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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妾
自上次从皇宫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苦找机会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魏野却再无机会。
这两日,吕寒山也因为触怒帝王而被赋闲在家。我和他打照面的日子多了很多,关系也稍微缓和。
他从书房忙完径直到我这里坐下。
我手里捧着书,百无聊赖地躺在贵妃椅上,且只盖了一层单薄的纱被。
斜眼瞧见他,我咳了咳。 “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个门,悄无声息跟鬼魅似得。”
“你若在这样趁我休憩的时候进来,往后就不要在留宿在这屋子里了。”我有些恼怒地整理了衣裳,抬手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外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吕寒山失笑。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呵,我冷笑一声。“难道我有求着你对我做什么?”
我起身给他让了位置,仔细打量一番就能看见他下巴窸窸窣窣的胡子青渣,往昔白皙的面容也铁青不少,眼底多了黑色的晕圈,整个人看起来颓丧不堪。
想来这几日他赋闲在家也并不好受。我路过正院时,时常也能听见他和吕相的争执声。
“你和你父亲又拌嘴了?”我低声询问他。
吕寒山也都不瞒我。
“你都听见了。”
我点了点头。“吵得厉害。”
吕寒山笑了笑,却没有说太多。他和父亲关系一直冷淡,尤其母亲死后,吕寒山就随着舅舅的军队参了军。
如今的成绩也是一路打出来的,少年时父亲不愿意见他从军,三番五次将他从舅舅的军队里拉了回来。
只可惜,他那时候年幼,只想着证明自己,为早逝的母亲争一口气,所以总是有意无意顶撞父亲。
他不喜欢父亲后院那些女人,犹如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塞进府中。他想,要不是那些女人,母亲也不可能郁郁而终。
吕寒山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没个正形地躺倒在我的贵妃椅上。
“我和父亲争执得凶猛,你可是怕了?”
他记得小时候,只要父亲和母亲有争执,他总是惊心胆战的。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也笑了。我将吕寒山用的被子丢给他,随后道:“你若是不想和你父亲吵,嘴上多顺着他的意思来就好,你是他儿子,心底总归为你好的。”
吕寒山没说话,我却因为要去表小姐房中劝慰而不得不起身。
“你先躺着,我到老夫人那边瞧瞧。”我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叮嘱道:“记得不要乱翻我东西,我会生气的。”
告别了吕寒山,我才匆匆赶到了表小姐房中。
刘齐枝伏在桌子上低声啜泣,旁人怎么都劝不住。
“表姑娘这是怎么了?”我挽了挽唇,扬声道。
刘齐枝见我到来,连忙扑到我身上又放声大哭起来。
“嫂嫂。”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有些嫌弃害怕她将这些腌臜全部抹到我的身上,稍稍将她推开了些。
“齐枝在这府中也有些年头了。不瞒您说,我是有些心悦于表哥的。然而齐枝看明白了,表哥他怕是心里只有嫂嫂您一个人。”
“你想要怎么做?”我直截了当地问。
刘齐枝懵了一会,怯生生地跪倒在我面前:“嫂嫂,老太太想让我嫁给东林府的公子哥,可我和他都没见过,又听说东林府的公子哥是个纨绔,就当嫂嫂我请你,帮我想想办法劝劝表哥,哪怕做个妾我也认了。”
我原本想扶她起开,听到这却觉好笑,缓缓松开扶助她的手,站在她面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跪拜。
“就为了当个一个妾,你要跪下来求我?”
我难免觉得荒唐,可又想起来自己依恋魏野那会,那会迷得晕头转向,只怕是能呆着他身边什么也不做就满足了。
“罢了,你快起来吧。”我使了个眼色,让婢女将刘齐枝扶起来。
抬她为妾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况且吕寒山和她一同长大,若是因为我是公主断了他的姻缘才是罪过,而且……吕寒山至今也没别的侍妾,连通房都没有。
“嫂嫂这是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
“你自己想清楚不后悔就好。”
从表姑娘院子走了出来,我甚至觉得一身轻松。大概率是因为我实在不喜欢刘齐枝,所以觉得待在她院里也格外压抑。
我捋了捋思绪,寻思着如何和吕寒山提起这件事。虽答应了刘齐枝做说客,也还不知道吕寒山意意如何。
这些年,我和刘齐枝接触不多,只知道是吕府早逝的二姑娘吕霜的遗腹子,吕霜夫妻二人双双病逝,老太太可怜这个外甥女,因此将刘齐枝接了过来。
又说回来,我对刘齐枝的敌意何来。
大概是因为院里放着一个对自己丈夫虎视眈眈的女人,这种被觊觎的感觉让人就是感到不爽。
我坐在湖边,湖水涟漪荡漾出我的面容,我轻轻地攀上我的眼尾,长了些许皱纹。
我今年二十了,算得上是大龄。和吕寒山成婚三四载,吕府里还没个孩子,活该让人嘲笑吕寒山无能。
让刘齐枝做了吕寒山的侍妾,再生下个孩子也算圆满。
打定主意,我就往回赶想回去和吕寒山商量商量,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走了一半,一个婢女匆促赶来。
“夫人。”婢女连连深吸几口空气。
“怎么了。”我皱眉询问。
婢女赶紧上前将手中的一个请帖都给我,“夫人,固戍公主府上的丫鬟来信说是请夫人您过去参加百花宴。”
“百花宴?”我凝紧眉心,语气拖长。京城贵女们还从没有邀请我参加过什么百花宴,说是蛮夷之流和她们玩不来。
我含笑未笑收了请帖,心想到底还是沾了吕寒山的光。
固戍公主是当今皇帝十四妹,年龄最小,嫁到了京中做翰林院学士王杜卫的夫人。
“你去回个话,就说请帖我收到了。”我扬声打发婢女下去。
婢女看着我,犹犹豫豫。
“那夫人您去吗?”婢女低着头颅不敢看我,支支吾吾道:“原先这请帖一进院子就被拿到老夫人房中去了。老夫人说让您带表小姐去掌掌眼,和东林府的夫人说说话。”
呵。
“这样啊。老夫人的意思?”我瞧着婢女唯唯诺诺,也不想刁难了她。
“你且下去吧。叫人传个话让表姑娘收拾收拾。”
我拖着倦怠的心思回了阁楼,吕寒山见我一副无尽打采的模样,猴子一样窜到我的面前。
“怎么回事?”
