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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午后,众人相约夜游赏花灯,沈家人有歇响的习惯,卢氏带着孩子们由宁娘子安排到一处院子休憩。
别的娘子许是难得来苍梧走一遭,便两两三三结伴出去游玩。
郎君们则由谭刺史带头一道去白云山登高望远。
沈箩惦记着独自去看郎中的沈符,难以安眠,卢氏便让赵全跟着去医馆。
沈箩主仆几人前脚刚踏出谭家宅院大门,后脚便有两伙人悄悄跟上。
苍梧县的元宵佳节也颇为热闹,一路张灯结彩,吃汤圆、猜灯谜、逛庙会的人数不胜数。
“姑娘你瞧,那黑乎乎的吃食是什么东西?”
绿珠抬手指着路边的小摊,摊位边上是人手一碗吃食的客人。
“看那,上面写着龟苓膏。”青云也伸手一指。
沈箩望去,摊位后头一块飞舞的白幡上果然写着“梧州龟苓膏”五个字。
瞧着这奇怪的吃食招揽不少客人,沈箩好奇不已正要走过去,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沈姑娘!”
沈箩闻声回头,就见谭刺史的儿子谭绍达带着一群吆五喝六的下人走过来,且谭绍达一出现,街上路人立马神色惊惶让出一条宽敞的道。
“沈姑娘喜欢这龟苓膏?”
谭绍达越走越近,沈箩下意识退了一步,绿珠和青云则上前一左一右站着沈箩身边,赵全也上前作出维护的姿态。
“谭郎君怎么在此?”沈箩神情淡漠反问。
谭绍达毫不在意笑道:“这不是出来瞧瞧热闹,没想到又遇到了沈姑娘,真是缘分!”
沈箩面色冷冷,突然又有一群人拔开人群走来,为首的竟是先前在渡口想要拾起沈箩面纱的邱家郎君。
“谭大郎说笑了吧,苍梧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出门遇到个人实乃寻常!”
来人说完话才看向沈箩,语气温和了许多:“沈姑娘,在下邱天禄,孟陵县人,早些时候在渡口见过姑娘,冒昧唐突了。”
沈箩还没说话,谭绍达就有些跳脚,愤愤指着来人:“邱天禄,我跟沈姑娘说话有你什么事?”
邱天禄顿时面露鄙夷,毫不客气道:“在下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出言不逊败坏他人名节……”
“你胡说什么!你才是无端败坏我的名声!我家与沈家交好,我同沈姑娘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谭绍达怒气冲冲,还要和邱天禄理论,沈箩才没工夫看这场闹剧,抬脚就要离开。
沈箩一走,谭绍达和邱天禄见了也不争执了,两伙人赶紧跟上去。
“沈姑娘,龟苓膏你不想尝尝吗?”.
身后是谭绍达穷追不舍,沈箩主仆脸色都很难看,绿珠和赵全更是挡在沈箩后头试图拦住人。
谭绍达的仆人跟主子一样混不吝,笑嘻嘻挤开赵全,又牵制住绿珠,谭绍达钻空子又蹿到沈箩身边。
沈箩脚步不停,冷冷道:“谭郎君,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你瞧热闹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今日闲得很,沈姑娘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谭绍达嬉皮笑脸。
沈箩敷衍道:“我要去医馆,这大过年的,谭郎君还是别去了,免得让你沾了晦气。”
这时邱天禄也追上来,邱家仆人仗着人多一下子把谭绍达挤出去。
“沈姑娘去医馆是有什么病症吗?我邱家有广州请来的老郎中……”
邱天禄还没说完就被谭绍达打断,“邱天禄,沈姑娘都不认识你,你还跟着干嘛?”
“我和沈姑娘如今都是孟陵县人,既是同乡,遇事照拂一二有何不可?”
邱天禄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谭绍达可没多少好脾气,几下推开邱家仆人,扯住邱天禄的衣服便道:“说的好听,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
“你自己心术不正,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
邱天禄跟刺史家这位纨绔早有嫌隙,不过他可不怕谭绍达,毕竟他们邱家在梧州也不是好惹的。
谭绍达被坏了事,气得想动手,邱家仆人立即来阻拦,邱天禄却瞥见沈箩跟丫鬟转了个弯走进另一条巷子。
眼看人就要不见了,邱天禄忙喊道:“沈姑娘,你等等……”
邱天禄拂袖,摆脱开谭绍达,连忙往前追去,邱家仆人还拦住谭绍达,谭家仆人帮着自家主子,谭绍达找着机会脱身,也跟了上去,留下两家仆人打成一团。
邱天禄和谭绍达一前一后,眼看就要追上人,斜侧突然飞来两个绣球,好巧不巧砸在两人怀里。
“哟,今儿是什么日子?两位郎君怎么跟在一小姑娘身后跑?”
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望去,便看见旁边精致的楼阁上靠着几位貌美如花嫣然含笑的姑娘。
说话的那位姑娘穿着一身柿色衣裙,妆容艳丽勾人心魄,拿着团扇姿态懒懒靠着窗,也笑看着楼下人。
谭绍达脚步停下来就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了,没想到走到了琼花阁。
琼花阁是梧州最大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个个跟妖精似的。
抬头看见楼上的娇娘子,谭绍达骨头都快软了,嘴角挂起一抹笑:“玉容,这绣球是你抛的?”
