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老婆再爱我一次

作者:桐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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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应该盛开(十七)


      这个曾经整洁得像星际标准样板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家,渐渐被一些奇奇怪怪、却又可可爱爱的小东西填满了。

      它们大多是陶瓷制品——一个杯口有点歪、但绘着笨拙小星星的马克杯;一个底座不平、却能稳稳插上一支干花的迷你花瓶;几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陶泥小动物,白白获得了数个不同风格的“同伴”;甚至还有几个纯粹是苏玫玥捏着玩、看不出具体形状、但釉色意外和谐的抽象摆件。

      无论成品是精致还是粗糙,实用还是纯粹观赏,甚至连苏玫玥自己觉得是失败品、想要扔掉的那些,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凌朔都会像捡到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带回家,然后郑重其事地为每一个“作品”找到安身之处。

      那个原本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完美却冰冷的“住处”,因为这些带着温度、甚至有些笨拙痕迹的手工陶瓷,一点点染上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它们静静地待在书架一角、茶几中央、窗台边缘,像一个个沉默却温柔的小小哨兵,守护着这个空间。这里,从一个高级的居所,渐渐变成了一个盛满爱意、耐心与微小创造力的容器。

      苏玫玥在陶瓷制作上确实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和热情。她学得很快,手法从生疏到熟练,逐渐能独立构思和完成一些简单却充满巧思的小物件。那份专注和投入,是凌朔在她画那些压抑画作时从未见过的。陶瓷似乎给了她一种更踏实、更可控的创造快乐。

      有一天,她兴致勃勃地拉住凌朔,眼睛亮晶晶地问:“凌朔,你喜欢什么?我做一个送给你!”

      凌朔看着她,心里软成一片。眼前的苏玫玥,脸颊因为兴奋和期待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里有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探索和分享欲的光芒。她的小玫瑰,正在她找到的这片“土壤”里,舒展枝叶,悄悄绽放。

      凌朔笑了,伸手将她颊边一缕沾了点泥灰的淡紫色头发别到耳后,目光温柔地锁着她,轻声回答:

      “玫瑰。”

      她顿了顿,看着苏玫玥微微睁大的眼睛,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玫瑰。所以,你做一朵玫瑰给我吧,好不好?”

      是喜欢玫瑰这个物件,还是喜欢名叫“苏玫玥”的这朵玫瑰?凌朔没有明说,但这模糊的所指,恰恰是她此刻最真挚的心意——她爱着与玫瑰有关的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一朵。

      苏玫玥的脸瞬间红了,像她即将要烧制的釉里红。她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的带子,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又带着点羞涩的慌乱。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快:“好!我……我试试看!”

      她突然觉得,和凌朔谈恋爱真好。可以暂时忘记那段始于作弊的婚姻带来的沉重枷锁和日夜不安;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担忧那个关于信息素依赖剂的秘密何时会像达摩克利斯之剑般落下;可以只是沉浸在当下,享受着凌朔的温柔、陪伴,以及这种被鼓励、被珍视着去尝试和创造的感觉。

      至少此刻,她可以假装一切都纯粹而美好。她只需要想着凌朔,想着如何为她做一朵独一无二的陶瓷玫瑰,就够了。

      然而,凌朔终究没能立刻等到这朵专属的玫瑰。

      属于星际最高将军的休假,即使因为“休养”和“稳固后方”的名义被延长,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她不能永远待在这个被陶瓷和小玫瑰气息填满的温柔乡里。她的肩上有整个星际边防的责任,有无数需要她决策和守护的生灵。

      她不能一直是苏玫玥一个人的女朋友。

      离别的时刻再次到来。但这一次,苏玫玥的心情与以往截然不同。没有压抑的失望,没有隐忍的怨怼,也没有那种即将沉入无边孤寂的恐惧。

      她只是安静地帮凌朔整理行装,将新买的风衣叠好放进去,又偷偷塞了一个自己烧制的、掌心大小的平安扣陶瓷挂件到凌朔的随身行李夹层里。

      她的眼神依然有依恋和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接受和满足。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远超预期的奖赏——这段与凌朔朝夕相处、像真正情侣般度过的时光,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吻,每一次看着她为自己笨拙的陶瓷作品认真寻找摆放位置的侧影……这些都是命运,或者说,是她自己用尽手段争取来的,馈赠给她的、闪闪发光的礼物。

