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美]橘子糖与椰子水

　　喜大普奔，喜羊羊和美羊羊分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肥羊大学的学生无不欢欣雀跃。
　　只有寥寥几人的关注点不在于此：“哈？是美羊羊提的分手？！”语气是难以置信。
　　但是无论如何，他俩分手了，确实是件大好事啊！
　　就连当事人美羊羊也是这么想的。
　　她除了那张出色的脸蛋之外，可以算得上是别无所长，属于纯纯的漂亮蠢货。能擦边考上这所不错的大学，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这还不止，她上了大学之后，对着隔壁航天器设计专业的一枝花喜羊羊一顿穷追猛打，居然还真让她死皮赖脸地追到了！
　　就算美羊羊有着可以原地出道的绝美颜值，但还是没人觉得他俩般配，因为她只是个头脑空空的蠢货，怎么配得上优秀的喜羊羊呢，他们哪有什么共同话题！
　　和喜羊羊分手之后，美羊羊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不会被人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了，也不会每天都得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能跟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了。
　　就是有点奇怪。
　　明明她和喜羊羊之间，明显是她高攀了，而且在他们少有的几次相处中，喜羊羊也没表现出多喜欢她的样子……
　　可为什么她提出分手后，他有一瞬间红了眼眶？
　　视力一直很好的美羊羊决定将其简单地归结为自己看花了眼，反正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美羊羊安安心心地摆了几天，正寻思着再找点什么新的乐子来玩玩，就在深夜接到了一通来电。
　　那时，注重养生的美羊羊已经睡下了，又被手机铃声吵醒，用枕头捂着脑袋滚了好几圈，才愤愤地爬起来，接了电话。
　　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想起，这似乎是她之前特意给喜羊羊设的手机铃声。分手之后，她删掉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却忘了取消这个铃声。
　　真是的，接完这个电话就把铃声取消了吧。她这样想着，懒懒地对电话开了口：“……喂？”
　　比人声更快一步传入耳中的是凛冽的风声，“呼呼”的风声吹了半晌，只能偶尔听到属于人的呼吸声，再次被困意占据意识的美羊羊不耐烦了：“喜羊羊？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的人终于说话了，却是微微颤抖着的哭腔，说的也是没头没尾的话：“……你那么好，怎么会是女配呢？”
　　“哈？”美羊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喜羊羊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只是喃喃自语着：“……他们都不了解你，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是剧情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控制着你做出了那些事……”
　　美羊羊开始考虑要不要偶尔发个善心，帮自己这个疑似深夜发病的前男友打给精神病院求助一下。
　　电话那头的喃喃自语仍然在继续着：“可是它怎么可以让我不爱你？明明是我先爱上 你的，为什么它要凭着自己的心意就拆散我们？”
　　美羊羊的手指都快按到拨号键上了，突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咔嚓”一声，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争先恐后着涌入脑海，挤得她脑子生疼。
　　有男孩和女孩一起堆雪人的画面。
　　有男孩和女孩头靠头睡觉的画面。
　　有少年和少女肩并肩回家的画面。
　　有少年红着脸磕磕巴巴和少女告白的画面。
　　……
　　美羊羊按着太阳穴轻轻吸了口凉气。
　　啊，她想起来了。原来是这样。
　　美羊羊和喜羊羊本来就是亲密无间、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喜羊羊是聪明俊秀的好学生，但美羊羊也不差，努力追上了竹马的步伐。高考结束之后，喜羊羊主动向美羊羊表了白，美羊羊也高兴地接受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就是这样，可能让人羡慕，但是更多的是平淡的生活里互相陪伴着走下去。
　　但是上了大学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喜羊羊仍然优秀，可这样的优秀却变得格外的显眼和夸张，甚至在几万人的大学里也人尽皆知——这很明显是不可能的；而美羊羊却被扭曲成了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的废物，哪怕她一向低调，并没有妨碍到别人，也仍然被不少人唾弃。
　　这样想来，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话，那喜羊羊应该就是小说的男主角。可她美羊羊却不是女主角，而是要用来磨砺男主的恶毒女配。
　　因为主角需要一个垫脚石，她就被控制着做出了一系列自己不想要做的事。
　　逃课摆烂，是剧情的控制；倒追喜羊羊，是剧情的控制；甚至最后主动和喜羊羊提分手，也是剧情的控制。
　　她本就是靠自己才考上的这所大学，所以才能在逃了无数次课的同时仍然能勉强保持合格的成绩不挂科。她和喜羊羊是相伴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所以才能总在小细节里猜测出喜羊羊的心思。分手时，她没忍住去关注他微红的眼角，也是因为……
