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

　　（十七）
　　石玉檀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心下却是翻江倒海波澜不止，衣襟不知汗透了几层。
　　当看见自己的小儿子石世杰迈着年幼的双腿走上朝堂之上的时候，竟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继而三拜，朗声道：“请陛下恕小儿年幼无知，若触犯圣言，微臣愿为小儿担当……请陛下恕小儿年幼无知……”
　　“石太傅不必紧张，朕只是想看看你家世杰罢了。世杰，到跟前来。”
　　众人只见七岁小儿，第一次面圣却是不慌不忙，从容向前，走到龙椅下三叩首，得令起身后又对诸位大臣的方向深深作揖。众人更是惊奇。
　　“你父亲今日说你月前预料到今日建行宫之事，可否属实？”夏皇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童。
　　石世杰只是低着头：“属实。”
　　“如何推知？”
　　“请陛下先赦免臣，免臣死罪。”石世杰又是一叩首。
　　“好。”
　　众人至此更是捏了一把汗，一个七岁孩童有何资本跟眼前的人君谈条件，普天之下莫不在君王的一念之间，这孩子正是在赌博啊。
　　不错，石世杰此时正在进行人生的第一场豪赌。赌的是帝王的好奇心、仁慈心，赌注是自己的生命。
　　“臣见征西大将军归来，其属将诸人面有得色……”武官队列的征西将军宇文烈周围有几个人忽而脸红至脖子根，石世杰似乎没有看见，继续道：“将军是整个战事的指挥者，所以凡事冷静，情绪不外露，亦可能是清楚每场战争的代价，固将军无悲无喜……属将负责的是局部战役，直接参与战事，直接影响的是其身边的将士，最能牵动其心怀的必然是其同壕将士，大部分属将面有喜色而无悲色……说明我国此番征西，必定赢面大且易，否则即使将军凯旋，部将必当为其袍泽战死沙场而面有有悲色。我方大胜而敌方惨败，下一步对方将来我夏都示好。西北有国十三，我夏都原有的行馆古朴拥簇，且设置于宫城之中，必有臣下虑及夏朝颜面，提议扩建行馆宫室，故言‘一月之内将大兴土木’……”
　　石世杰娓娓道出缘由，夏闵恩继续扣着扶手，“那你认为此事当如何？”
　　“臣闻，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在于民之安乐，无他。”
　　石世杰说完，大殿上一片寂静。
　　退朝。

　　行宫之事至此搁置。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到太傅府上：“石家幼子世杰，年幼聪慧，晓诗书明大道，秉性纯良，即刻起进宫为太子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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