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他会倒霉

　　黑沉的眼瞳透出几分冷冽的阴鸷，透过强劲的臂力，沈迟能感受到顾沉燃烧的怒气，抬头果然见到了顾沉绷紧的下颌线，面色如冰。

　　为了防治前发在打球时遮住视野，他用了发带将它们压至额门后，光洁饱满的额门给他平添几分威严，他久久凝视着张光亮，目光冰冷如寒刺，周身萦绕着让人畏惧的气压，本就昏暗的走廊一时间更是压抑凝重。

　　张光亮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怵，可碍在脸面不想退缩，满脸黑痣又是一扭：
　　“你他妈又是谁，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音量吼得颇大，欲图靠着这个给自己长气势。

　　今日比赛，他主要关注着周天翔和别人的手，其余的通通都轻视着，加上心里没底气，一时间没认出顾沉。

　　顾沉先低头察看了下沈迟，确认人没受伤后，将人护在了身后，面对张光亮，他依旧面色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顾沉：“不会说话就应该闭嘴，想要动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只会玩小动作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毕竟能力也就只有那么一点。”

　　张光亮勃然大怒：“说谁上不了台面！”

　　顾沉没回话，但轻蔑的眼神给出了答案。

　　张光亮又被一刺激，倏然扬起手，沈迟一眼预判他的意图，欲上前帮顾沉回击，顾沉一臂将他拦在身后，后面传来一声令声喝止，这手也没落下。

　　“张光亮你在干什么？”

　　来人徐徐信步上前，黑影下的脸愈来愈清晰，竟是赵真。

　　张光亮面色一变，对着顾沉讥讽笑笑，后跑至赵真旁边：“队长怎么来了。”

　　赵真没立刻搭理他，继续上前：“你猜我为什么来？”
　　等到了顾沉他们面前，又开玩笑道：“怎么大家都聚在这儿，厕所有宝吗？”

　　宝没有，宝气到是不少，沈迟心念。

　　赵真环视完三人，又向顾沉问道：“同学你好啊，我是刚刚和你们比赛的隔壁班赵真，也是校篮球队副队长。”

　　他礼节性地伸出右手想和顾沉握手，哪想顾沉连手也没抬一下，一点面子没给。

　　“抱歉，我不认识你。”

　　张光亮以为赵真是来给他撑腰的，哪想是这个画面，当即冲到人身边。

　　“队长，他们几个想挑事儿。”

　　赵真被漠视，脸色自然变差了几分，但很快又挂起个笑脸，捧道：
　　“什么挑事儿，同学间不都要好好相处吗，别乱说话。”

　　既而他又转向旁边一直寂寂无声的周天翔：
　　“小翔子今天球打得不错啊，看得出来王羽凡他们几个教得还挺负责的。”

　　周天翔先是愣了一下，后干笑着想要回复，沈迟在他前面打断他：
　　“不只是教得负责的功劳，周天翔平常练习就很勤奋，实力自然会提升。”

　　对上赵真，他的语气挂上了几分强硬，此刻，他也看透了赵真伪君子的模样。

　　明明看到了周天翔却只给顾沉打招呼，对周天翔称呼像唤小弟，自身的努力归结到别人身上，哪像表扬。

　　周天翔平常就是个神经粗大条，因为刚刚双方对峙还有些心不在焉，品不出这里面的深层意味。

　　沈迟又怎能让赵真占上风，干脆就在顾沉身边厉声道。

　　赵真被拆穿自然也不会丢好脸色给沈迟，沈迟才不在乎，施舍给他的眼神更加轻蔑。

　　赵真咬紧牙关：“马上就要打下半场了，很期待各位的努力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沈迟：“你可等着吧，保管你被吓住。”

　　赵真带着冷哼和张光亮众人浩浩汤汤地离开，沈迟三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晦气，从另一条路踏步离开。

　　出了昏暗的体育馆，视线瞬间变得明朗清晰，可气氛依旧有些沉闷焦躁。

　　沈迟：“下半局你们打算怎么打？”

　　周天翔突然释放自己，开始左叹气右叹气，叹完气又扣脑袋，但就是一个屁也没憋出来，只挠了个乱鸡窝。

　　过了良久，他慢慢地又垂下那个鸡窝头，两手插进裤子兜，宽厚的嘴唇动了动：
　　“沈迟你不应……”

　　沈迟立即抬手：“停！周天翔你可是我们队里的主心骨，你一放弃，全队的希望可就垮了，我豪言都放出去，别让我们班丢脸！”

