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之夭夭

作者:懊侬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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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二)


      “月明国使者们,这位就是使馆的设计者,亦是朕的十公主,银夭。”王上将爱女拉近身旁,递给她一杯醇香的桂花酒,“来,夭儿……”

      “银夭见过月明国使者,以酒为礼,敬各位一杯!”她未等回话就已经一饮而尽。

      早已看呆了的柳易凡回过神,慌忙站起身来,和石乐棠、慕容樱一起举杯朝向主位,故作镇定地说,“臣等失礼,敬楼兰十公主殿下!”三人接连喝下杯中物,再看公主仍然站在那里,也未敢坐下。即便是第二次见,年轻的大臣们甚至一向谨慎稳重的老臣还是不自禁地被美貌所吸引,公主未嫁,王上又禁止把十公主的名号传播出去,不知短短一个月有多少人对她魂牵梦萦。柳易凡不敢抬头,心中却念想着那垂下的银色长发,飘逸的红绸,以及……

      “听闻月明国使者多时,柳公子武功盖世,石公子文采出众,慕容姑娘更是……医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呵呵。”美人儿掩面轻笑,目光不知是看向何处。

      被提及的三人神态各异,柳易凡外表淡然却在听到最后的形容时瞳孔再次放大,石乐棠则是温和的笑容,唯独慕容樱最引人注意,她双眼骤然放出凛冽的光芒,咬紧下唇,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了身上的黑箱。文武大臣都很吃惊,毕竟那个丑陋的女人一直没有参加比试,公主又是如何得知她的技艺,末席的太医更是疑惑,背黑箱的医者根本闻所未闻。

      银天羽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佯怒说:“夭儿,你胡说什么呢,慕容姑娘从未显露才艺。”

      “父王……是银夭胡言乱猜,还望使者不要介怀。”婀娜的公主捂着小嘴,乖巧地缩在了父王身旁,一副胆怯的样子,眼瞳不停地左右转动,真是我见犹怜。慕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表现,假意掸了掸箱子上的灰尘,缓缓坐下。

      “父王,就不要责备夭儿了。今日可是宴会,应该好好享受才是。”太子无机发话,大家也就都拾起碗筷,有说有笑地吃着,一派君臣同乐的景象。领头的宫人眼尖,下令奏乐起舞,动人的旋律沁人心脾。

      “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王猜呢?”
      “你确定,是医术?”
      “不确定呢。”

      别人看在眼里,王上和公主互相夹着美食好像亲昵的父女,低声细语,其乐融融。高兴的时候,银天羽还爱抚着柔嫩的玉手。

      一曲刚落,高昂的声音突兀出现,石乐棠一副不知死活的正经模样,“王上,不知在下现在可否向公主请教?”,像定格时间的咒语,那些“美好”的笑容变得僵硬,刚刚还嘈杂的大殿寂静无声。

      “这是自然,本来朕就是因此而设宴。来人,把题目拿来。”楼兰王宠溺地拉起女儿,手指收紧。银夭的嘴角保持微妙的弧度,注视着被宫人推上来的木架长杆悬挂的正是丞相的试题,上官牧也站了出来准备解释。

      银夭边摆手边走下台,在步幅的正前方停了脚步,体贴地说:“丞相不必起身告知夭儿题目了。”

      众人都屏息等待,却见公主一改初见时高贵的姿态,先是弓下身凑近那个圆圈,脑袋晃来晃去,又轻巧地跳开转身走向一手放在腹前挺立的石乐棠。

      “石公子,是这个吗?你竟然答不出来?哎…….”她故意拖长并升高了音调,绕着男子踱步,“这个啊……咳咳”银夭清了清嗓子,手调节了下脖颈的围巾,才又站定义正严词地说道,“是圆。”不止这样,她还偷偷说了只有石乐棠能听到的两个字,“白痴”。

      目瞪口呆形容此刻的大臣再合适不过,只有上官丞相哈哈大笑,双手握于胸前施礼,“公主所言极是,这就是个圆。”这次惊讶的还有太子无机,他怎么会相信师父能出这种题目,莫非是为了银夭不丢面子?但又不符合师父严谨的个性,猜不透啊。

      被嘲笑的人却满意地一笑,礼貌地弯下身行礼,也是只有对方能看到,他眉毛抬高,眼神坚定,“公主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银天羽似乎厌烦了这场戏,待女儿坐了回去,举杯示意台下右边的三人,“使者莫见怪,夭儿年方二八,尚还年幼。”

      “公主可爱伶俐,臣等才是有幸一见。”柳易凡率先发言,努力只把目光局限于他国的王上。

      “正是,想必待公主成年,必有无数王孙贵族前来求婚,月明国并在其列。”石乐棠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对坐的太子掉了一只筷子,而淡漠的无炎也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楼兰王竟然又一次笑了,被金衣遮盖的手臂强而有力地揽过银夭的肩,搭在了雪白的肌肤上,“哈哈哈……那自然是好。”

      银夭声音清幽,传遍大殿,“夭儿只想一生侍奉父王左右。”

      真正的小香听了这话恐怕要失笑,十公主从来不主动外出,陪伴父王尽孝?完全是妄语。但是,没有人会去追究此话的真假,更是有大臣频频点头,银天羽也用了欣慰的笑容回敬。一切看似正常,却暗里存在着不协调感,察觉到的正是身为外宾的某个人。

      入了深夜,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期间也探讨的都是两国邦交一类的问题。楼兰王略显疲倦地放下酒杯,大声说道:“就让公主弹奏一曲来结束这场宴会吧!”像是剧本写好的,台下掌声一片。银夭酒过三巡,脸颊绯红,步伐有些凌乱,被小香扶着坐在刚放好的焦尾琴前。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珮。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出自李贺《苏小小墓》)

      不知是否眼花,无炎分明看到一滴泪从那张惊世之颜滑下,打落在颤动的琴弦上,正应了诗中那句“幽兰露,如啼眼。”这里没有人听过这歌词,亦不知道背后那个美貌堪比仙女的一代名妓是因抛弃而终结人生。银夭唱这一曲,只不过是想起了母妃,若不是王座上这个今日想利用她的姿色的男人,就不会有与苏小小同样早逝的景凝和注定身不由己的十公主。她出人意料表现的稚嫩神态,破了他的一盘谋划,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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