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故城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后小乔不再是新生，成了大二学姐。

　　小乔不怎么热衷学生会的工作，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开学迎接大一新生的活一般安排不到她头上。

　　但宿舍里的郑多多是学生会干部，还身兼多职，这次的迎新也有任务安排到她头上，恰赶上人手不够，忙的她焦头烂额，只能厚着脸皮软膜硬泡，又允诺事后好好犒劳她们，总算把宿舍几人动员起来给她当苦力。

　　没办法，她们舞蹈学院不像别的院系有那么多壮劳力可抓，一色的娘子军，仅有的三个男生，这当口早被推出去当牲口使了，接下来就是女生当男生用了，唉，都是苦命人。

　　好在她们几个不用去车站拉条幅接送，只需要在校门口临时搭建的遮阳棚里等着来报道的新生，帮着登记和引导去宿舍楼就行。

　　对于小乔她们学校的这种娘子军环境，张澜很有些安全感，在他心里女朋友太美好，如果是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太容易被人觊觎。

　　然而自从昨天他过来找人，从理工大学到舞蹈学院这不到100米的步行距离，他接连目睹了两个男生凑到小乔面前搭讪，心中顿生危机。

　　他光顾着想小乔学校的性别比例了，忘了舞蹈学院对面就是他们学校啊！

　　理工大学的情况正好和舞蹈学院相反，男多女少，虽然比例没有她们这么失衡，但总的来说也是狼多肉少，男生们可不就得把目光往外校放放嘛！

　　平时的时候，舞蹈学院的女生也不总在校门口待着，这次为了迎新才放了固定桌椅，可让对面一些男生抓住了机会，蠢蠢欲动。怂一点的，有贼心没贼胆的也就是不时伸脖子隔着马路看对面的女孩几眼，那些胆子大的则是趁她们不忙的时候，直接穿过马路找借口和小乔她们说话，还有些机灵点的，还会带瓶饮料或一只雪糕过来给女孩子消暑，借机赢得女孩子的好感，再加个电话什么的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好巧不巧的，昨天张澜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有男生给小乔送殷勤，他人都到站小乔旁边了，那男生都没发现。

　　“同学，我看你在这坐半天了，今天天气可真热啊，你喝点水解解暑吧。”男生把手里的饮料往小乔面前递。

　　男生正等着小乔接过去，旁边伸出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一下把饮料瓶拽了过去。

　　“谢谢”，张澜盯着面前的男生，冷着一张脸，表情里却没有一点谢谢的意思。

　　“呃，你是......”男生有点懵。

　　“我是她男朋友，下次送水麻烦你多带一瓶，要不我和我女朋友只能一起喝一瓶了。”大夏天的，眼睛里的冰碴儿能冻死人。

　　听到张澜的话，男生的瞳孔因惊讶瞬间瞪的像头死牛，表情讪讪，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哈哈，笑死我了，这人胆肥了，敢到老虎身上拔毛。”郑多多这会也在这，刚目睹了全程，在旁边咧着嘴笑。

　　小乔瞄了她一眼，她秒懂，自己识趣的走一边去了，这会没什么人过来，就剩张澜和小乔在这边单独待着。

　　张澜把背包里的茉莉花茶饮料拿出来放她桌上，又掏出一盒水果拼盘放旁边，低头把背包拉上后就没动静了，不说话也不看小乔。

　　小乔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心里还不高兴着呢。

　　“干嘛呀，你不是把人都赶走了吗？怎么还不高兴？”小乔伸手晃他一侧胳膊。

　　张澜坐下来，反握住她手，一根一根来回扒拉她手指头，还是不说话。

　　看他一脸郁闷的样子，小乔心里觉得好笑，又撒娇似的小声哄他：“别人给的东西我可不想要，我只喜欢我男朋友给我带的，嗯？男朋友，是你吗？”

　　事实证明，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不分什么男人女人。

　　张澜脸上的坚冰眼见的化了，表情松弛下来，不过对这些要拐骗她女朋友的人，还是很有几分愤慨，“一个个跟苍蝇似的，一见你就往上扑，厚颜无耻。”骂两句还不解恨，顺手拿起刚才从旁边男生手里接过来的饮料，扔旁边垃圾桶里了。

　　“哎，哎，不要给我啊。”密切关注两人动态的郑多多在那边嚷了一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张澜没搭理郑多多，现在对她还有点怨言，他听小乔说过是室友郑多多缺人手才找她们几个帮忙的，在这一坐坐一天，又晒又热，还一会过来了个男生，这哪个男朋友能安心啊，唉。