　　美羊羊闭了闭眼，没有再想下去，经过这些事后，她和喜羊羊都已经不再是当时的他们了。
　　哪怕他们仍然爱着对方，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剧情也是巨大的阻碍。她只是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却能感觉到剧情残留在自己体内的力量，仍然时不时地刺痛着她，提醒着她。
　　“——你只是个女配。”
　　所以喜羊羊这么说，是因为他也恢复了记忆，甚至先她一步吗？
　　美羊羊垂着眼想，那你会怎么办呢？是要不顾一切和我复合，然后让我继续受到舆论的打击吗？或者说，你只是想找一个地方来倾诉得知自己是小说人物后复杂的心情？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片刻：“……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你可以等……不，我不能让你等我。”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把阻拦你的东西全部清除的。”他最后的语气阴沉极了，似乎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嘟，嘟，嘟……”电话挂了。
　　美羊羊对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
　　不管怎样，得先把这造孽的手机铃声给取消了。

　　恢复记忆之后，美羊羊总算找到了个新乐子。
　　她本就是因为喜欢才报考了现在的专业，之前只是迫于剧情的影响力才会逃课。现在嘛，她恢复了记忆，当然要去把这个课上下去。
　　不仅要上课，还要把这个课给上好。美羊羊讨厌剧情强硬套在自己头上的学渣设定，也讨厌它把自己塑造成了个万人嫌，不管怎样，她都要将这样的印象通通推翻。
　　也幸好现在还是大一的下学期，她落下的课程不算太多，努努力也能补回来。
　　美羊羊去上课的第一天，收获了一堆惊异的的注目礼。她没在意，只是冷淡地穿越人群，坐到了教室比较后面的地方。
　　当她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又听到了“咔嚓”一声，那些用惊奇目光望着她的人身体一僵，纷纷移开了目光，继续做起了之前没做完的事，教室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美羊羊总算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从那之后，美羊羊经常能听到“咔嚓”的声响。
　　有时发生在第一次有人主动向她搭话的时候，她听着声响，对着来搭话的女生慢慢笑起来，让女生望着直了眼：“美羊羊，你真的好漂亮啊……”而且和传闻里明明不一样嘛。她在心里补充道。
　　有时发生在她运动会上跳高取得前三名的时候，同班同学们将美羊羊团团围住，有的给她递水，有的给她递毛巾，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佩服。
　　有时发生在表白墙上有人发了照片试图认识这个漂亮小姐姐的时候，下面的评论不再是恶毒的评头论足和污言秽语，而是询问她是谁或者夸赞她好看的友善评论。
　　有时发生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深夜，她在睡梦间隙听到响声，也只当是幻觉，翻个身又继续睡着了，直到醒来后才反应过来，也许是那人又做了什么。啧，这人怎么又熬夜了。美羊羊忍不住自己微蹙的眉头。
　　有时发生在某个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晨，她边听课边做笔记，因为莫名其妙的声音略略分了神。下午才通过同学的八卦知道，那人果断拒绝了出国留学的大好机会，气得她想翻出联系方式把这人臭骂一顿。
　　有时发生在期末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她把页面翻到最后，看到班级和专业排名之后都是简简单单的一个“1”，美羊羊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分享给他看。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改变着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让他们也逐渐摆脱剧情的控制，一步一步地踏着破碎的剧情往上走，最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最后一次听到“咔嚓”声是在她作为战地记者获得世界□□*的时候，美羊羊接过奖杯，在不断的“咔嚓”声中说完了自己的获奖感言，感觉到一直以来隐隐之中压制自己的那道力量终于不甘心地消失在空气中。
　　美羊羊对着闪光灯露出明媚的微笑，心里很清楚，她终于彻底摆脱了剧情的控制。
　　那喜羊羊呢？

　　获奖之后，美羊羊在家里休息了快一个月。
　　她这个年纪就获奖，应该是有争议的，但美羊羊不只是只身潜入战场传回了大量一手材料，更是舍身救下了将近十几名俘虏。回来的时候，她的后背已然血肉模糊，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就连眼睛都肿了一只，看起来狼狈极了。
　　都这样了，美羊羊还有闲心安慰小姑娘呢。被她救下来的俘虏之一见美羊羊伤成这样，心疼内疚得眼泪那是一大串一大串地掉，美羊羊却从破破烂烂的裤兜里掏出颗糖递给小姑娘，柔声哄道：“别哭啦，一点儿也不疼的。”
　　直到小姑娘出了房间，她才“嘶嘶”着开始喊疼：“医生，您轻点涂药。”