      跟凌朔多待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珍藏的奖励。而现在,奖励时间暂时告一段落,她需要做的,是带着这些温暖的记忆和那份被点燃的、对陶艺的热爱,继续等待,同时,也继续努力生长。

      “早点回来。”送凌朔到门口时,苏玥玥仰起脸,轻轻说。然后,她踮起脚尖,在凌朔唇角印下一个告别吻,不再像上次那样慌乱,而是带着一丝温柔的笃定。

      “嗯,”凌朔深深地看着她,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等我。还有……记得我的玫瑰。”

      苏玫玥笑了,用力点头。

      悬浮车升空,逐渐消失在星际航道的流光中。苏玫玥站在门口,望着天际,许久才转身回屋。

      她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或者过去三年一样进行着漫无边际的等待。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等待一场柠檬叶的亲临。她有了白白,还有了自己喜欢的爱好,最重要的是她有了一个会回家的爱人。

      玫瑰真的有在盛开。

      凌朔重新投入了繁忙的军务。办公室内,甘浅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

      “上将,这是您休假期间,第七舰队在边境星区剿灭的一个大型黑市商团的主要资料。他们主要交易非法军火、星际走私物,以及……各种违禁药品。”甘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但微微绷紧的嘴角泄露了她的不寻常。

      凌朔挑眉,接过文件。剿灭这种级别的黑市组织算是常规任务,后续的账目清算和证据整理通常不需要她亲自过目,甘浅这个级别的副官完全有权处理。

      “这种小事,你处理就好。”凌朔随手翻着,有些不解甘浅为何特意拿来。

      甘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们在梳理他们的违禁药品交易明细时,发现了他们的客户名单。其中……有一个名字,是您的妻子,苏玫玥女士。”

      凌朔翻页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本来这种级别的客户名单,甘浅只会做常规归档。不过可能是上次在医疗中心,苏玫玥对甘浅有些误会。让甘浅对苏玫玥这个名字格外敏感了些。

      所以在瞥见苏玫玥这个名字,甘浅便仔细核对,发现她从大约四年前开始,就定期向这个组织购买信息素依赖剂。

      信息素依赖剂在星际违禁药品清单上,其危害性相比那些能瞬间致死或造成大规模破坏的毒药、生化武器,看似“微不足道”。

      但如果是凌朔上将的配偶使用这种药物,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动机、影响和潜在风险,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凌朔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她翻开文件,找到了甘浅标记的那一页。上面的记录清晰而冰冷:购买人,购买时间,购买数量,交易金额。最早的记录,赫然在四年多前——那时候,她和苏玫玥甚至还没有结婚,连那场“命中注定”的匹配测试都还未进行。

      凌朔的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敲击着。她不惊讶于苏玫玥使用信息素依赖剂,家里的暗格和那些被藏起的针剂她早已发现。但这个时间点……比她推测的要早得多。她原本以为,是婚后自己长期的缺席和冷漠,才让苏玫玥走上了这条极端的路。

      可现在证据显示,在她踏入苏玥玥的生命、甚至在他们被“匹配”之前,这朵小玫瑰就已经主动将自己绑上了这辆危险的战车。

      为什么?

      凌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却骇人的猜测,但她不愿,或者说不敢立刻去深究。

      她将记录着苏玫玥信息的那一页仔细地、平整地撕了下来,然后将剩下的厚厚一沓文件递还给甘浅。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这份名单,连同关于我配偶的这一条记录,按最高机密等级封存。原档销毁,你亲自处理。相关知情人,签署保密协议。”

      甘浅立刻明白了凌朔的意思——上将知晓此事,但此事绝不能外泄,必须被彻底掩盖。她郑重地接过文件:“是,上将!我明白。”

      甘浅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凌朔一人。她拿起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目光再次扫过上面的信息。购买记录持续而规律,最后一次交易,就在她重生回来的前一个月。十二支,每月一支。这规律性,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和……绝望。