　　“要不你在这立个牌子，写上‘已有男朋友，勿扰’”，张澜伸出手点点她桌子前面。

　　“你神经啊！”小乔简直哭笑不得，让别人看见这话得以为她多自恋呢，而且也太丢人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这样让人焦心。”张澜终于把心里的话吐出来了，这焦心的人自然是指他自己。

　　“哧”，小乔没忍住笑出了声，看他脸色不妙，赶紧安慰他，“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郑多多部门的同学回校，就用不着我们几个了，你不用焦心了。”

　　“真的？”

　　“真的啊，而且我只喜欢我男朋友，我才不搭理他们呢。”

　　“这还差不多。”某人被哄的心里美滋滋的，“啵”一声在小乔嘴上亲了一口，这回是真高兴了。

　　两人聊了会天，又有新生过来报道，小乔忙了起来，张澜没待一会就走了。

　　国庆前一天，故城多个文化景区联合各艺术类院校组织了一个文艺汇演，小乔的学校也在受邀之列，她们专业要出一个群舞，参与表演的同学能获得一笔收入，最主要的是可以增长舞台经验，老师建议她们如果课余时间有精力，还是尽量参与。

　　从排舞到演出结束时间比较近，总共也就是20天左右的时间，整体还算顺利，除了表演当天小乔的演出服出了点意外：被一个少儿艺术班的熊孩子玩闹的时候扯坏了，从胸口到到肚脐撕了长长的一条大口子。

　　当时还有1个小时就轮到她们的节目了，正着急的和老师商量怎么办的时候，旁边一个男人听见她们谈话，叫人找了一套类似的舞蹈服给她，总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男人叫“周辉”，是这次演出的赞助商，他开玩笑说是因为他母亲喜欢唱歌跳舞，所以经常“逼迫”他赞助这些类似的文艺活动。

　　演出后周辉提出要小乔的电话，想到演出能顺利完成多亏了人家，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要还他，小乔没想太多也就同意了。

　　国庆第二天，小乔收到了周辉发的信息，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之前说的要请他吃饭还算不算数。

　　小乔回他“当然算数，上次演出的事真是多谢你。”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想带我男朋友一起’，好一会对面才回她一句‘好’。

　　之后小乔开始查明天吃饭的地方，还给张澜打电话说了这事，张澜一口同意明天和她一起去，等把时间和地点发给周辉，收到确定回复后这事就算定了下来，三人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徽州菜馆，之前江东和朋友吃饭时带小乔来过一次，装潢是典型的徽派设计，白墙、青瓦、马头墙，自有一番皖南风味。

　　小乔和张澜比约定时间提前了15分钟到的，还没等进去，就看到一人开着一辆宝蓝色跑车停在两人不远处。

　　大多数男生天生对车有钟爱之情，张澜也不例外，再加上宿舍里郑天宇有时也会和他讨论各品牌又出了什么新款车型，因此他对各品牌的车型不算陌生。

　　他一眼看出这是保时捷旗下的跑车-911 Turbo，售价在当时大概要200万左右，属于当之无愧的豪车，一般人家里买不起，当即对这人的经济条件有了认知，此人非富即贵。

　　周辉穿着一身Polo休闲衫从车上下来，跟旁边的泊车员说了两句话，朝两人走过来。

　　周辉长的高大，身材壮硕，应该是常年健身，皮肤偏白，看人时眼神炯炯，能看出来是很精明的人，说话时又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嗨，我想着早来几分钟等你，没想到你也来这么早。”周辉笑着和小乔说话。

　　“是我来早了。”小乔笑着回他，又给两人做了介绍。

　　周辉侧身看向张澜，似从头到脚把他快速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他脸上，和他点了点头。

　　几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包间落座。

　　小乔和周辉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对他了解并不多，周辉自己倒是在小乔面前侃侃而谈。

　　说他今年29岁，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后，就回到国内接手家族产业，他家主要是经营海运和酒店行业，企业总部在京市那边，但因为老家是故城，有一些新产业在这里开展，所以在一年大概也有大半的时间是在故城的。

　　周辉本人风趣幽默、见识广博，又浸润商场多年，很有些人格魅力，尤其讲到一些在国外留学和出差时的风土人物的时候，小乔尤其感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其中一些城市小乔也去过，两人还会相互附和的聊上几句。

　　张澜坐在小乔边上，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更多的是安静的听着，一方面是他性格如此，本就不善言辞，另一方面他确实对此知之甚少。

　　周辉有时聊到当前的经济或政治形式，还会抛出一两个话题问张澜的看法，有些问题张澜能说上两句，有些则一点不了解，但也会如实回他，周辉则会把话题接回去，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式，并阐述下自己的看法。

　　能 看出周辉是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人，虽然家境优渥，但绝不是那些只知道挥金如土、纵情声色的“富二代”。