　　给她涂药的女医生白了她一眼：“不是刚才还跟小姑娘逞强说不疼吗？”却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她的伤势不仅为她换来了奖项，也同样换来了两个月的假期。尽管如此，但美羊羊在家里坐了没两天就闲不住了，天天在工作群里惨叫着要复工。暖羊羊知道之后愣是推了不少档期，赶去美羊羊家里把她骂了一顿，总算是把这闲不住的工作狂给劝住了。
　　又是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的躺尸的一天，美羊羊的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诶？”美羊羊望着来人，有点意外。对于时事新闻的持续关注让她觉得来人十分眼熟，但是张口结舌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正确答案，“您是那位、那位灰……”
　　“敬称不必了，直接叫我灰太狼就好了。”来人笑着打断了她，“或者你跟着喜羊羊一起叫我声叔也行。”
　　……喜羊羊？
　　时隔多年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一时之间美羊羊竟然有些恍惚。
　　灰太狼这次来访似是有事商谈，美羊羊也没好意思把人家晾在门口太久，连忙拉开门让他进来说话。
　　等她手忙脚乱给自己和灰太狼都倒了杯茶之后，灰太狼端着茶杯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你应该知道吧，我最近研究了个小玩意儿。”
　　美羊羊点头，暗暗腹诽着，这哪是小玩意儿啊，什么小玩意儿能荣获世界级的奖项的？灰太狼这也太谦虚了点。
　　结果灰太狼下一句话就抛出了个重磅炸弹：“实际上，那是我和喜羊羊一起发明出来的。”
　　美羊羊猛地抬起头：“？？！！！”
　　灰太狼对她苦笑了一下：“甚至可以说，他在这项研究中出的力可比我多多了，只是他坚持不让我在作品上署上他的名字。”
　　美羊羊被这个消息惊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半天才想起来自己面前还坐着个人：“……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灰太狼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先听我说个故事吧。”

　　被强行塞了个学生，还是从隔壁专业临时转过来的，灰太狼一开始是很不开心的。
　　在与这个学生见面之后，他的不满却莫名其妙转变成了对学生的厌恶。
　　真是太奇怪了，自己和这个学生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甚至还动过暗中下黑手的念头？他还有老婆孩子呢，真要犯法了，那他的红红和小灰灰该怎么办？
　　灰太狼这样想着，面前的学生却正好出声问他：“老师，所以你也察觉到不对了，对吗？”
　　他的蓝色眼眸微微弯起，可里面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还有不易察觉的疯狂：“要不要和我合作，去打碎所有控制我们的力量？”
　　灰太狼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却又被他的下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犹豫：“老师，你也有重视的人吧？”
　　为了各自的目的，这两看生厌的师徒俩暂时联手了。
　　后来的研究过程中，灰太狼从喜羊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才了解到，自己原来是一本书里的反派，而喜羊羊则是这本书的主角，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喜羊羊之后就对他生出了不可遏制的厌恶之情。
　　他问喜羊羊：“所以呢，我们该怎样摆脱剧情的控制？”
　　“我试过了，不按剧情的安排走，它就会逐渐崩溃。”喜羊羊把自己之前几次试验的结果给他说了一遍，“但是这样太慢了，剧情也会通过强制力逼迫我回到正轨，所以我需要加快进度，还需要有一个人在明面上挡着。”
　　说完，他瞥了眼灰太狼，这个挡箭牌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两人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灰太狼也并不介意他的言外之意。只是在今天的实验结束之后，他没忍住自己的八卦欲望：“你重视的人……”
　　“她是女配。”喜羊羊淡淡的一句话让他微微怔愣，没忍住用手掌捂着脸笑起来，笑声讽刺。
　　这破剧情，为什么非得逮着他们欺负呢？

　　“说起来，结束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灰太狼喝了口茶，讲了半天，他的口水都快干了，“我们在实验室里熬了几年，提前把‘结局’里他研发出来的东西给研发出来了。”
　　美羊羊静静听着，直到这时才开口说了话：“你们的研发成果，他没有署名，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对吧？”
　　灰太狼的瞳孔瞬时放大，直到这时，他才好像明白了，喜羊羊会喜欢眼前这人，并不只是因为她惊人的美貌。在美羊羊的注视下，他爽快地承认了：“对，这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
　　“这项研究在剧情里很重要，他没有署名是对剧情的一次重大打击。”提到打击剧情，灰太狼勾起嘴角，情绪明显愉悦了不少，“明明是主角的研发成果，最后却是反派拿到了所有的好处，而主角仍然籍籍无名……这样的书，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吧？”
　　哇哦，这样看的话，灰太狼先生还真挺像反派的呢。美羊羊这样想着，表面上却也只是淡定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呢？”
　　灰太狼一愣。
