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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显
大牛尚在一头雾水之际,就被裴文德猛地拽住。两人心神不定、迷迷糊糊地朝着书房走去。一路上,裴文德屡屡转错方向,全靠大牛及时将他拉回正途。一刻钟便能走完的路程,大牛带着裴文德却足足磨蹭了两刻钟还多。大牛倒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家二郎怕家主责怪,才举止这般反常。
裴文德站在书房门外,脚步急促地来回走着,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碎声响。他双手交握,手指用力地相互挤压,微微颤抖着。他眉头紧锁,眼睛不时看向书房门,牙关轻咬,嘴唇也跟着微微发颤,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正当裴文德焦急万分、不知所措时,书房里悠悠传来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入来。”
裴文德低着头,缓缓推开了门,心中慌乱不已,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反复思忖:“怎么办?这下死定了。他对自己儿子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只要我一开口搭话,绝对会暴露。”
裴休正埋首于书案前,全神贯注地批阅着文书,头也未曾抬起。手中的毛笔忽而一顿,他声音温和,饱含关切,缓缓开口:“文德,可有伤损?”那声音悠悠传来,音色温润,恰似春日暖阳,让裴文德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被深爱的温暖,刹那间,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辈祖祖辈辈都是地道的农村人。在自己心里,父亲朴实憨厚又不善言辞。如今,岁月模糊了父亲的面容,可他掌心的温度、温和的性子,始终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有一回,自己做家庭作业做到深夜12点。父亲一直静静地坐在身旁,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身上,不发一言,默默陪着。等自己好不容易写完作业,他马上起身,打来洗脚水与洗脸水。自己洗漱时,父亲就在身后,轻手轻脚地帮收拾书包,把书本按科目码放整齐,文具一一放进笔袋。
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用悄无声息却又细致入微的方式,默默关心着自己,这份爱也深深镌刻在自己的生命里。
裴文德沉浸在往昔回忆之中,拼命在脑海勾勒父亲的模样,眷恋之情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突然,他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对上裴修的双眼,四目相对,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裴休见裴文德不语便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踱步到裴文德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裴文德的上身,而后绕着他缓缓转了一圈,目光一寸寸扫过,满是关切地问道:“何处伤损?”
裴文德如梦初醒,一颗心好似要跳出嗓子眼,砰砰直跳。他抬手拱手,指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磕磕巴巴地说道:“阿……阿父,文德不曾有任何伤损。”
裴休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确实未有伤损之处,这才开口叮嘱道:外出切莫与大牛分开。言罢,抬手指向左边的书案。
裴文德满心疑惑,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裴休所指的方向迈去。待走到书案前,一本《地藏经》赫然映入眼帘。他下意识抬眸,目光望向裴修,眼中盈满了探寻之意。少顷,又将视线落回书案,看着那摆放整齐、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心中顿时明了,料想定是裴休有意让他抄写这部经书。裴文德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思忖着:“抄便抄吧,反正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在书法补习班抄这些……就当借此让自己静下心来,反正眼下也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
裴文德提笔写下《地藏菩萨本愿经》几个字,这一落笔,便沉浸其中。从白昼到夜晚,烛光在案头跳跃,灯芯已让小斯挑了好几次,可他浑然不觉。窗外夜色如墨,打更人“咚、咚、咚”的声音清晰传来,报着已是子时。时光悄然流逝,他依旧专注书写。
不知过了多久,当写到“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合掌而退”时,这已经是他抄写的第四遍了。而此时,远处传来了雄鸡打鸣声,天色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裴文德搁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望向窗外,眼中满是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释然。
“汝等此番义举,所涉之处,仿若人间炼狱,直如阿鼻地狱之可怖。稍有差池,便会被其吞噬,甚或随那些受苦之人沉沦苦海。即便前路荆棘密布,灾祸丛生,汝仍要执意前行,无悔否?”不知何时,裴修已悄然站到裴文德身旁。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缓缓捻着胡须,不住点头,口中悠悠然道!
