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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不行吗
晚饭时的谈话像一滴水砸下来了,砸在他心脏上带起了一点波澜。
杨期会最后说:“不管是不是,你不喜欢他就行,真谈了别让你妈知道。”
“嗯,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喜欢程蔚屿,还是不会让他妈知道,江野行自己也没想明白。
晚上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梦里自己在海面上划着小船,怎么用力也划不出身边的迷雾,耳边突然响起杨期会的声音,然后是他爸爸的,妈妈的。
“加油啊,江野行!”
“我们的宝贝最棒了,马上到终点了。”
接着是程蔚屿的声音。
“我帮你。”
天空中蓄满了水汽,雨点砸下来,在要碰到海面的时候却静止了,周遭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眼前开始清晰了,他却害怕了,怕大雾散去,原来除了无际的海面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江野行顶着个黑眼圈,物理课上没跟上老师的讲解,想着就不听了,下课问问程蔚屿吧。
物理课下课,江野行把琢磨不透的题目往程蔚屿桌上一摆,这人理科好得离谱,比起问老师,他觉得还是程蔚屿更有耐心,讲解方法更好理解。
“昨天没睡好啊?”
“嗯,做了一晚上梦,醒来啥也不记得,累死我了。”
宋颂见了也凑过来,整个人趴在江野行背上,把下巴搁在江野行肩膀上,说:“这题我也听听吧,不然下次考试再考18分我就完了。”
江野行稍稍侧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大脸,“别为难自己,这个大题不在你的涉猎范围。”
宋颂用自己的头撞了一下江野行的头,“万一我争气了呢!”
“你去让老师给你讲。”程蔚屿推开宋颂的头。
被推开的宋颂切了一声,“不听了,你两好吧,我走。”
他对你不一样。
这句话又在耳朵边响起,江野行心不在焉地听完了他的讲解。
“在想什么?”程蔚屿看他眼神明显不在线。
“如果你和别人住一间酒店,会给他吹头发吗?”
“你在想这个?”程蔚屿笑了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江野行往后一躲从座位上弹起,“不是,我去上个厕所。”
看他跑了出去,程蔚屿收回落空的手。
又上完一节课,程蔚屿拍了拍江野行,江野行转头看到课桌上还是刚刚那道物理大题,程蔚屿说:“刚刚没听进去,再讲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没听进去?”
“我不会给别人吹头发。”程蔚屿回答了上节课的问题。
江野行呆住了,他细想程蔚屿对他确实是不太一样的,他会给自己买饭,带牛奶,讲题,而相反这两天看着程蔚屿是怎么对别人的,高冷。
程蔚屿周身像是带着结界,只有江野行有通行证。
最后那道题还是没听进去,程蔚屿也没有非要给他讲明白了。
程蔚屿把手里的牛奶放在江野行桌上,从第一次江野行说好喝开始就隔三差五会给他带一瓶。坐到自己座位上时,却看见前桌桌肚里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牛奶。
江野行这段时间有些奇怪,程蔚屿觉得江野行对他突然有了边界感,这个猜测在看到那瓶没喝的牛奶时被确定了。
江野行踏着早读铃声进来坐下,看到桌上的牛奶又拿起往下面一塞,他想跟程蔚屿说不用给他带了,食堂也有牛奶,可一直想着怎么开口才显得正常,一直没说,摸到里面还有一瓶,顿时懊恼地想起昨天也是这么往里一塞,后来就忘记喝了。
下午第一节又是体育课,上课体育老师给了他秒表让他帮忙登记成绩,到所有同学都测完,已经过去大半节课了,他没有再去球场,把登记册还给了体育老师,看见程蔚屿就站在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下。
杨期会问过他那些问题之后,程蔚屿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他放大,江野行有意无意地他保持了距离,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他就是把自己当好朋友而已。
程蔚屿朝他递出一瓶水,江野行只好走过去接。
“为什么一直给我买水?”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每节体育课都会给江野行递水,他也理所当然地接受。
“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为什么只给江野行买水。
不知道再怎么开口,他只好回答,“行。”
“不去打球吗?”