　　他哪感受不到周天翔想说什么，乱鸡窝掉下的一瞬，消极情绪就扑面而来。

　　沈迟：“你真觉得我们班比他们差吗？是运气还是实力，身为队长的你能不清楚？为什么张光亮要选择耍小手段，不就是开始觉得自己对胜利没把握了吗？赵真刚刚就是故意来看你的，想助助自己的威风，灭灭你的士气，队长，我们本身就很强！你干嘛自己怀疑自己！”

　　别看周天翔往日里精神抖擞，乐观积极，内心焦虑其实比全班加起来都多，他给班里人灌鸡汤，也是给自己打鸡血，但内心的焦虑还是在默默累积，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漠然回首时，已经大到了能轻而易举压垮他的程度。

　　他变得敏感，不自信，更别说肩子上挑得是全班的脸面和荣誉。

　　他想说沈迟不应该刚刚那么激进地对付赵真，就算粗大条，也反应过来赵真别有用心的话外意，可心里竟也狼狈地屈服下来。

　　十月的秋风吹得人直缩脖子。

　　顾沉把手放在他肩上：“队长，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还等着你继续抢球权。”

　　周天翔意冷的心灰复得一燃。

　　体育馆建在一定高的小斜坡上，向下俯瞰，有奔跑在阳光下的学生，有在球场上向他挥手的队友，周遭的喧哗混合着几声清脆的鸟鸣，豁然在他心里开出几抹亮色。

　　沈迟说得对，他是队长，他怎么可以退缩，他是主心骨，他要撑起整个队伍！
　　张光亮和赵真算个屁，玩起小聪明就是怕输不起，他们偏偏就要光明正大地赢给他们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周天翔：“好！下局比赛我们要打得他们哭爹爹叫奶奶！冠军肯定是我们的！绝对是我们的！”

　　少年郎意气风发，一股劲儿地往前冲，哪怕挣得头破血流，他们没有输赢，他们只有绝对的胜利！

　　周天翔现在浑身沸腾着使不完的干劲儿，竟连顾沉和沈迟都不管了，急冲冲地跑向他心心念念的球场，心心念念的球队。

　　顾沉和沈迟在身后看得直发笑，看来效果达到了。

　　沈迟偏头：“下局恐怕不好打。”

　　顾沉挑眉：“刚刚不很自信吗？”

　　沈迟有点想给顾沉一个白眼：“怼赵直安慰周天翔没有自信哪来的底气。”

　　顾沉靠近他：“有我在，不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吗。”

　　沈迟一脸震惊，怎么有人比他口气还大。

　　但他没说出去，而且看顾沉踌躇满志的样子像是已经有了对策，不得不说他这心里的底气还真上了几分。

　　沈迟：“我的错，底气同学一定会让我失望。”

　　顾沉：“哪次让你失望了。”

　　同时，体育馆里赵直一众人还没出来，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音瑟索，冷光的镜面缭绕着灰蒙蒙的烟雾。

　　张光亮把烟头随便丢到洗手池里，烟头与黑灰污染完了那一池清水。

　　“赵哥，你刚刚怎么放过了他们？”

　　尤丙：“就是，为什么啊？”

　　吴友吉：“应该给他们几个下马威！”

　　赵真手里的烟还没吸完，烧了一半却因为吸得急了呛了一大口，他扣着嗓子干咳完，也烦躁地把烟头丢向水里。

　　“你们懂什么！之前晚自习的事儿本来就闹得挺大的，校方给了我警告。没事儿别只想着煽风点火，沾惹太多是非！”

　　“周天翔那个破玩意儿哪值得我们上心，打球时可以盯一下那个叫顾沉的。”

　　他打开水龙头，把烟水冲走。

　　“还有，下局比赛给我好好打，反正他们球技菜也打不过我们。”

　　张光亮心有不甘：“就这样？”

　　他是真的揣着报复周天翔欺辱九班的心，仅仅是夺冠还真满足不了他。

　　赵真扫了他一眼：“除了这你还想干嘛？”

　　张光亮：“总要他们吃点大苦头吧。”

　　赵真白了他一眼：“学校里能吃什么大苦头，你要想干票大的，何不放学后围追堵截找人揍他一顿。”

　　张光亮还想继续使坏心思，赵真抬手制止：“行了别说了，打完这一局我把你推给余老，喊他同意你进篮球队。”

　　张光亮听到篮球队心一动，咬着后槽牙硬是吞下了不甘。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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