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他在直播间蹲我

　　约的湘菜馆是青市一家比较有名的老店。

　　因为去得早所以人还不算多，苏见月到的时候齐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儿！”

　　看到苏见月从门口进来齐山眼睛都放光了，慌乱地放下手里的菜单站起来，生怕她没看到。

　　苏见月点点头往里走，趁机打量了一下——果然是他一个人。

　　“呃，那个……”齐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事，我知道齐素素没来。”苏见月坐下接过菜单。

　　大学的时候他就不会撒谎，现在还是这样。

　　等菜的间隙齐山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启话题，但苏见月毫无波澜的面部表情击碎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

　　最后还是苏见月先开的口。

　　“你一个人跟我出来吃饭，爱人不介意？”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和异性客户有太多交集，苏见月从不允许自己陷入舆论的漩涡。

　　齐山见状心里却有些得意：果然，她还是在意我的。

　　不过他也知道苏见月的性子，这是个绝佳的摊牌机会。

　　他说得有些结巴：“其，其实我单身。”

　　话一入耳，苏见月在倒水的手难以察觉地顿了一下，但随后又立马恢复了动作。

　　齐山接着说：“我一直都单身，素素是我领养的孩子，她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上菜了，刚出锅的菜充满了烟火气，呛鼻的辣椒味混杂着食材的新鲜迫不及待钻入鼻腔。

　　苏见月帮忙摆好：“今天这顿饭也是她安排的？”

　　她太了解齐山了，三十年前谈恋爱的时候就这个性子。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得亏她性子直爽，否则两人天天都得被“要不要出去”“出去吃什么”“去哪儿逛”这样的小问题困在学校。

　　但齐山今天有些不同以往，他下定了决心要用一顿饭的时间消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严格来说，是。”齐山开口，“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想约你。

　　我要先给你说声对不起，当年突然出国给你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后来回来找你也因为通讯不方便没能和你取得联系。”

　　当年齐山的父亲突然病重离世，他的叔叔趁虚而入把整个齐氏占为己有，齐山不得不远赴K国接手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海外产业。

　　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他便把齐氏的海外产业全部收入囊中，并在回国后的五年时间里把齐氏大换血，处理掉了所有有二心的人。

　　当然，这期间也一直之没有放弃找苏见月，但那个时候通讯不如现在发达，大家毕业后各奔东西谋前程，想要联系上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还好，现在我们又遇到了。”

　　“事情再紧急当时连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这也是苏见月一直以来都耿耿于怀的原因，她能理解事发突然，也能理解通讯困难，但是想不通为什么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给它冠上一个“没办法”的头衔，然后在已经过了时效的时候绕上好几圈去想办法弥补。

　　这是大多数人喜欢做的事。

　　在这件事情上齐山没有任何主动权，他只是一味地解释：

　　“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但今天约你来这里我就已经做好了和你说清一切的准备。

　　我不奢求你能现在原谅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是三十年前还在读书的时候，还是三十年后我们都已经年过半百，我对你的承诺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承诺他没有重复，因为他知道苏见月一定记得。

　　*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A大的食堂后面有个湖心亭，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已经八点多了。那段时间校外流传着恐怖的流感病毒，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学校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封校行动。

　　操场、草坪、土坡全部挤满了腻歪的小情侣，他们只能错峰去亭子里溜达溜达。

　　就是在那儿，看着湖边亮着的一圈小灯苏见月开始畅想未来：“要是以后我结婚的婚纱照能在这里拍就好了，就晚上来，闪光灯再配上这个灯光，肯定好看！”

　　齐山和她肩并肩十指相扣：“那我们就来这里拍！到时候把同学们都喊来，也让他们在后面给我们打灯。”

　　“什么我们？谁说要跟你拍了？”苏见月嗔怪地甩开他的手，红晕却早已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不跟我拍你还想跟谁拍？”齐山一把搂过她，“我可是早就发过誓了，我必娶初恋！这辈子就栽你身上了。”

　　情话动听到湖里的天鹅们都游出来替他们作证。

　　*

　　“什么承诺？”苏见月装傻，她并不觉得一个能突然消失的男人能记得当初的一句玩笑话。

　　齐山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我必娶初恋。”