　　美羊羊端起手中的茶杯轻啜一口，动作不急不缓，有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你们让剧情彻底崩溃了，让其他人也都摆脱了控制，这不就是完美结局了吗？”她眼里的疑惑真情实意，“您又何必来找我，又费劲口舌来给我讲这个故事呢？”
　　灰太狼听懂了她的意思，慌张起来：“不是，你听过这个故事之后，就没什么感觉吗？！”
　　美羊羊迟疑着：“呃……很感谢你们为了反抗剧情做出的贡献？”
　　灰太狼抓狂，只能继续暗示：“那你和喜羊羊呢？你们俩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美羊羊在灰太狼震惊的眼神下露出个温柔的微笑，“我们想说的，在几年前就已经说完了。”

　　所以他这次兴冲冲跑上门想做红娘就是多此一举？这俩人早就be了？直到出了门，灰太狼仍然是浑浑噩噩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之前的专业重新开始的喜羊羊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了与美羊羊如出一辙的微笑：“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不是，不要当谜语人啊！！没了老婆你就这么高兴吗？！终极妻管严灰太狼表示不理解并且瞳孔地震。
　　见他这样，鉴于这几年来形同虚设的师徒情谊，喜羊羊难得为他解释了一下两人的默契：“她很清楚，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不会停留于此。”他的眉眼染上几分无奈，“我会继续自己的研究，她继续做她的记者，而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她又是个太缺乏安全感的性子，只会选择逃避。”
　　喜羊羊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她，她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要擅自把频道调成苦情剧啊！你俩才多大啊就摆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这也太离谱了吧！不对啊为什么我被安排了吐槽役的戏份啊！灰太狼的嘴开开合合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那你就不能去把她追回来吗？明明你也还喜欢她的对吧？”
　　喜羊羊瞟他一眼，又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了吧？”他俯下 身去收拾自己桌下的行李，语气笃定，“她没有安全感，我补给她就好了。”
　　可恶，这人为什么说话可以这么装！太能装了！这是塑料袋转世吧！灰太狼语塞。

　　美羊羊本以为自己跟灰太狼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却没想到第二天换成喜羊羊本人亲自上门了。她从门里探出半个头，望着门外的人，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直到喜羊羊笑着问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美羊羊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灰太狼回去之后没把她的话转述给喜羊羊吗？不然按这人的脑子来说，不应该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啊？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被拒绝后仍然死缠烂打的事。
　　这样想着，美羊羊仍然条件反射性地打开了房门，侧过身来让他进门：“你先进来说吧。”
　　也许是喜羊羊有什么正事呢？
　　于是在喜羊羊坐下后，她本来想直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的，却注意到了他眼下显眼的青黑，询问的话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话音未落，美羊羊又懊恼地用贝 齿轻咬了一下下唇：真是的，自己管他干什么。
　　喜羊羊顺着她的视线摸了下自己的眼下，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可他现在哪怕黑眼圈重得能去无妆cos熊猫，也仍然能用一个笑容就让人怦然心动。
　　“啊，是这几年熬夜熬的，估计得狠狠睡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了。”他不甚在意地笑笑，又复而望向美羊羊，目光里不加掩饰的执拗和欲望让后者心里没忍住一惊，“可是我太想见你，已经等不及了。”
　　美羊羊的脑中已经在循环播放尖锐的警报声了。
　　她抿了抿唇，选择了转移话题，没有正面回复他的话：“别瞎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就快说吧，我等会儿还要和暖暖去逛街。”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喜羊羊往后一靠，“我想追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美羊羊瞪大了眼：“你疯了吧？！我们早就分手好几年了！”
　　“可是你还喜欢我，对吧？”喜羊羊的表情很理所当然，“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两情相悦，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你胡说什么啊！我早就不、不……”迎着喜羊羊晦暗不明的眼神，美羊羊终究没有把那句否认给真正说出口，只能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拒绝他，“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你喜欢的只是几年前的我，你知道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之后，也许就不会喜欢上我了。”
