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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侯喻是跟高远岐通过电话才接走的高昀璠,路上有些堵车,知道高一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所以侯喻开得不快也不着急。
上次那顿饭吃完,高远岐再面对侯喻时态度已变得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高昀璠坐在车后座,时不时就把视线落到正在开车的侯喻身上。一段时间没见,高昀璠仍旧话不多,但侯喻能感知到他的眼神,心头难免生涩。
“想爸爸了?”
高昀璠点头。
“上课有意思吗?”
“没意思。”
“为什么?”
“数学老师讲的东西没有书里的有趣。”
高昀璠对数学不仅是喜欢,且颇有天分,小学生的那些知识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无聊,所以本该感兴趣的数学课也变得乏味起来,其他的课听起来就更没什么吸引力了。
小学一年级无所谓成绩好坏,大多分数都不会难看,所以每天去学校对于高昀璠来说,并不如课间自己读书来得有意思。
“但不可以不尊重老师,上课的时候也不能走神做别的事情。”
“我知道的。”
“这段时间一直外婆家?”
“妈妈有些忙。”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高一厘忙,侯喻就会尽量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公司养那么多人,不至于让他事事亲力亲为。可如今,只能是高远岐和孟航芸多辛苦一些。
“如果想爸爸了,可以在妈妈没时间的时候到爸爸这边住。”侯喻心里明白其实高昀璠更依赖高一厘,自然对外婆这边更为亲近,“想奶奶吗?”
侯喻的父亲多年前去世,桑娟一直一个人生活。只不过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家,偶尔过来小住,待的时间不长。侯喻单独给她准备了一处房产,常年有人过去打理。
桑娟跟高一厘的关系多年来谈不上好也称不得坏,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以前高一厘也曾不解,桑娟这样的人,怎么会养出侯喻这样的儿子。
两个人离婚的事,侯喻一直没有跟桑娟讲,前几天她打电话说要过来看孩子,侯喻也没有在电话里提。
他是错了,但不代表他必须要放弃。
正因为错了才更应该去弥补,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是完全没有余地百分之百做不到的。
“奶奶要来了吗?”
“嗯。”
“那我们可以到时候一起去接奶奶。”
侯喻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容维持的时间很短。沉默几息,似是不经意提起,“有没有怪过爸爸?”
“为什么要怪?”
“爸爸应该做得更好一些。”
高昀璠想了想摇摇头,“妈妈说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
侯喻心底的某种情绪逐渐抽枝生长,尖锐的枝杈刺破了柔软的心脏,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林兰玥是有趣,懵懂、年轻又有活力,解闷的时候十分有意思,可这样的林兰玥在这座城市里能找出成百上千个,可高昀璠只有一个。
高一厘,也只有一个。
一个人显露出本性的卑劣实属正常,这甚至无所谓对错。可事情走到今天,他才发现这确实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判断得失利弊,愚蠢。
对枕边人的过度自信,愚蠢。
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位置,简直蠢透了。
侯喻有些无法相信,这居然是自己能作出的选择,办出来的事情。
高一厘到的时候,侯喻和高昀璠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她跟着服务生走了过去,自然地坐到儿子身边。
“妈妈。”
高一厘摸了摸高昀璠的头,坐好后发现孩子正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个不停。
高一厘不自然地转过头,感受到了另一侧侯喻的视线。
“你嘴唇怎么了?”
高一厘仿若没有听见,转而问高昀璠都点了些什么吃的。
姚岳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神出鬼没,萧淳忙着追寻自己的爱情,这关头除了萧湘湘别人都不在他眼里。
这天晚上来蓝沙的客人都被惊到了,因为一向自有一本生意经的萧老板临时通知,当天晚上进店消费全部酒水一律八折。
这事从蓝沙开业以来,这么多年可是头一遭,有老客人就好奇地问二顺,萧淳怎么了。
二顺无奈地耸耸肩,“有喜事吧,一个人偷着乐不行,得大家伙儿一起现场直播着乐呵,普天同庆才好。”
“那希望你们老板每天都有大喜事。”
有了大喜事的老板此时此刻正把姚岳堵在墙角,痞子似的在烟雾中眯着眼,凌厉一闪而过,唇边却仍挂着笑,“来,给哥好好说。”
“说…说什么?”
姚岳不会撒谎,表情语气眼神没一个像那么回事儿。
“啧,这是跟我生疏了?”
一个小炮弹猛地扎进萧淳的怀里,“爸爸!你不要欺负姚岳哥哥!”
“叫叔,什么哥哥,他要是你哥得管我叫什么。”
“不管,那你也不能欺负人!”
萧湘湘一脸正义地瞪着亲爹,生恩惨烈地败给了养恩。
萧淳把烟掐了挥了挥烟雾,“你姚岳哥哥有小秘密了,你就不关心关心?”
萧湘湘的大眼睛转向墙角正准备撤退的青年。
“没,没有。”
“来,你好好说说这段时间神出鬼没地干什么去了?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能撒谎啊。”
橙黄色的灯光下,姚岳不确定萧淳能不能看出他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我…我恋爱了…”
萧家父女俩双双陷入了沉思。
对于萧湘湘来说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再此之前姚岳一点儿苗头都没有露出来过。至于萧淳,他知道对姚岳而言,踏出这一步是十分不容易的。
在姚岳这个年纪,萧淳都当爹了,姚岳已经比同龄人晚了许多,但他家里这个情况,谈别的又实实在在有些艰难。
姚岳不是个混蛋。
谈感情不仅仅需要两厢情悦,也意味着在他承担家里各种花销的同时,不能让女孩子在这段感情中觉得委屈,这就跟钱脱不开关系。
礼物是希望喜欢的人开心,但礼物不会凭空冒出来。约会的地点不能一直是不要钱的公园或者散步,不管是看电影还是吃饭,一天下来的花销可能就是姚岳半个月的生活费。
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是活在真空里。
钱是俗气,可人要想活得好,没钱是做不到的。
所以萧淳一直以为姚岳的爱情至少会在弟妹的压力不再这么大时才会落到实处。
萧湘湘则是想不出,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她这么好的姚岳哥哥。
姚岳不以为意父女俩的沉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我想再稳定一些才跟你们讲。”
这意味着姚岳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不行不行,我要看照片!”