“不去了,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下课了。”
两人就有默契地走起来,边走边说,在校园里散步。这会是上课时间,路上几乎没人,只会偶尔走过一两个。
并排走在一起,程蔚屿看着他和江野行中间始终空着两个人的距离,无奈的开口:“江野行,你在跟我保持距离吗?”
江野行想说怎么会呢,他看着两人之间拉得过分远的距离,尴尬地往程蔚屿那边靠近了一点。“没有啊,这不是有点热吗。”
时间刚往春天过,而且体育课也没运动,说热实在是有点牵强。程蔚屿没说话盯着他看,就这么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江野行先受不了了。
“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我们相处太没边界感了,杨期会竟然说你喜欢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是...”
“不行吗?”程蔚屿打断了江野行,又是这三个字,刚刚是买水给他不行吗,现在又是什么不行啊,江野行觉得自己真得找语文老师补补课了。
看江野行自己很难想通的样子,程蔚屿帮他做阅读理解,“喜欢你不行吗?”
“啊?”大脑好像宕机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野行伸手摸摸鼻子又摸摸耳朵。
“额...那个...解散你帮我跟体育老师说一下...历史老师让我有空就去她那里背书,嗯,我现在去背书!那个...你...要不你先....”
“去吧。”程蔚屿逗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江野行转身就往办公楼跑去。
江野行觉得自己背后要烧出洞来了,他甚至想去跟老严说换个位置。
体育课回来之后,他就没转过身,连上厕所都是舍近求远从前面出去,再从后门回来,杜绝一切会和程蔚屿面对面的可能。
总算熬到放学,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走,程蔚屿抬头看他坚决离开的背影,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不过他确实也没什么要说的,江野行大概需要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
今天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也没多想什么,他不知道说明白了江野行是会跟他越来越疏远,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从江野行嘴里说出来他喜欢他,程蔚屿就不想否认,也不想配合江野行装作没有这个意思。
江野行复盘了一晚上,什么叫不行吗,那他该说行还是不行,说行好像不行,说不行好像也不行,在被窝里无声地吼叫了一番,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江野行早早就到了教室,他在程蔚屿来之前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以免尴尬。其实也是真困,昨天自己折腾到太晚才睡着。
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了,江野行也不知道程蔚屿来了没有,只想着等打铃了再抬头吧。
耳朵贴着桌子清晰地听到固体传音,有人在他桌子上放了东西,他知道是程蔚屿给他的牛奶。
铃声终于响了,江野行演技很足,他直起身揉揉眼。
“你昨天做贼去了?”宋颂看他这副样子,小声地说。
“熬夜背书了。”
“太卷了吧!”
课间,江野行还是拧开桌上的牛奶一口气喝掉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饭前这节课江野行是一点没听进去,让江野行更头大的事来了。上学期开始他就和程蔚屿一起吃饭,正在想等会是自己抛下他跑去吃饭还是假装没事人一起去吃饭。
“江野行,你上来写这个反应的化学式。”
被点名是因为江野行和化学老师对上了眼神,他自己却也不知道,脑袋在放空,好在不是什么难题。
写完从讲台上走下来,无可避免地和抬头望着他的程蔚屿对视上了,江野行慌乱的四处张望,手脚好像不听使唤,急急忙忙回到座位上,人还没冷静下来下课铃就响了,他坐着没动。
铃声刚结束教室里就走空了。
“不去吃饭吗?”程蔚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野行这会儿想跑也跑不掉了,“去啊,走吧。”
从去吃饭到回教室,两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交谈,江野行从没吃过这么安静的饭,感觉自己快要消化不良了。
接下去几天,程蔚屿没给他带牛奶了,两个人每天就安静的吃一顿午饭,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江野行尴尬得都想报警,那天的事他不说程蔚屿也不说。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甚至已经感染到了宋颂,他跟江野行打探,“你两吵架了?”
“没啊。”江野行摇摇头。
“哦哦,像是冷战的夫妻。”
“呸!”
宋颂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转头跟程蔚屿说:“真的特像,道貌岸然的。”
程蔚屿看了眼前面的后脑勺,又跟宋颂说:“你成语这么用语文能及格都是祖宗保佑。”
“程蔚屿,你这算是攻击我。”
“你先动手的。”
宋颂哑声,憋出一句:“就没看你呛过江野行!”
说完铃声就响了,盖过了程蔚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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