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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
上元节未至,京城百姓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锦衣卫已经悄然出动。
黑夜中,锦衣卫闯进一户商人宅院。宅子里顿时一阵吵闹,随后竟传出兵器相接的声音。过了片刻,打斗声歇,锦衣卫拖着一群被捆好的人走出宅子,将人扔进囚车里,浩浩荡荡地开去下一家。
左邻右舍这时才敢打开门,悄悄探出头。正要说些什么,又见两个锦衣卫小旗捧着物证走出来,慌忙逃回家中。
从天黑到子时,京城锦衣卫将整个京师抄了个遍,不论富人区还是贫民区,皆有人落网。子正过后,锦衣卫指挥使顾不上休息,直奔乾清宫而去。
皇帝也没有休息。他静静地坐在批阅奏折的椅子上,面前摆着蓟辽总兵刘顺的密折。密折中,刘顺首先汇报,蓟辽军民已恢复正常生活,随后又请求皇帝抓住金人在先前的战争中消耗过大的机会,开春后伐金。
见锦衣卫指挥使走进来,他将密折递给自己的这位心腹:“孙爱卿,刘顺的这个折子你怎么看?”
孙指挥使恭敬地将折子递给皇帝:“臣以为可行。据密探来报,今冬北地极寒,金人受灾严重,死伤者众。加之先前战争金人同样消耗极大,接下来的春日确实是我们灭金的好时机。”
“爱卿所言,亦是朕之所想,”皇帝在赞许中定下此事,“人都抓到了吗?”
“回陛下,京内金人密探已全部落网。”孙指挥使回禀。
“很好。你们多辛苦些,尽快把这些人审出来。”
“是!”孙指挥使应下。
锦衣卫指挥使退下,皇帝却还没有休息。他继续写下几道密令,派自己的心腹太监连夜送出京城。
刘顺收到密令时,蓟辽军正在训练新兵。这个年辽东军民根本就没有过,开原城中十室九空,其他与金人交战的城镇也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幡,没人有过年的心情,只有炽烈的仇恨。
蓟辽军打光了大半,再招兵时百姓居然踊跃报名,上上下下都盼着让金人血债血偿。理所当然地,蓟辽军没有休新年假,招到新兵后直接开始训练。刘顺一边上书皇帝,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可能发起的战争。
皇帝没有让刘顺失望。看到密令后,刘顺操练新兵的动力更足了。
新年假期后的第一个早朝,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述职开始。
“陛下,臣有本奏,”孙大人在早朝开始后就站出来汇报,“锦衣卫正月共抓获金人密探二十七人,俱系于诏狱之中,现已全部招供。”
而后,他将这二十七人的身份、伪装以及供词梗概全部在皇极殿上讲了出来。讲完后他行了个礼,回到朝臣队伍中。
“以上就是臣要上奏的内容。”
他是说完了,却给朝臣们扔下一颗巨雷。金人的探子竟然已经混进六部之中,其中职位最高的已经是兵部员外郎,还有数人是小吏。除此之外,这些人里还有酒楼老板、马商、粮商,甚至还有人专门去做混混头子,网罗三教九流之人。京城的各个阶层他们都有渗透。
幸好锦衣卫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孙爱卿做得很好,”皇帝满意地夸赞,随后又扔下一颗巨雷,“蓟辽总督刘顺上书请求朕发兵伐金,朕已经允了。”
朝堂上安静得只能听到大臣们的呼吸声。
户部和兵部的官员按理是该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的,可这两部年前刚刚经历大换血,新上任的官员们都老实得跟鹌鹑一样。都察院也有劝诫陛下之责,但都察院年前也挨了陛下好一顿申饬,左都御史、右都御史两位首脑思来想去还是当了锯嘴葫芦。
至于其他部门,那就和打仗无关了。
皇极殿上安静了好一会儿,一个阁老终于站了出来。
“陛下,”他结结实实地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反对,“大齐刚经历苦战,如今又欲兴兵伐金,臣恐力有不逮。”
“钟大人此言差矣,”宋首辅立刻站出来反驳,“大齐固然先前损失惨重,可金人国土狭小、人口稀少,损失只会比大齐更大。抓住此机会,趁他病要他命,确实是良策。”
早朝前一天晚上,皇帝就秘密宣宋首辅入宫,宋首辅今早的任务就是帮皇帝说话。宋首辅出身平平,固然年轻时高中状元,宦海沉浮多年后也只是工部尚书。是皇帝登极后力排众议直接提拔他为首辅,他当然忠诚地站在皇帝身后,为他摇旗呐喊。
钟阁老心中直骂宋首辅——老匹夫,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狗腿,真不知羞耻!
