就写满了江洛的名字,漫画的主角也只有一位。
他投篮时扬起的下巴,解数学题时咬着的笔头,甚至是运动会上跑八百米时被风吹起来的衣角,都被她偷偷藏在心里。
回到宿舍,袁青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是任燃发来的消息:“明天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的梧桐树下等你,穿白球衣。”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林觉行说的话。
是啊,总追着别人的影子跑,真的会累。
第二天放学,袁青换了条路走。
路过操场时,远远看见江洛和队友们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周学姐提着一袋橘子跟在旁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后门。
梧桐树下,任燃果然穿着白球衣,脚踝上还缠着浅浅的绷带,手里拎着两罐可乐,正踮着脚往教学楼的方向望。
他穿的白球衣领口松松垮垮敞着,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还带着点打球时蹭到的浅褐色晒痕。
虽然脚踝缠着绷带,站着时却笔挺得像株白杨,浑身透着股少年人特有的利落劲儿,连指尖捏着的可乐罐上凝的水珠,都像沾了他身上的光,亮晶晶的。
看见袁青,他眼睛一亮,把可乐递过来:“冰的。”
“你的脚……”袁青看着他的绷带。
“早好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脚踝,故意跳了两下,结果没站稳,差点趔趄。
袁青被他逗笑了。
不远处的拐角,林觉行靠着墙,看见袁青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也跟着翘了翘。
林觉行转身回了教学楼,教室里还留着零星几个刷题的同学,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在空荡的屋子里荡开。
她刚拉开椅子坐下,文旭白突然转了过来,胳膊肘支在她的桌沿上。
“看见你在拐角待了半天,看什么呢?”
“袁青跟那个白球衣帅哥?”
林觉行没抬头,摊开数学试卷用笔尖圈着错题:“没看什么。”
“老实交代。”文旭白伸手想抢她的笔,被她偏头躲开。
“早上就看见你俩对着□□聊天框傻笑,说吧,是不是有情况?”
他说话时带着点笑腔,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洗得发白的电子表。
还是初一时林觉行过生日,他用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同款。
林觉行笔尖一顿,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就……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让袁青笑成那样?”文旭白挑眉,忽然压低声音,“上次江洛投进三分球,她都没笑得那么甜。”
这话戳中了点什么,林觉行想起之前袁青追着江洛的身影跑遍操场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她扶着任燃时,眼里那种松弛的笑意,心里忽然敞亮了些。
“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你管那么多。”
她把笔往文旭白面前一递,“这道解析几何第二问,我卡了十分钟,给讲讲。”
文旭白接过笔,没立刻动笔,反而盯着她的草稿纸笑:“画的这是兔子还是猫?跟袁青那个发绳似的。”
林觉行伸手要抢回来,被他按住手。
他低头在试卷上写写画画,声音透过笔尖传过来:“其实吧,谁对谁好,眼睛看得见的。”
林觉行猛地扭过头,耳尖有点发烫,假装去翻数学课本,指尖却在书页上乱划,半天没找到想找的那一页。
文旭白低低地笑了声,重新转回去时,笔杆在指间转了个圈,嘴角还扬着没下去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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