“你猜?”苏玉容声音婉转,眉眼含情抛了个媚眼。
谭绍达本就对琼花阁这位头牌甚是上心,但这位可不便宜,他每月拿到手的银钱也不过能见人一次,这月是年节,开销大,他手里的银钱早没了大半。
谭绍达虽然的确看上了沈家姑娘,不过想的却是他要真跟沈家结亲,再攀上范阳卢氏,他也不愁没银钱使了,他那老不死的阿耶定也不敢再看低他。
谭绍达惦记这事,只得把花花心思压一压,看着苏玉容笑道:“我今日可没空,改日再来找你。”
谭绍达说着就要走,邱天禄对琼花阁这种地方没兴趣,还了绣球也要离开。
苏玉容幽幽一叹:“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本想着今夜有位新来的妹妹,还想让郎君认识认识。”
谭绍达闻言心思又浮动起来,沈家姑娘虽好,但现在还上不了手,人又跑不了,到底没有现成的姑娘勾人。
“既然玉容这么想留我,那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谭绍达脚步一转就要进去,侧头看见邱天禄,他可不想便宜对方去寻沈箩。
“这是邱五爷的儿子,你们也来几个人好好伺候着。”
谭绍达指使楼下的姑娘们拉人进去。
邱天禄气得满脸通红,一边躲闪一边愤慨不已:“我才不进去!你们别碰我!”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人姑娘的绣球都抱怀里了,今夜哥哥我教你做回新郎官……”
谭绍达在一旁大声取笑,邱天禄到底是个大男人,楼下的姑娘们哪敢得罪邱家的人,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很快邱天禄扔了绣球跑出去,邱家仆人也赶来,邱天禄衣衫不整回头骂道:“谭绍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指使人强抢民男,你们简直伤风败俗!”
谭绍达呸了一声,“你装什么装!有乐子还不享受,蠢货!”
邱天禄气得七窍生烟,好在沈姑娘没瞧见这一幕,闻到身上乱七八糟的胭脂味,更是难以忍受,只能黑着脸带着仆人回邱家更衣。
-
沈箩甩开人也到了医馆,今日元宵医馆没有病人,沈符在里间后院的院子里,闭着眼躺在竹椅上晒太阳。
沈箩走过去便看见一旁的石桌上摆着几碗黑乎乎的龟苓膏。
“小符你也在吃龟苓膏。”
沈符听见声音睁开眼,见到沈箩马上露出高兴的表情,“阿姐也吃过这个吗?”
沈箩摇了摇头,“刚才来的路上瞧见过。”
“那阿姐快来尝尝,这东西略有些苦味,但吃了很是提神。”
沈箩在石桌边坐下,沈符继续说:“这是郎中叫人送来的,说是梧州特产的一道药膳,用鹰嘴龟和土茯苓制成,可清热去湿,拔毒生肌。”
沈箩没急着品尝,“小符,你今日觉着身子怎么样?”
沈符笑道:“阿姐,郎中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些天就可以下地了。”
“那便好。”沈箩点点头,又道:“不过能下地也不要急着出门,多养些日子总是好的。”
“知道了。”沈符说完突然伸手过来,“阿姐,你的发簪好像有些歪了。”
沈箩立即抬手一摸,发簪果然松了许多竟快要掉了。
青云走过来帮忙重新簪上,绿珠则是憋不住了:“姑娘,今日真是气煞奴婢了,要是在长安,奴婢非得找人教训他们一顿!”
沈箩一脸无奈看着绿珠:“知道你厉害,别生气,犯不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符听了绿珠的话,急的想坐起来,被洪升和袁义按住。
沈箩忙道:“没什么大事,不过遇到几个讨厌的人。”
绿珠说完前因后果,沈符攥着拳头愤然道:“阿姐,等回去咱们就告诉叔父,叔父不会容忍的。”
“暂且不用,我会想法子打发他们,先不劳烦叔父。”
沈箩当然知道叔父能解决此事,但她更想要自己解决,她既然决定赚钱养活自己,就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什么事情都依赖叔父叔母了。
如果连这些纨绔子弟都解决不了,那她以后如何能独自撑起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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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沈符坐了许久沈箩才离开医馆回到谭宅,回去问了谭家仆人得知谭刺史和叔父一行人还没回来。
沈箩去侧院见叔母,一进院子就瞧见多了两个陌生面孔。
“叔母,她们是?”
两个清秀丫鬟低眉敛首,卢氏道:“午后赵管事出门去又买了几个仆人,五个男仆,两个女仆。”
卢氏说完,两个丫鬟纷纷给沈箩见礼。
“奴婢小霜,见过姑娘。”
“奴婢小蕊,见过姑娘。”
没一会儿,宁氏让人传话用过夕食后女眷直接出门,于城东相思桥与刺史一行人汇合,共赏花灯。
夕食仍是在厅堂,女眷里邱氏一家人都不在,加上没了男客,女眷们更是自在了许多。
众人用完膳,出了谭宅坐马车往城东去,很快便到了相思桥附近。
相思桥是苍梧县最大的一座拱桥,桥两边的河岸很是热闹,桥边没有停靠马车的地方,马车只能先停靠在附近的邸店外。
女眷们纷纷下马车,沈箩下去刚站稳就见到两张不想看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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