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底棠》

作者:月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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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冠后同游,雪原策马,稚语藏真



      冠礼过后第三日,天朗气清,积雪初融的官道上,三辆马车碾着残雪缓缓前行。萧景曜掀着车帘,像只雀跃的小兽,指着远处的雪原嚷嚷:“萧表哥!快看那片林子!定有不少兔子,敢不敢跟我比谁射得多?”

      沈灼棠坐在第二辆马车里,听着前辆的喧闹,指尖摩挲着袖中的暖石——还是冠礼前萧珩送的,此刻被体温焐得温热。车窗外,萧珩的黑马与太子的白马并驾齐驱,月白锦袍在风中扬起,腰间的墨玉牌随着马身颠簸,偶尔闪过沈灼棠的视线,像颗跳动的星。

      “小姐,二公主在后面的马车里翻弓箭呢,”晚棠笑着撩开车帘,手里还捧着件沈灼棠落下的素色披风,“嘴里正念叨‘太子哥哥和萧表哥算什么新成年的,射术未必有我好’,谢表公子正拦着她,说‘弓箭没上弦都能戳破车帘,上了弦还了得’,两人正拌嘴呢。”

      沈灼棠接过披风搭在臂弯,忍不住笑:“灵溪就是这性子,三天不惹事就浑身不自在。”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下,萧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前面有片开阔地,雪化了大半,适合骑马。我牵了匹温顺的枣红马,是母马,性子稳,你要不要试试?”

      她掀帘下车,见萧珩正牵着匹枣红马,马鬃梳得整齐,马鞍上铺着软垫,边缘还绣着朵海棠——是他昨夜让人加急缝的,针脚细密,一看就费了心思。“雪地里骑马容易打滑,”他伸手扶她上马,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练武人的粗糙,却格外让人安心,“跟着我走,慢些没事。”

      萧景曜早已骑着白马冲了出去,明黄的身影在雪原上格外惹眼:“萧表哥你磨蹭什么!再不来我把兔子都射光了!”话音刚落,就听“哎哟”一声,他的马被块冻石绊了下,前蹄猛地扬起,吓得他紧紧攥着缰绳,差点摔下来。幸亏萧珩眼疾手快,一箭射断缰绳,才稳住马身。

      “说了让你慢些。”萧珩勒住沈灼棠的马,无奈地看了眼狼狈的太子,“新成年的男子,该懂‘稳’字,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

      沈灼棠忍不住笑,枣红马很乖,跟着萧珩的黑马慢慢走,马蹄踩在残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远处的林子里有飞鸟惊起,翅膀带起的雪粉像烟,萧珩忽然抬手,一箭射中枝头的雪团,雪“哗啦”落在萧景曜头上,把他淋成了“雪太子”。

      “萧表哥你混蛋!”萧景曜抹着脸上的雪,却笑得开怀,“有本事比射箭!谁输了谁替对方洗一个月的马!”

      两人拉弓搭箭,箭尖都瞄准远处的枯树枝。萧景曜的箭擦着枝桠飞过,力道偏了半寸;萧珩的箭却稳稳钉在枝头,震落又一团雪。沈灼棠刚要喝彩,就见萧珩的箭尾系着个小锦囊,随着树枝轻轻摇晃——是她前几日绣的那只月白海棠锦囊,针脚处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耍赖!你用锦囊当瞄准镜!”萧景曜不服气,却被谢砚之拉住:“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他转头对沈灼棠道,“这两人从小就争,冠礼过了还是没个正经,亏得你能忍。”

      萧灵溪骑着匹小马跟上来,她比沈灼棠小两岁,裹着件粉白斗篷,像只滚圆的小团子,手里举着只刚抓到的雪雀,羽毛白得像雪:“灼棠姐姐!你看!我抓到只‘雪精灵’!谢表公子说放了它,能带来好运呢!”她说着就要放飞,却被雪雀啄了手,手忙脚乱间,雪雀扑棱棱飞到沈灼棠的马前。

      萧珩眼疾手快,伸手接住雪雀,指尖轻抚它的翅膀:“别怕,它只是怕生。”他把雪雀递给沈灼棠,“你摸摸,很软,像你上次给我绣的锦囊里的棉絮。”

      沈灼棠刚碰到雪雀的羽毛,它就扑棱棱飞走了,留下根白色的尾羽落在她手心里。萧珩笑着说:“看来它认你当朋友了,留根羽毛作纪念,比什么都珍贵。”

      日头升到头顶时,众人在林间的暖亭歇脚。谢表公子煮了锅热茶,茶香混着雪气漫开来,格外清冽。萧灵溪掏出带来的点心,其中有盘杏仁酥,是沈灼棠爱吃的,她却偷偷往萧珩碗里拨了大半:“萧珩哥哥射箭费力气,多吃点,不然下次该被太子哥哥比下去了。”

      萧景曜凑过来,咬着块鹿肉脯含糊道:“我昨儿听见萧表哥跟侍卫说,想在城外建个别院,院里种满海棠,说‘某个人见了定会喜欢’。灼棠妹妹,你说他想请谁去住呀?”

      沈灼棠的脸颊瞬间红了,刚要端茶掩饰,就被萧珩按住手。他看着她的眼,目光亮得像雪原上的阳光,声音清晰得像雪落:“自然是想请……喜欢海棠的人。”

      暖亭外的风忽然停了,阳光透过亭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春天提前来了。萧灵溪拍手笑道:“我知道!是灼棠姐姐!萧珩哥哥的箭尾都系着她绣的锦囊呢,连马鞍上都绣着海棠!”

      谢表公子端着茶杯,眼底漾着笑意,慢悠悠道:“小孩子家别乱猜,萧珩是想请陛下和皇后去住,让他们也瞧瞧城外的好风光。”话虽如此,却没人当真。

      萧景曜还在追问“别院什么时候建好”,萧珩却只望着沈灼棠,像在说:“等你点头,随时都能动工。”

      回程时,萧珩的黑马与沈灼棠的枣红马并排走在最后。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木盒,里面是枚用雪雀尾羽做的发簪,羽根嵌着颗小珍珠,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今日的谢礼,谢你……来看我胡闹。”

      沈灼棠接过发簪,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忽然想起冠礼那日他说的“守拙”。原来所谓“拙”,从不是真的笨拙,而是藏起锋芒,只把温柔留给一人。

      雪原上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枣红马偶尔蹭蹭黑马的脖颈,像在替主人说些未出口的话。萧景曜在前面唱着跑调的歌,萧灵溪跟着拍手喊“萧表哥加油”,谢表公子的笑声混在风里,而沈灼棠与萧珩并肩慢行,听着马蹄踏雪的轻响,忽然觉得,这新成年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更值得期待。

      毕竟,身边有他,有笑闹的同伴,有雪原的风,还有藏在羽簪与锦囊里的、慢慢长大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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