裴文德闻言,略作思忖,旋即神色笃定,沉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吾愿以此为志,引度众生远离苦恶。纵难以彻查恶源,亦望能阻恶行滋生。虽吾难具地藏菩萨那般宏伟大愿,然只要吾不做冷眼旁观者,亦不为恶施害者,这世间便少一施恶之人、少一冷漠旁观者,如此,世间又可多一份温暖,添一位慈悲之人。”
裴文德说完这些话,就直直地看向了远方。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根本没办法像地藏菩萨那样,去度化整个地狱里的众生,让他们都能修成正果,自己才成佛。可即便自己最终成不了佛,他也绝对不会做这个世界上冷漠的旁观者,更不会去伤害别人。
他希望能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帮一个人就帮一个人,只要能帮到,那个人就能幸福一天。也许在这个弱肉强食、残酷得如同吃人的社会和年代里,这就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裴休闻裴文德此言,先是双眉微扬,双目一睁,面露惊色,显露出意外之态。未几,神色转为和缓,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嘉许之意,不住颔首,似对这番言论极为赞同。须臾,面上浮现出一抹柔和欣慰的笑意,轻抚胡须,缓缓开口道:“汝之所言,令吾惊异非常,深以为然。汝有此志,吾心甚慰。”
裴休敛了敛神色,目光严肃地看向裴文德,郑重道:“汝涉事实非小可,所涉之人、之事甚多且繁杂。汝行事须万分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
裴休说罢,便转过身离去。此时,裴修身旁的小厮睡眼蒙眬,强打着精神,急忙跟在裴休身后一同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裴文德茫茫然,愣在原地,思绪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之中。
我为你梳理了一下这段文字的表述,让语句更加通顺自然,同时也让情感表达更流畅,突出了裴文德内心的坚定:
裴文德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他想起了此前长安街上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又忆起自己曾被追杀时的惊险,那是命悬一线的恐惧;还有与李景焕、李景昭在山洞中度过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三人和谐相处,相互扶持,是那样的珍贵。更想到了南郊那样苦命的人,他们在苦难中挣扎求生,他想到了那些人眼里的绝望,迷茫还有对生的渴望……。
想到这些,裴文德心中愈发坚定,他深知自己不能逃避。就如他所言,能帮多一个人便多一个人,能多付出一分力便多一分力。或许只有这样,才不辜负这轮回中清醒的时光,不辜负自己的在这里走一遭……
裴文德步出书房,见那书房走廊之上,大牛斜倚着柱子,鼾声阵阵。待裴文德现身,大牛瞬间惊醒,赶忙起身,拱手道:“二郎,俺陪汝归去吧。”裴文德微微点头示意,手轻搭于大牛手臂,心中感激万分,轻声唤道:“大牛兄,多谢汝了。实不相瞒,吾素惧这暗夜。”
大牛听闻裴文德唤自己“大牛兄”,先是一怔,脸上满是惊讶之色,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他憨笑着挠了挠头,抱拳道:“二郎莫怕,有俺在!纵这黑夜阴森,亦保汝周全!”
裴文德回到自己房间,全无困意。不知是此前无数次浑浑噩噩的日子睡够了觉,还是别的缘由,只觉浑身充满力量,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精力格外充沛。
他坐在床上,枕着枕头仰卧下来,忽然感觉枕头下面似有异物。伸手一摸,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他满心疑惑,这东西仿佛在哪里见过。拿着石头仔细端详一番,猛地想起,这不正是轮回中……复苏空间里的那块黑石头吗?之前还曾割破自己手指。他抬起曾被割破的手指查看,伤口已然结痂,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有过伤口,只有隐隐约约一点印记。如此看来,这一切并非梦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在自己晕厥的那一瞬间,好像真的以这具身体的状态去到了那个空间。以往自己都是虚无缥缈的灵魂形态,一直困在那个空间与世间来来回回,不曾这个怎么在这里……
裴文德找来一个精巧雅致的水蓝色锦缎布袋,动作轻柔地把那块石头放置其中,仔仔细细系紧后挂在腰间。反正了无睡意,他干脆起身,踱步至书案前,伸手拿起笔墨。这时,他才猛地想起曾向景焕许下承诺,要绘制新奇独特的世界图件。