左都御史夏大人刚被申饬不久,这时候不敢冒头,但他又实在不愿意刘顺再得功劳,便回过头,示意自己的学生,左佥都御史上前说话。
左佥都御史得了暗示,立刻走出来:“陛下,行兵打仗不仅要看敌人的情况,更要看我们自己的能力。蓟辽军刚打完一场大战,还有能力快速集结士兵、备好物资吗?”
夏大人心中暗暗点头,自己这个学生说话有理有据,显不出半点私心,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爱卿说得没错,”皇帝发话,“所以朕已经去信河南、山东两省都指挥使,亲自率部配合蓟辽总督反攻金人,现两地军队已集结完毕,向宁远出发。”
满朝文武不论是支持伐金的,还是反对伐金的,此刻都意识到皇帝意志之坚决。今次早朝,他根本不是寻求臣子们的意见,而是干脆直接的通知。
宋首辅带头表明态度:“陛下圣明,臣等定协助刘总督讨伐金人。”
陛下坚持,首辅力挺,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余地,纷纷表示赞同。
“很好,”皇帝满意了,“只要爱卿们能齐心协力,我大齐何愁有敌手?此次伐金,粮草依然由户部调取,武器仍由兵部负责,希望你们这次都能好好准备,莫要再行高家旧事。”
“是!请陛下放心,臣必不辱使命!”两位新鲜出炉的尚书立刻保证。
下朝过后,兵部与户部的官员立刻离开,直奔自己部的衙门——任务紧张,没时间拖沓,赶紧干活。夏大人憋着一肚子气往都察院走,碰上了慢悠悠往外走的宋首辅。
夏大人心里有气,说话也不好听:“宋大人这个首辅当的,真是只有辅了。”
宋大人也看不惯夏大人:“夏大人看不惯刘总兵,不想让他得军功,大可去找皇帝说,拿老夫撒气做什么?”
仗着自己出身好一天到晚趾高气扬,全家人都是不把别人当人的这一套,那皇后女儿还暗戳戳地给老夫孙女穿小鞋,什么东西。
“宋首辅慎言,本官固然与刘总兵不睦,但也不会为了私心阻碍大齐,”夏大人正了正表情,“辽东此前已经战死很多军民,再打一仗,辽东还能有民户吗?”
不会为了私心阻碍大齐?你哄鬼呢。宋首辅心中驳斥,对着夏大人还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陛下对此早有准备,夏大人大可放心。”
说罢,他扔下夏大人,继续慢悠悠地走出皇宫。
与前朝一样,这也是新年后宫中的第一次晨昏定省。早朝早早结束,这边晨定还没散场,就有宫人跑过来,低声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后险些没拿住手中的茶杯。
待宫人说完,皇后命她离开,而后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看向沈明珮:“恭喜沈昭仪了,陛下刚刚命你舅舅率兵伐金,刘总兵再得晋升指日可待。”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沈明珮身上,沈明珮也很惊讶,面上却摆出谦逊的姿态:“陛下看重舅舅,是舅舅之幸。妾也不求舅舅能再得多大的官职,能解陛下之忧,除我大齐心腹之患便好。”
皇后心中气闷。正因为是政敌,她才更清楚刘顺本人的领兵能力,此人在后方不拖后腿的情况下真的能够彻底将金人灭掉。这么大的功劳落到敌人头上,她怎么可能舒服?她草草挥退妃嫔,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拎着食盒就去找皇帝。
守门太监不敢拦她,将她放进乾清宫。
“皇后来了,可是有事?”皇帝正在批阅河南、山东两地都指挥使的密报,见几乎不进乾清宫的皇后走进来,有些惊讶。
“陛下处理政事辛苦,妾身给陛下做了些吃食。现在已是中午,陛下不若歇一歇,先吃些东西。”皇后说着,打开餐盒,里面有人参鸡汤、枣花糕、白灼青菜。
“唔,也好,”工作一上午,皇帝也饿了,当即命人传膳,“梓潼与朕一并用膳吧。”
皇后满意地勾起嘴角,与皇帝对坐,她做的三道菜完美地融合进太监呈上的午膳中。
两人安静地吃完,皇后终于问皇帝:“听说陛下欲派蓟辽总兵伐金?”
“确有此事。”皇帝回复。
皇后眨了眨眼,又小心翼翼地说:“刚打完仗又要打,会不会有些不妥?”
“哦?”皇帝轻笑,“梓潼是觉得大齐收复奴儿干不妥,还是觉得朕任命刘顺为主将不妥?”
皇帝明明笑着,皇后却感到一阵寒意,她忙低头说:“陛下误会了,妾只是担心蓟辽军刚经历战争,不足以攻伐金人。”
“你最好是如此,”皇帝警告她,“我大齐国母,绝不可为一己之私拖累江山社稷。”
“妾身明白。”皇后应道。
这事就算过去了。皇后悬着的心直到回到坤宁宫才放下,她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后怕。
当天晚上,皇帝驾临景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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