　　小乔觉察到张澜说话比较少，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时的给他夹菜，还问周辉有没有IT领域一些新鲜事，因为她觉得张澜估计对这些比较有兴趣。

　　这些张澜都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小乔的体贴与可爱。

　　不知不觉话题又回到了小乔身上。

　　“虽然是群舞，但你那天跳的真不错，我猜如果你单独当领舞会更加惊艳。”周辉目光灼灼的看着小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谢谢”，小乔没有扭捏也没谦虚的接受了这一赞美，她确实对自己的舞蹈表现有信心。

　　小乔没看到当时在后台周辉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惊艳，也没看到他在台下欣赏舞蹈时只聚焦在她一人身上的目光，更没觉察到今天的注视中饱含了更热烈的情绪。

　　然而男人最了解男人，从进门前对他的打量，到这顿饭吃下来周辉对小乔不动声色的关注，一点点暴露着他的心思。张澜甚至觉得周辉刚刚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也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和贬低，似在含蓄的告诉张澜，他比他更好更优秀，他才是和小乔更般配的人，即使知道他是小乔的男朋友，也仍旧有一种肆无忌惮、想让他知难而退的意味在里面。

　　中间小乔的小姨给她打电话，小乔出去接电话，张澜也借口上厕所离席，然后告知包厢外面的服务员要结账。

　　“先生，您这个包厢的费用那位小姐刚刚已经结过了。”

　　“什么时候结的？”

　　“之前那位小姐出来的时候。”

　　张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顿饭花了多少钱？”

　　“您稍等，我看一下，呃，您这桌没有用酒水，是——8670元。”

　　“8670”，张澜在心中默念了一下，他猜到这顿饭应该很贵，但听到后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要知道在这一年，大学生的平均工资也才不到3000块，比他大一届的学长毕业后直接去了一家名企，算是他们专业的毕业生里比较好的归宿了，毕业后的薪水也才不到8000块而已。

　　张澜知道小乔请客今天是为了答谢周辉的帮忙，他早就打算今天自己把钱付了，银行卡就在他的钱包里，另外他还带了一些现金。之前比赛挣了4万，他给了他妈2万，自己留了2万，加上他跟着老师做项目和私活的挣的钱，去掉他今年刚交的学费、因为做项目需要新配置了一台台式机，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消费，他总共还剩下一万多块钱，他今天都带着了。

　　如果今天点了酒，自己兜里这点钱根本不够。

　　他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他和小乔之间的差距很大。这个认知让他沮丧。

　　正好这时周辉从里面出来，听到服务员最后说的那句“您这桌没有用酒水，是——8670元。”

　　周辉随手把卡递给服务员说：“用我的卡刷。”

　　还一脸和煦对张澜说了句：“别客气，你还是学生，平时估计打工挣点钱不容易。”咋一听挺善解人意，如果忽略他那股居高临下的口吻的话。

　　张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贬低，心中有愠怒，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没一会儿，周辉也进来了。

　　小乔还没回来，两人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都不说话，包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刚才听小乔说，你是计算机专业，大三了，估计大四就要实习了吧？”周辉背对着窗户面向张澜，手里拿着支烟，顾忌着小乔一会回来怕她介意，并没有点着。

　　“对。”

　　“你们这个专业的毕业生，薪资低的估计4000左右，最高10000也就到头了吧？”

　　张澜没吱声，他知道周辉一定还有没说完的话，这只是个话头而已。

　　“看你穿着，家庭条件应该一般吧？”

　　“你那手机用了几年了？”周辉拿烟隔着一段距离虚指了指张澜面前的手机。

　　这是一个杂牌子的手机，他妈之前用剩下的，他让她妈买了新的，他自己则用她这个，手机屏幕上划痕很重，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大范围兴起，手机上用的还是拨号的键盘，上面常用的几个键已经磨损破皮，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数字了。

　　周辉并不是要等张澜回答什么，更多其实是想点醒他，让他看到自己和小乔的差距，然后知难而退。

　　周辉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小乔身上穿的衣服你都认识是什么牌子吗？”

　　“上衣珍珠领的白衬衫是香奈儿的，专柜售价15000。”

　　“手上拎那水桶包，看起来挺丑吧，GUCCI家的新款，没个5万块钱下不来。”

　　“还有她手上的表，应该是江诗丹顿的，能抵你毕业后3、5年工资了。”

　　周辉到了这个年纪，也谈过几段不咸不淡的恋爱，他为人大方，对女朋友也不吝啬，各大品牌当季的新款不管什么价位，都会一窝蜂的买来送人，因此对这些女性的服装首饰价位也都有些了解。