　　眼神和三十年前晚上的一样坚定，只是苏见月没有了三十年前小女生的期待。

　　话题好像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苏见月夹了块辣椒炒肉塞进嘴里，里面的辣椒籽辣得她直皱眉，猛喝了一口凉水下压下去嘴里想要喷火的痛感。

　　眼睛里泪花打转，她没去管，借着辣劲儿问：“前两天遇到的那个真是素素男朋友？有男朋友我就先把她的资料撤回来。”

　　齐山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解决。

　　在苏见月接受邀约后齐山、齐素素和姜启就已经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会议主题是：如何用一顿饭的时间解释所有误会。

　　和上次咖啡店见面一样，齐素素和姜启给他列了一系列非常详细的清单，内容全部都是“注意情绪”“解释误会”之类。

　　其中说清楚齐素素和姜启的关系也是重要内容之一。

　　“那天你停车场看见的男人叫姜启，我女婿。”反正这一天都要来的，齐山一咬牙就交代了出去。

　　“合着一家子联手骗我一个？”苏见月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继续用餐。

　　“不是不是。”齐山着急了起来，“这也怪我，是我让他们帮我演戏的。”

　　说完盯着苏见月，想看看她的反应。

　　苏见月只回以一个“你继续”的眼神就继续面无表情吃着面前还没怎么动过的菜，仿佛这事儿跟她无关似的。

　　“我刷直播看到你，着急想联系又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听你说给孩子找对象给你发信息能回复我就把素素的信息发给你了。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你直接给我发我也回。”

　　虽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有着六位数粉丝的博主，但也不至于大牌到别人给她发私信不回。不正经的除外。

　　这顿饭吃到现在几乎都是齐山一个人在说话，苏见月吃得畅快，这会儿已经七分饱了。

　　她放下筷子，指着满桌子只“受了皮外伤”的菜：“行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凉了。”

　　齐山受宠若惊，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贴心。

　　“你先吃着，下面我说说我的看法：

　　第一，对于你的突然消失我当时是生气的，也想过无数种原因。但都过去三十年了，也不至于还忘不了。

　　第二，既然你家庭幸福，女儿婚姻美满，就不需要用女儿需要相亲这样的理由来直播间了，如果真有配对上的，你让我介绍还是不介绍？

　　第三，人都要往前看。不管什么事儿三十年过去肯定已经物是人非，看得出来我们都没有被时间囚禁。既然又遇到了说明缘分未尽，还能做个夕阳朋友。”

　　到了这个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谈什么年轻时候的爱情？只不过是看开了很多事，知道一直用过去的回忆来折磨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那……”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全责，齐山本想为自己辩解，琢磨着还是转变了话锋：“不管是当初消失还是现在拿素素的事情接近你，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你还愿意和我从朋友做起就够了。”

　　一直到分开前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齐山提出的要送她回去也被一口回绝。

　　路上苏见月接到母亲的电话，年近八十的冯秀英扯着嗓子慢悠悠地说：“见月，过两天有时间回来一趟啊？”

　　苏见月兄弟姐妹四个，她最小。

　　大姐苏见明，远嫁到了哈市，见她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二姐苏见新，嫁给了苏市的有钱人，天天过着富太太的生活，一年到头也就冯秀英的生日能见她一次；老三是她哥哥，苏见忠，娶了个厉害老婆，每每看到这群兄弟姐妹回老家待不到半天就开始往外赶人，这也是大家都不太愿意回去的原因。

　　冯秀英就跟着苏见忠过。

　　苏见月之前和她的厉害嫂子大吵过一架，嫂子嫌弃她三十好几了还不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说她天天在家里帮别人找对象结果连自己都还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

　　她那时候每个月能给苏见忠五百块钱贴补家用，可嫂子还是出去逢人就说她苏见月吃家里的用家里的，霸占着家里的房就是想等老太太走了以后好多分点。

　　苏见月实在忍不了，带着仅剩的一千块钱从木桥镇搬了出来，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除了逢年过节的，平时根本不往那里跑。

　　但冯秀英自己打电话给她她还是上了心，不管有没有要紧的事，一个快八十岁还身体不算好的人最多能在这个世界上再活多少年了呢？见一面少一面罢了。

　　她决定这次回去待两天，晚上直播刚开始就向大家请好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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