萧湘湘原地蹦了起来,拽着姚岳的手就开始晃,“给我看看啦!”
萧淳不作声,准备姚岳一拿出手机就快准狠地抢过来再说。
“我手机里没有她的照片。”
阮乐菲对于记录生活美好瞬间这事儿没有任何想法。她的观点一向是当下过得开心就好,以后能不能回想起来并不重要,也不觉得有什么人是值得一直被记住的。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没有拍过任何合照。姚岳又觉得在没有得到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偷偷拍下来很不礼貌,于是连阮乐菲单独的照片也没有一张。
萧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没有多说什么。
萧湘湘“啊”了一声,有些失望,牵着姚岳的手没有放开。
“那我也顺便说件事。”萧淳原地跺了跺脚,跟鞋上踩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既经意又不经意的,“我有对象了啊。”
一时间气氛又怪异了起来。
萧湘湘疑惑地望向姚岳,“爸爸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有了女朋友的意思。”
“高阿姨这么没眼光的吗?”萧湘湘眼睛里的疑惑完全不作假。
“萧…湘…湘…”萧淳咬牙切齿。
萧湘湘往姚岳身后躲了躲,“主要是这么多年你确实没有人要嘛,又不赖我。”
姚岳唇角弯弯,是真心为萧淳感到高兴。这人单身许多年,大家早都习惯了,刚刚完全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头问小丫头,“你见过?”
萧湘湘点头,“是我同学的妈妈呢。”
这倒是让姚岳有些意外,但总归是件好事。
“老子平时有多少人抛媚眼你们没看到?!”
“又不是认真的…”萧湘湘对亲爹下手极狠,又忽地想起来似的,“有照片看吗,拿给姚岳哥哥看看。”
萧淳扬了下头,没走心似的答,“刚确定的关系,哪来得及照,以后再说。”
说到这又想起了什么,萧淳盯着萧湘湘,“这件事暂时不要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提,尤其是高昀璠,记住了。”
“啧啧啧…”萧湘湘小大人似的摇摇头,感慨亲爹的不争气,“姚岳哥哥,我作业写完了你帮我检查一下。”
说着拉着姚岳的手就往房间走,把刚刚脱单的萧淳一个人扔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靠!”
萧湘湘是真不在意萧淳的感情状况。
小姑娘不知道当爹的想找个什么样的,但知道萧淳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萧湘湘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没有母亲有过任何没安全感的时候,什么有后娘就有后爹,萧淳要真这么在意,怎么能忍住一直以来一个人。
萧淳会在女儿上小学前,找一天特意换上一身正装,带萧湘湘去熟悉新学校新老师。萧淳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萧湘湘重要的日子,不管当天发生什么样的突发状况。
萧湘湘的这种安定是萧淳从把她抱在怀里便一个人负起一切责任,稳稳地为她托底换来的。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也无法取代。
全场八折让这个晚上蓝沙的生意好极了,萧淳在吧台罕见待了好长时间,跟墨墨一边一个忙着,还跟几个熟客喝了几杯。
酒后的萧淳和衣冠楚楚的墨墨站在一起,颇有视觉反差。
一个调起酒来漫不经心,脸上的每个笑都勾人心动。一个文质彬彬身姿笔挺,白色衬衫在各色灯光下始终干净清爽。
女顾客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吧台,后来甚至有一个男客人过来给墨墨塞了张联系方式。
一晚上热闹非凡,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客人逐渐散去。
萧湘湘早就被姚岳送到了萧大山那里,萧淳不是每个晚上都会盯到最后,二顺和墨墨在蓝沙这么多年早能应付一切场面。有孩子的人终究顾忌多一些,萧淳待到最后关门的时候不多。
这天因为心情好,早早地放二顺和墨墨离开,他一个人处处检查了一遍,最后关灯锁门。
蓝沙后门的巷子里路灯依旧很亮,映得夜如白昼。
夜深人静,萧淳踩着鞋子,手机在手里颠来颠去,他想给高一厘打个电话,这个饭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吃的…
可这个时间,她大概率已经睡下,明天又要上班,把人弄醒了不合适。
萧淳幽幽地叹了口气,估算了下这个八折让他今天少赚了多少钱,可更多的,还是对那个女人的想念。
长长的巷子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萧淳一个人,他慢悠悠地走着,萧湘湘不在家,他不着急回去。这一天,确切地说是昨天,发生的事让萧淳没有任何睡意。
他甚至想吼上两嗓子。
只是一抬头,看到了巷子口安静站着的女人。
高一厘站在幽静的巷子里,不知等了多久。
萧淳愣住了。
原本思念如雪在心头堆积成山,可一眨眼,竟因为这念想的源头出现而瞬间消融不见。
萧淳的表情从怔愣逐渐转为惊喜,很快,高一厘便到了他的怀里,埋在这人的胸口,轻轻咬了萧淳一下。
萧淳“嘶”了一声,这一口,又痛又痒。
到了这一步可就怪不得他了…
这谁能忍?便是那柳下惠也再难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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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以后追夫的时候要记得自己造过的每一次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