　　“小乔单纯、漂亮、优秀、体贴性格好，还有一股子机灵劲，男人确实很难不动心，但男女之间，自古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可别觉得我世俗。”

　　“年轻时候觉得爱一个人能为她活为她死，有情饮水饱，但时间长了到了现实生活里，经济的差距会摧毁曾经的一切温情。”

　　“小乔是个善良的女孩，不会看不起你，但小乔的身边的亲人朋友呢？他们会接纳你吗？如果不同意难道让小乔为了你和家人不再往来吗？这样你们在一起难道会幸福？别人会不会替小乔委屈，人家本来是个金凤凰，却要嫁进鸡窝里。”

　　“当然，小乔家人或许也能放下门第之见接纳你，甚至出钱出力帮你成就一番事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路的成就靠的谁，即使你再优秀再努力，“凤凰男”、“吃软饭“这些标签也会时时刻刻出现在别人的茶余饭后，成为你一辈子去不掉的标签，到时候作为男人的尊严要放哪里呢？你难道不会因此对小乔生出怨恨吗？”

　　“所以我劝你好好想一想，趁现在两人相处时间还不长，快刀斩乱麻或许也不算太痛。”他说的太投入，忘记了烟没点着，把烟放嘴里吸了一口，意识到不对才又拿了出来。

　　杀人诛心。听完这一段话，张澜不也得不佩服起周辉，逻辑严谨，又切中要害，为了让他主动离开小乔，确实是煞费苦心了。

　　“你喜欢她？”张澜发问。

　　周辉抖了抖手指间夹着的烟，即使根本没有烟灰，“和你说实话，确实，我喜欢小乔，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比以往的任何女人都要令我着迷，如果不是怕吓到她，我那天晚上就想约她出来了。我年长你们几岁，也谈过几次恋爱，所以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小乔能接受我，我会非常珍视这段感情，步入婚姻也未尝不可，当然，刚才对于你的劝说，也是我的肺腑之言。”

　　“呵”，张澜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终于撕破了脸，明晃晃的嘲讽周辉的道貌岸然。

　　“吱嘎”，小乔开门进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俩久等了。”边往座位走，边看着他俩说话。

　　直到坐下，她才注意到两人神色怪异，张澜神色冷峻，周辉也脸含愠怒。

　　小乔开玩笑，“怎么了？不会是等的太无聊，你俩刚才打了一架吧？”

　　“哈哈”，周辉被她逗笑，他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业精英，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以适应社交场上的交际。

　　“是啊，你再不回来我俩就要把这房顶掀翻了。”说完把手里那根始终没点燃的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吃完饭，泊车员把车开到饭店门口，周辉从车里拿出个袋子，里面是香奈儿的最新款粉色小香包。

　　“这顿饭吃的很高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伸手把袋子递了过来。

　　小乔有些惊讶，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推拒着不收。

　　周辉无法，只能又把包扔到车里，又提议说送两人回学校，小乔借口两人一会还有别的事拒绝了。

　　周辉挑了挑眉，终是没再说什么，开车离开了。

　　旁边的张澜站着没动，只向下紧抿的嘴唇昭示他此刻的情绪。

　　“喂？不高兴啦？”小乔伸出一根手指，怼了怼他胳膊。

　　“之前和你说了呀，就是为了还他人情才来的，我和他一点都不熟，以后也不会再联系。”

　　“嗯。”

　　“刚才我出去接电话，你和周辉聊什么了吗？”总觉得回来后两人表情怪怪的。

　　“没说什么。”

　　“哦，那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呢，因为他送我礼物吗？”

　　“嗯，有点。”

　　“我拒绝了呀，我才不收别的男生的礼物。”

　　“嗯，好乖。”张澜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温柔。

　　周辉明目张胆的挑衅确实让张澜愤怒，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和小乔之间巨大家庭差距的的不安。

　　他回想自己送给小乔的东西，粉色草莓熊、学生手链，贵一点的也就是一支300块的口红和一个2000多的包包，现在想想，和小乔自己买的东西价值相比，似乎没有哪个是上的了台面的。

　　小乔从不在他面前故意彰显自己的家庭条件，他每次送的礼物也都是欢欢喜喜的接受，她是真的喜欢吗？还是在顾及他的面子？

　　他对过往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他真的能让小乔幸福吗？”

　　“他真能让小乔以后过上和现在一样的生活吗？”

　　张澜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和未来产生了质疑。

　　“也许类似周辉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小乔？”这念头一出来，张澜只觉得自己胸闷的厉害。

　　只单单想想要放开小乔的手，五脏六腑都会跟着抽痛。

　　对小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主动说出离开的话。

　　然周辉的话确实让他陷入了不安和迷茫，这种情绪不时蹦出来煎熬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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