      几天后,凌朔出现在一个戒备森严的星际监狱最深处的探视室。隔着特制的透明屏障,一个戴着沉重镣铐、形容枯槁的囚犯被押了进来。这是那个黑市组织里,唯一因为掌握某些特殊情报而暂时未被执行死刑的核心成员。

      凌朔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那张复印的记录纸,通过特殊通道推到了囚犯面前,指向苏玥玥的购买记录。

      囚犯浑浊的眼睛扫过纸面,随即发出一声沙哑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呵……这个女人?我当然记得。在我们经手的所有客人里,她也算是个奇葩。别人买药是为了控制别人,或者追求极致的快感。她呢?花大价钱,买罪受。够蠢,也够……执着。”

      那声嗤笑像针一样刺在凌朔耳膜上,让她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但她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我记得她定制的是谁的信息素。”囚犯忽然身体前倾,隔着屏障,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嗅到凌朔身上那无法被完全隔绝的、属于顶级S级信息素的凛冽气息。然后,他咧开嘴,露出残缺的黄牙,古怪地“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幸灾乐祸:

      “是你啊……尊敬的凌上将!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那位号称跟你信息素百分百完美匹配的天作之合的妻子,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匹配上你的!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星际最高将军,被一个女人用禁药给骗了!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冰冷的探视室里回荡,格外刺耳。那笑声里充满了对权威的挑衅,对所谓“完美”的嘲讽,以及一种看透秘密、掌握把柄般的恶劣得意。

      凌朔的拳头越捏越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一股暴烈的怒意在她胸中翻腾、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这愤怒,并非指向苏玫玥,也并非完全针对眼前这个卑劣的囚犯。这是一种更庞大、更无处宣泄的愤怒——对命运的嘲弄,对自身无知的自责,对那些施加在苏玫玥身上的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暴怒。

      每次!每次当她以为乌云散尽,阳光终于照进她们的关系,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命运总会猝不及防地掀开另一块更沉重、更鲜血淋漓的伤疤,提醒她,她的小玫瑰曾经独自在怎样的深渊里挣扎,而她这个自以为是的“保护者”和“爱人”,来得有多迟,又错过了多少!

      抑郁症、信息素依赖剂、作弊的匹配度……她的小玫瑰,到底还为她承受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苦楚?

      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不能承受的?

      凌朔几乎要被这荒谬又残酷的现实气笑了。

      可紧接着,那股愤怒的火焰,又被更汹涌的心疼和悔恨扑灭。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玫玥独自注射药剂时可能忍受的痛苦,浮现出她那些色彩癫狂的画作,浮现出她因为戒断反应而僵硬倒地、险些窒息的脆弱模样……

      怪不得……

      怪不得上辈子,她敢那样决绝地,带着我一起走向终点。

      原来那时候……她早就已经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啊。

      而我,却还自以为是地递上离婚协议,以为那是对她的“仁慈”和“补偿”。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叮——检测到宿主悔意值上升至百分之八十!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890的提示音反而让凌朔冷静了一些。

      凌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指尖冰凉。她看着屏障对面那个仍在疯狂大笑、仿佛获得了某种扭曲胜利的囚犯,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她站起身,不再看那囚犯一眼,转身离开了探视室。沉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笑声。

      走廊里灯光冷白,照在她挺直的脊背上,却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她又一次,在她以为终于学会如何养护一朵玫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发现,这朵玫瑰早在遇见她之前,就已经因为她,独自经历了最严酷的风霜雨雪,根基受损,枝叶带毒。

      而她所能做的,似乎只是在发现更多的伤痕后,用更多的耐心、更多的爱,以及更沉重的心疼,去小心翼翼地包裹那些伤口,期盼着时间与真心,最终能愈合一切。

      只是这一次,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后,她们之间那层薄纱,还能维持多久?那朵刚刚开始舒展花瓣的玫瑰,又能否承受得起,阳光知晓它全部阴暗过往的重量?

      凌朔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回家的路,突然变得格外漫长而沉重。或许,再来一次的代价就是每一次回家都变的不同寻常。

      凌朔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没有重生,上辈子的结局结局会是怎样?答案是只要她没有真正发现这朵角落里的玫瑰,结局都是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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