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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女生叫许恩,正是今天深陷舆论的大泰食品董事长的女儿,也是那天在学校打碎玻璃,差点让薛绫受伤的人。
人群的目光聚集过来。
在许恩即将膝盖碰地之前,薛绫一把拉住她。
“我不接受你的请求。”他语气平淡,松开手,绕过许恩离开。
许恩想过被拒绝,但没料到薛绫连原因都懒得过问,一句话把她堵死。
还是说,薛绫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以及来这里的目的。
不行,不管是哪种情况,薛绫都是她的救命稻草,必须得想办法。
来不及纠结,许恩赶紧站稳,小跑跟在薛绫背后,“那和我做交易呢?只要能救我家的公司,你想要什么都行!”
“是吗?”薛绫停住脚步,回身看她,“非常贵的东西也可以吗?”
薛绫说话的态度很散漫,就像在开玩笑,周身却散发着一种锋利的气场,难以忽视。许恩无端有些恐惧,犹豫道:“有、有多贵?”
“嗯,我算一算。”薛绫略微沉吟,灿然一笑,眸似辰星,“你付得起。”
许恩从这双眼中看到怯弱的自己。
黑色钻石般的眼睛,剔透闪烁,有着难以捉摸的光泽,又像漩涡,引人沦陷。
*
结束谈话,薛绫叫了辆车,目的地是薛氏办公楼。
难得的周末,薛绫比平时更加忙碌。
屏幕不断弹出来自陆望洲的FNS消息。
“在干嘛?”
“还没醒?懒惰的人类啊。”
“薛绫,你的狗好烦人。”
“再不回消息试试。”
“薛绫!”
……
消息轰炸未果,陆望洲开始发球球的照片。
角度颇有心机。要么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撸着狗脖子,大白狗舒服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要么是狗扑在他身上玩闹,不经意掀起衣服下摆,露出深刻的腹肌线条……总之每张狗照,都有陆望洲的身体出镜。
薛绫不胜其烦,动动手指,回了句:“要发就发裸/照。”
世界安静。
看到薛绫的回复,陆望洲“腾”地一下烧红脸,又不由自主开始想象薛绫说这句话的口吻。
冷淡又清越的声线,被舔到敏感的地方时,就会变成动听的呻/吟,缠绵柔软。
陆望洲狂揉球球的棉花脑袋,“你爸爸是个大色魔。”
球球:“汪。”
“他对其他男人也这样吗?”
球球:“汪汪。”
“知道了,只对我这样。”陆望洲冷着脸,耳根通红,往球球嘴里喂了一块骨头状的狗饼干。
过几分钟,薛绫又收到一张照片,手机一下子没拿稳,咚地一声掉在后座。
司机看向后视镜,“客人,需要帮助吗?”
“不用。”
薛绫捡起手机,陆望洲已经撤回消息。晾了一会儿,估摸着陆望洲即将暴走,薛绫终于慢慢打字:
“看到了。”
“挺粉的。”
*
薛远山的秘书在楼下迎接薛绫,面露歉色:“薛总临时有个会议,我带您上楼。”
薛绫没有什么意见,听从安排到会议室等薛远山。
“您稍等,薛总会议结束后就会过来。”
秘书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观察面前这个年轻少年,揣摩着老板的意思。要说不重视,老板却派了身为亲信的他亲自来接人;要说重视,这个会议完全可以推掉,没必要把人晾在这里干等。
除非,等待也是薛远山谈判的一部分。
漫长的等待总是会灭他人志气,涨自己威风。
这个道理,薛绫同样很清楚。于是他打开手机自带的计时器,放在桌上。
“我每等一分钟,我的条件里就要多加一百万。”薛绫淡然,“不知道薛总愿意为这场重要的临时会议付多少钱?”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秘书:“别发呆,计时开始了哦。”
秘书一凛,拔腿就跑,飞奔着去向薛远山汇报:一分钟一百万,他可担待不起这个损失!