我耸了耸肩,“你家的家事。”
吕寒山搬了小板凳坐到我身边。“哦?说来听听。让你心烦了?”
我只与他讲了老太太要将表姑娘许给东林府公子哥的事情,至于……抬妾之事还没想好如何跟吕寒山说。
吕寒山看我纠结,又怕我待在屋中生闷,于是提议他和我一块同去。
……
吕寒山从马车上拉着我踏入郡主夫人府上上的时候,我还没回过神来。
见他兴致冲冲,我匝了匝舌。
哪有人跟着自己妻子做客她人庭院的。
固戍早就在后花园摆好了流水席,等两个丫鬟引路过去之后,早已落座的各位远远就扬声笑话道。
“哟,瞧瞧那是谁。”
“咱们将军夫人怎么还搬了救兵过来。”
众人调笑,我臊红着脸落了座位。在座的多为人妇,也不讲究什么男女避嫌,吕寒山往那一凑,引得好多流言蜚语。
绕是我脸皮再厚,此刻也坐立难安。吕寒山笑笑,捏了个葡萄往嘴里送。
“尽叫嫂嫂们笑话了。”
固戍公主位置端着笑意,身边跟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左右坐在中央,两边是亲近的官眷,她瞧吕寒山和我亲近,眼神落到我们身上来。
"吕将军倒是会疼惜人的,公主也真是好福气。真是叫我好生羡慕一番。”固戍捋了捋自己手中抱着的猫,拿眼打量着吕寒山。
“我皇兄记着吕将军的功劳,叫我多与吕夫人走动走动,别寒了功臣的心。我这估摸着要如何和将军夫人寒暄呢,将军您倒是亲自来了。”
吕寒山笑笑。
“公主哪里话,今天也只为陪我家夫人,甘心做个绿叶。咱好生吃着喝着。可有什么节目?”
“来一曲定军山如何?”
不等旁人发话,固戍公主就叫戏班子上了台。吕寒山坐在我身边,一边听曲一边和我说些小话。
固戍又同我道:“之前固戍懒惰,不曾与丹珠公主多走动,公珠还请见谅。”
我嘴角弯钩,“这倒不碍事。”
说了会闲话,公主府上的丫鬟通报说有其他皇子亲王登门,于是公主引了吕寒山一起去接待。庭院里只剩我们其他官亲眷。
和我攀话的人倒是络绎不绝,我却不多说,只怕给吕寒山应承了不好的事情。
戏曲唱到一半,此刻刘齐枝也正好匆赶了过来。见我被簇拥着,刘齐枝眼神闪过一丝阴沉。
“嫂嫂好呀。齐枝见过各位夫人。”
刘齐枝很快收拾情绪,款款而来,脚步生莲,嫩芽绿的裙摆像花一样随着她的步伐绽开,和她脸上的笑意一样明艳动人。
“真是个懂事孩子,快落座吧。”
东林府夫人开了口,拉着刘齐枝到她身边坐下,刘齐枝一边和东林府的主母说着话,一边眼神不断往我这边看来。
“怎么不见固戍公主?”刘齐枝佯装天真问道,其他人解答道:“这不,公主府上还来了贵客亲王,公主亲自去招待去了。”
固戍公主自己引了吕寒山去谈话,宴席间没了主人,我这个主宾又话少,几家夫人聊了些家长里短便意趣阑珊。
等两曲戏曲唱完,固戍公主才回到席间,说是招待不周就要赶客。
旁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也不敢言语些什么不公,只是固戍走到我身边来亲昵地拉着我的手。
“哎呀,还请夫人见谅才是。”
刘齐枝赶忙走上前来,“齐枝见过固戍公主。”
固戍随意扫一眼。
“哦。是在吕府长到的那个丫头吧,听过你的名字。今日属实招待不周了。改日我再宴请各位给各位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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