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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
庄公十五年二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是在陈王宫园林中举行的春日盛宴。朝中的官员皆可携官眷一同入宫参加,除了放风筝祈福,踏青、赏花、品酒和各色的糕点果子以外,夜晚还会放花灯,赏烟花,好不热闹。
这日姜韫如常梳洗用完早膳,又吩咐红烛带人将各处装点好的席宴检查一番,核对好入席人员的名单以及酒水果子,随后又携众姬妾拜花神,就这样忙碌了半上午。
“殿下,宣姬派人来禀,说是身子不适起不了身,医官说可能是着了风寒,将养两日便好,故不能参加今日的花朝节了。”红烛跟姜韫刚禀报完,便听身后骊姬小声的发出一声不满。
“既是身子不适,便让她好生歇息吧。”姜韫说完便与众人回宫了。
陈王宫的园林在这春日里一片绿意,现下还不到开席的时候,大家四散开来寻着乐子。空中飞着几只纸鸢,远远望去倒真像是雄鹰翱翔于天际的模样;树下吟诗作画的少年公子;弹琴插花的世家小姐,倒真是一幅春意百象。
倒是远处的凉亭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正有二人在此对弈。
“我便知道,你今日定是要来的。”季渊说完看了眼对面的好友涂钦匪,他今日着竹青色春衫,坐在石凳上指尖捻着棋子一副斟酌的样子。自病愈后甚少出门,国子学去的也越发少了,若不是今日宴席有他想见之人,怎会来什么花朝节呢。
季渊习惯了好友现如今少言寡语的样子,望向远处不经意看到一男子正与大理寺几位官员相谈,很是恭敬的态度,看衣着现下应是大理寺从六品的司直了。
季渊转头对着好友问道,“阿匪你让那沈自行先是经国子学,又让我暗中帮忙‘无意中’进了大理寺,那沈自行倒是才学品性皆不错,只是甚少见你做这样的事,是为何呀?”
涂钦匪听到好友所问,抬眸向远处的沈自行望去,淡淡道,“既是品性才学皆不错,便是利国利民了。”
“现下是如此,以后可未必了。现在只是从六品自是做好份内之事便罢,他若是真有抱负便要步步高升到那个位子,这中间的辛苦曲折怕是常人所不能。”季渊与涂钦匪自小耳濡目染朝堂中的种种勾当,语气中不免为远处这位青年心中的一腔热血叹谓。
临近傍晚,官员与姬妾纷纷入席待主位之人的到来。
沈自行今日是头次参加这种宴席,各方应酬虽有些辛苦,但想着自己现如今已是从六品的大理寺司直,虽坐在宴席的最末席,但离自己心中所想又近了一步,不免轻快了许多。
他看向对面离主位稍远的涂钦匪,当初他一介白丁得国子学知遇之恩,后来阴差阳错进了自己所求的大理寺,他心中对这位涂钦家主很是感激,虽与他交集不多,但从偶尔的交谈不难看出,这位涂钦家主的传闻所言非虚。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敬一杯酒以示心中的感激,便听到宫人高呼王上王后驾到。
众人皆跪地高呼迎接贵人,两人在主位落座后,陈侯让大家起身,言语间倒是没有讨论政事时的专制,宴席氛围轻松了些。
沈自行回到座位上坐好面向主位,终于看清了贵人的面容,除了陈侯,还看清他身旁那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容貌,不禁让他心处口颤了颤。
是她!竟然是她!
怪不得,她看到那幅画会作此感,怪不得她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他只当她那样一身的好才情,是哪家的贵女,原来她是齐姜公主,也就是现在的陈国王后!
沈自行有些慌乱的打翻桌上的酒盏,手还是有些微颤,他心口有些憋闷,现下必得寻一处地方醒醒酒才行。旁边的同僚见他这般问起,他只道多饮了几杯去醒酒便离开了席面。
涂钦匪望向离自己不远的姜韫,她还是极爱莲青雾紫两色,今夜的衫裙上绣着鸢尾花,还是不喜复杂的发饰,白玉簪和珍珠花簪倒是与她极配。还好还好,她的阿韫看起来还好,只是面上虽挂着一抹笑意,终是不达眼底。
各臣子官眷纷纷献上各种名花,一时竟有百花争艳之感。姜韫坐在主位上方,一直克制自己不看去涂钦匪的位置,直到看到那株山茶花,姜韫心口漏了一拍,双眸微滞。在众人未发现自己失态前,起身向陈侯行礼允其更衣离开。
姜韫站在荷花池旁,现下正是二月不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夜风偶尔吹来,好似将一缕荷香送至姜韫鼻尖,抚平心口那抹不安宁。红烛站在姜韫身后正不知如何开口,看到逐渐走进身前之人,悄悄退到一旁侯着。
涂钦匪走到姜韫身边静静的陪她站着,好一会儿听到姜韫开口,“看着这里的荷花池让我想起藕花深处的荷花,当真令人难忘。”
“你好吗?”涂钦匪看着所念之人近在咫尺,终是忍不住问道。
姜韫转身看向涂钦匪,眼中的神色似是从极远空落落的回忆中拉回,然后落实到眼前男子的脸上,双眸亮了些笑道,“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涂钦匪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傻话,可终究是想听她说说一句安好,但即使听她这样说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也不会减去分毫,也算是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了。
“那株山茶花当真是美啊。”姜韫眼前浮现刚刚所见的山茶,想来定是他所为。
“我曾见过这世间最美的山茶花,于夜晚盛开,永不凋蔽,当真难忘。”涂钦匪说完,姜韫想起藏书阁院中那株‘山茶花’,不由会心一笑。
涂钦匪见她脸上这抹笑意,终于不似宴席中那般,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那种,连带着眉眼弯起,忍不住被她感染笑意,这春夜的湖面偶尔被风吹起,涟漪微动,好不醉人啊。
皓月当空,这万古不变的月亮高挂上空,看着世间男女面对永恒不变的难题,无解。
二人出来好一会儿怕引起注意,姜韫离开后,涂钦匪又在荷花池旁站了好一会儿才往相反的方向绕回宴席。
谁都不曾注意假山后有一人在此驻足多时,见二人离开才转身离去。
花朝节过后,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姜韫坐在窗边看着红烛正吩咐宫人栽种花草,由景蓝在旁侍候着。
许是那日听姜韫随口说了一句,‘这院中属实空旷了些。’红烛这几日便按姜韫在齐国从前的喜好从各处移栽花草,看着倒是比从前热闹了些。
姜韫望着在宫墙一角移来的山茶花树,目光宁静幽深,现下花朵开的正盛,从窗望去,红花绿叶在这高高的宫墙内独有自己的姿态。
“殿下,司农寺为各宫献来花树,殿下宫中这花开的真好看,红艳艳的,下完雪也不曾落败,反而衬的更好看了。这树叫什么名字?”景蓝年纪尚小,平日里说笑些,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姜韫。姜韫看着院外雪中红花道,眼神暗了暗幽幽道,“这树叫山茶树。”
“山茶?可有什么说法吗?”
“大概是司农寺觉得春日里院中少有颜色,有心之人添来的一丝慰藉吧。”
景蓝只当是殿下对司农寺此举满意,随声附和讲,”此举当真有心了,看着的确让人高兴。“
”是啊,当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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