很快,薛远山出现在了会议室。
比起注重保养的薛青山,薛远山脸上的岁月痕迹很重,两鬓斑白,皱纹深刻,显得沧桑的同时,也更有作为商人的精明气质。
“抱歉,临时有突发状况,手底下的人没安排好,让你久等了。”薛远山甩锅甩得面不改色,把自己摘得干净。
薛绫抬头的瞬间,薛远山一瞬心惊。
他这个侄子,拥有一副漂亮到妖异的皮囊。
“不久,一分三十二秒而已。我还以为大伯父的重要会议起码要开半个小时呢。真可惜。”薛绫将计时器暂停,语气促狭:“给大伯父打个折,就收亲情价,一百五十万吧。”
薛远山一僵,但仍保持风度,从容不迫地在薛绫对面坐下。
“薛绫,你年纪小,不懂商场上的规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得明白,在商谈合作前临时加码,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薛远山的声音很温和,却充满威压。
“我确实不太懂你说的事情。”
薛绫在手指间旋转把玩着一支签字笔。
“我只知道,规则掌握在有筹码的人手里。”
“大伯父,你和我父亲一样,年纪大了头脑不好,也可以理解。我爱护老人,大发慈悲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规则吧。”
“要么服从我,要么滚下谈判桌,两个选择,你选哪个?”
薛远山神色剧变。
薛绫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宣布独裁的。
……
会议室的门打开,走出面带微笑的薛绫,以及表情难看的薛远山。会议室外等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低马尾黑西装,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与薛绫有两分相似。
薛绫打招呼:“纯姐。”
看到薛绫面貌的瞬间,薛纯一怔,这和记忆中的表弟有些不同。她随后回神,走上来和薛绫握手打招呼:“薛绫,好久不见。你和父亲的谈完事情了?”薛纯是薛远山的女儿。
“谈完了,大伯父又要继续考虑了。”
薛远山同意用4%的股份换取和万寰的合作,但在股份交接的事情上,两人再度产生分歧。薛绫要求提前转让股份,薛远山当然不同意。不欢而散。
薛纯不知道细节,但听出来他们谈得不顺利,刚要说话,被薛远山开口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薛纯是薛远山唯一的孩子,毕业后就进了公司为薛远山做事,从基层做起,能力卓群,上升得很快。
薛远山把在薛绫那里受的憋屈全撒在薛纯身上。
无故被训的薛纯表现得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这份文件,我必须亲自交给您。”
薛远山接过文件,没有打开,而是顺着火气骂了薛纯一顿,大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虽然声音没有传出去,但也引起了办公区员工们的交头接耳。
薛纯没有反应地听着。
薛绫安静旁观。
“你堂姐太实心眼,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机灵,也不至于让我这么辛苦了。”薛远山话里有话,暗含讽刺,“你们姐弟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吧。薛纯,替我送客。”
在薛氏的公司里,都是薛家人,薛绫倒成为了客。
薛远山对薛氏的控制欲和控制力都很强,远不是薛青山那个草包能比的。
薛纯应允,带着薛绫乘专用电梯离开。四方空间内,年轻一代的两个薛家人并肩。
薛绫冷不丁出声:“你会向上帝祷告吗?”
话题很突兀,薛纯愣了下才意识到薛绫在对她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不会。”
“为什么?”薛绫饶有兴致。
金属墙壁反射薛纯平静的面容。“没有意义。能拯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薛绫若有所思:“看来我们想法一致。”
“但是我偶尔还是会向上帝祷告,主要是告诉他,我打算让一些人下地狱,请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一直希望伯母能够离婚吧?这件事情,上帝无能为力,但我可以帮你。”
“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合作对象。”
“阿门。”
牧师庄严肃穆的声音回荡在古典的教堂空间。
“再次感谢主赐予我们的福泽。”
“阿门。”
坐在长椅上的信徒们双手交握,垂首闭眼,充满虔诚。
薛绫坐在闭眼祈祷的人群中间,长睫之下,一双清透乌黑的眼睛,观察一切。
左上角唱诗班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格外醒目,如芝兰玉树,濯然独立。
和其他虔诚的信徒一样,谢若棠十指交叉着垂首,然而他始终睁着眼睛。须臾之后,他蓦地抬头,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居高临下地审视众生,漠然无情。
无数低垂的头颅中,薛绫像一枝向上的荆棘。
乌发雪肤的少年,静静坐在长椅上,握着一枚打火机,拨开盖子,有一下无一下地引燃火苗,透明的幽蓝色,像一团握在手心的灵魂。
“求主原谅我们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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