铺开洁白纸张,蘸饱浓黑墨汁,裴文德准备大展身手,为景焕呈现一幅前所未有的世界图卷。他笔下不仅有万里长城、自由女神像、悉尼歌剧院、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这些举世闻名的建筑,还有能探索宇宙的卫星与火箭,承载人类飞天梦想的飞机,以及孕育万千生命的地球。
除了这些宏观事物,裴文德也没忘记微观世界的奇妙。他打算画上翱翔天际的雄鹰,身姿矫健,一展空中霸主的雄姿;绘出灵动的信天翁,自在地穿梭于海天之间。海洋里,五彩斑斓的小丑鱼在珊瑚丛中嬉戏,巨大的蓝鲸悠然游弋,张开巨口吞食浮游生物,彰显海洋巨擘的威严。
陆地上,他想着画活泼可爱的松鼠,在树枝间跳跃觅食;憨厚的大熊猫抱着竹子大快朵颐,尽显憨态可掬。小至微观世界,他计划细致描绘草履虫、变形虫这些单细胞生物的形态,还有植物细胞的结构,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细胞核都清晰呈现,甚至打算用不同颜色区分各个细胞器。
越想越激动,裴文德只觉得胸中有无限的热情与灵感在翻涌,手中的笔也像是受到感召,迫不及待地在纸上勾勒起来,沙沙的落笔声,奏响了这场跨越时空艺术创作的序曲。
裴文德绘完这一幅幅奇景,天光已然大亮。大牛端着洗漱的水匆匆走进房来。在大牛的协助下,裴文德褪去夜间的便服,换上一袭藏青色圆领袍衫。这袍衫之上,用细腻针法绣着栩栩如生的云纹,领口与袖口处,镶着的玄色锦边更衬出几分精致。他头戴乌纱幞头,脚蹬一双黑色软底棉靴,整个人周身散发着文人的风流雅致。
穿戴整齐后,裴文德款步走向正厅。一进厅内,便见祖母端坐在主位之上,虽面容慈祥,可神态间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母亲坐在一旁,模样温文婉约,眉眼间满是温柔。还有昨日的那个少年,瞧着与自己有八九分相似。裴文德心想,这人定是自己的兄长或者弟弟。
于是,裴文德先趋至祖母面前,大礼参拜,伏地叩首道:“阿婆,孙儿给您请安,愿阿婆福体康泰,寿比南山。”祖母面露微笑,颔首道:“吾孙起来,让阿婆好好瞧瞧。”接着,裴文德又至母亲身畔,躬身拱手道:“阿娘,孩儿给您请安了。”母亲忙起身,执其手,眼中含泪道:“吾儿可算好些了,这几日可把为娘担忧坏了。”之后,他对着那少年拱手作揖:“阿兄,晨安。”少年亦含笑拱手回礼:“二郎,晨安。”
众人围坐准备用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有热气腾腾的毕罗,那薄而劲道的面皮裹着鲜美的馅料,有羊肉、蔬菜等,香气扑鼻;精致的胡饼,表面撒满芝麻,烤得金黄酥脆;还有软糯香甜的粟米粥,颗粒饱满的粟米熬煮得浓稠绵密,入口即化;几碟爽口的腌菜,色泽鲜亮,为这顿早餐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祖母夹起一个毕罗,置于裴文德碗中,说道:“二郎,多进些食,瞧你这几日都清减了。”母亲亦不住地往他碗里添粥,心疼道:“快尝尝这粥,熬煮良久,就盼着吾儿能多饮些。”兄长则笑着递来胡饼,言:“此胡饼刚出炉,香气四溢,贤弟快尝。”裴文德一一应道:“谢阿婆,谢阿娘,谢阿兄,孙儿(孩儿、贤弟)定当多吃。”
这时,祖母和母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把裴文德浑身仔细摸了个遍,手、脚都轻轻捏了捏,又轻抚他的脸。当看到他手上那条还在结疤的大口子,母亲的眼眶瞬间红了,心疼不已,祖母亦潸然泪下。裴文德见状,急忙解释:“阿婆、阿娘勿忧,此乃孩儿自为,并非意外致伤。”两人闻之,方稍宽心。
一家人就这样,在温馨的氛围中,你一言我一语,愉快地吃完了这顿早餐。饭后,裴文德回到房间,着手将那些画册整理成册。
裴文德满心欢喜地看着完成的一幅幅画作,准备将它们装订成册。在动手之前,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了绝妙的想法。
他赶忙找来一张与画纸大小相同的纸张,又细细研好了墨汁。拿起毛笔,在砚台边缘轻刮,让笔锋饱蘸浓墨。深吸一口气,他手腕用力,开始书写:“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字迹刚劲中透着飘逸,笔画灵动,每一个字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禅意。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张纸,再次蘸墨,在上面坚定地写下“佛法古则引吾向,身如孤舟赴梦途”,这字迹苍劲有力,尽显内心的坚定。
写完后,他将写好的纸张小心地放在画作一旁,开始有条不紊地装订。他用木锥在纸张边缘精准钻孔,然后穿针引线,将画作和写有文字的纸张逐页装订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终于,装订完成。他轻轻抚摸着这本凝聚心血的图画本,看着首页和封面上的文字,心中涌起强烈的成就感。这本画本不仅是画作的集合,“就莫名其妙想到了这几句!”他低声喃喃自语!