　　喜羊羊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美羊羊以为他恼羞成怒要进行一些逼良为娼的不良举动，吓得登登后退了两步，那人却只是走到了离她近点的地方，稍稍垂了眸子看向她。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喜羊羊的语调变得沉沉的，让美羊羊的心也跟着沉了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对这十几年念念不忘，你就这么狠心，可以舍下……”
　　“你以为我这几年来就好受吗？！”她红着眼打断了他的指责。
　　美羊羊闭了闭眼，想要抑制住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可是眼眶太浅、眼泪太多，她的眼泪她的软弱在此刻都无所遁形。
　　“……”
　　“你深情，你长情，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狠心抛弃你的人，对吗？那你和控制我们的剧情又有什么区别？”美羊羊哽咽着，却忍住哭腔，竭力想要将自己的话一字一顿地说清楚，“你以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吗？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害怕，害怕剧情失而复返，控制着我再一次向你提出分手、再一次让你难过，而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根本不了解这是什么感觉。”她的语气疲惫又失望，“因为你是被剧情偏爱着的主角，而我只是个恶毒女配，只是你路上可有可无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美羊羊转身想离开，却猝不及防被拉进一个怀抱，有温热的水珠滴在她的锁骨上，顺着锁骨滑进了被衣服遮住的更深处。美羊羊的身子颤了颤，却咬咬牙道：“你放手！”
　　那人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阿美。”他突然唤起她的小名，好像时间又回到青涩的十七岁，他与班上的男生笑笑闹闹，却会突然扭了头来叫她，其他的男生故意发出奇怪的声音来打趣他俩，她每次都会又羞又恼地红了大半张脸。
　　那样明媚的青春仿佛仍是昨天。
　　他抱着她的手颤抖着，是他从未露出过的软弱无力：“我不能没有你，求你了，哪怕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好，回到我身边吧……”
　　美羊羊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一根根坚定地掰开了他的手，声音轻轻地判下死刑：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啊。”

　　半个月后，暖羊羊也劝不住伤势好了大半的钢铁女强人美羊羊，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订好了机票，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那充满了杀机和硝烟的战场，比回家还积极。
　　有短信发来，对方说自己通过了航天器设计专业的研究生考试，正式上课之前想和她最后吃顿饭。
　　美羊羊盯着短信看了半晌，最后用大拇指长按着删掉了短信。
　　她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众人皆知美羊羊将毕生都献给了自己的记者事业，几乎大半的人生都投入在了战场上，游走在硝烟四起的现场中仍然无畏亦无惧，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写成一篇篇报道，真实地揭露了战争残酷的一面，为世界和平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与此同时，另一位年轻人也闯入了世人的视线。这位名为“喜羊羊”的年轻人不仅改进了现有航天器的结构，让普通人的宇宙航行不再是空泛的想象，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宇航员，人生中的几次航天旅行都取得了重大收获。
　　这两人都是绝佳的写作素材，被无数的中学生写进了作文里，歌颂着他们的品德和功绩。
　　只是没人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看似毫无联系的他们之间有互相陪伴，有隐秘的喜欢，有纠缠，有眼泪，有质问，有歇斯底里的争执，有疲惫和放手……只是在最后，藏在记忆深处里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也没人知道，其实一心只为和平的记者也有自己的私心，也有偷偷旷工的时候。她提前请了假，却仍然心虚得不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为了赶往航天器发射的现场。
　　她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仰着头看那庞然大物带着里面的人成功升天，只留下滚滚的白色尘雾。
　　啊，流眼泪了，肯定是灰尘进眼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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