裴文德慢悠悠到床榻上缓缓坐下。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那个对着自己假装晕倒而满脸焦急的少年模样再度浮现于眼前。如今,他已然知晓,那人正是自己的哥哥裴文显。
那些与哥哥有关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纷至沓来。他忆起年幼时,与哥哥一同在书房苦读,在夫子的教导下,逐字逐句钻研儒家经典,书声琅琅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又想起一起在练武场习武的场景,烈日高悬,兄弟俩在武师的严格督促下,练习骑射与剑术,汗水湿透衣衫,却从不曾言弃。
如今,哥哥裴文显在龙武军担任长史。这龙武军乃朝廷精锐之师,长史一职责任重大,既要协助将军处理军中日常事务,诸如将士的考核、军饷的调配;又要参与军机谋划,在作战时为将军出谋划策,辅助指挥调度。哥哥凭借自身的才学与能力,在龙武军中站稳脚跟,努力施展抱负,为保家卫国贡献力量,想来平日里定是忙碌非常。
想到那裴文显,他的嘴角幅度微微上扬,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亲昵与轻松,嘴里懒懒地自语着:“长史,阿兄,长史哥哥,哼哼。”
那语气里,既有对哥哥如今成就的骄傲,又带着些年少时兄弟间的亲昵与调侃。裴文德才刚在榻上躺安稳,一个带着几分戏谑打趣的声音猛地传来:“怎的,眼看已近午时,还赖在这榻上?才用过早膳就又来此处歇着,嘴里还阿兄、长史哥哥地念叨,莫不是对为兄思念甚切?”
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裴文德猛地起身。映入眼帘的,是哥哥正温柔地对着他笑。望着裴文显温柔又宠溺的望着自己,裴文德恍惚间想起了弟弟江淮,裴文显带给他的感觉,和江淮如出一辙,那是家的感觉,是家人的感觉,一种久违的、暖到心底的熟悉感,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裴文德眼眶瞬间泛红,毫不犹豫地猛地一把将裴文显紧紧抱在胸前,双臂好似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发出断断续续、压抑的抽噎声。嘴唇轻颤,喃喃自语着:“阿兄,阿兄……”那一声声呼唤,饱含着无尽的依赖、眷恋与委屈,仿佛要把分别以来的思念都倾诉出来。
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无数呐喊汹涌翻涌:“江淮,妈妈,南州,你们还好吗?你们都还好吗?我在这里很好,这里有新的家人,有父亲、有母亲,也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和你们一样都对我很好。”他紧闭双眼,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被回忆和牵挂狠狠揪住,难以挣脱。
裴文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身体猛地微微一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显然是被二郎这举动惊到了。但他并未多想,只道是这几日二郎经历的事太多。这几天,不光是他,阿父、阿娘以及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如今二郎平安无事,实在万幸。他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幸而佛祖庇佑。
裴文显轻轻回抱裴文德,双手不住地在他背后摩挲,温声抚慰道:“二郎,无事了,无事了……。”
裴文显神色凝重,对裴文德说道:“二郎,如今南诏变故,世隆继南诏王之位,改元建极,且已遣兵攻陷我大唐播州。边境告急,百姓受苦。”言罢,他目光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吾身为大唐子民,又学得一身武艺,此时正是报效国家之际,吾欲奔赴前线,抗击敌军。”
裴文显站起身,神色坚毅,朗声道:“二郎!今大唐局势危急,南诏王世隆继立,改元建极,更遣兵陷吾大唐播州,边疆烽火连天。吾既怀报国之志,岂敢于国难之时退缩不前?此事吾已禀明阿父,阿父亦允吾前往。”言罢,行至裴文德身前,双手扶其双肩,目光之中尽是信任与期许,“待吾离去,汝便是家中长兄,家中大小诸事,望汝莫要畏惧。吾深信,汝必能肩负起这一家之责!”
裴文显轻轻抬手,温柔地抚上裴文德的肩头,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齐。他的眼眸中盈满了如水般的怜爱,嘴角噙着一抹暖人的笑意,声线轻柔温和,缓缓说道:“二郎,自吾离去之后,家中诸般事宜,便尽皆托付于汝”
不知为何,裴文德眼眶悄然湿润,抬眸望向眼前这位仅见过两次的兄长,心中被不舍与眷恋填满。那浓烈的依赖感如潮水般涌来,令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裴文显见状,轻轻起身,抬手替裴文德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轻轻拍了拍裴文德的肩膀,嘴角上扬,绽出一抹温和笑意,温声道:“汝心之所向,放手去做便是,只要行事在理,不必有过多顾虑。只是凡事千万记得护好己身”言罢,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裴文德定定地凝视着裴文显迈着步子走出房门,直至其身影消失在门外。一瞬间,他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榻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裴文德心中仿若压着巨石,阴郁与忧愁如浓稠墨汁,怎么也化不开。正自神伤,他猛地睁开双眼,偏头望向书案上的画册。刹那间,他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驱使,霍然起身,一把抓起画册。他暗自思忖,再这样困于家中,怕是要被愁绪吞噬,精神都要失常了。当下主意已定,他要带着画册出门,碰碰运气,看能否遇见李景焕或者景昭……此刻,他急需找个人胡吃海喝,心中实在憋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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