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小鱼在乎

　　[他真的会骑车吗？车还挺贵的呢...]

　　期末考结束，小透明转校生林喜以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出现在一中的校宣栏上。
　　谁都没想到往常仅仅只隔了几分的第一第二竟也被她以二十几分的差距甩在身后，一时之间，比起即将到来的寒假，大家讨论得更多的似乎还是年级排名上高高挂起的新名字。

　　“病友群”里同样炸开锅。

　　小树发来一张校宣栏上的照片，是高三年级期末前一百的名字，顶头就是林喜，栀子和于霁依次排在后面。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我看到了什么！！】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嘻嘻@鲫鱼@栀子，年级前三竟然在我身边！】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竖大拇指]】

　　【一条藤：放在比赛里，这可是金银铜全都拿到了。】

　　林喜发了一个樱桃小丸子害羞的表情包，紧接着栀子发了一个樱桃小丸子比耶的表情包。

　　【栀子：@嘻嘻，我本来想发这个的，被你抢先一步。】

　　【嘻嘻：[龇牙]】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铜牌得主？人呢，怎么不发表获奖感言？】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鲫鱼，难道是对比赛结果不服？[偷笑]】

　　【一条藤：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啊。】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因为第一次看到我哥既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第三哎，有一种跌下神坛的感觉。】

　　【鲫鱼：服了。】
　　这个倒霉弟弟，谁要谁拿走，反正他是不要了。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虽然但是，哥，第三也很厉害的，不要气馁，再接再厉啊。】

　　【嘻嘻：你没跟你哥在一起吧。】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对啊，怎么了？】

　　【鲫鱼：不然我都不会给你发出这段话的机会。】

　　【一条藤：哈哈哈哈哈】
　　【栀子：哈哈哈哈哈】
　　【最会拉小提琴的帅boy：[撇嘴]】

　　林喜在写试卷，看到小树回的表情时，笑到手里的笔掉地上，弯腰捡的时候，听见有人敲了几下敞开的门。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祝清走进来，顺手摆正小棉床上的玩偶。

　　“清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祝清前两天出差了，常春藤说可能需要一个星期才回，林喜想等她回来再告诉她关于期末考试成绩的事，一直忍到现在。

　　“早上的飞机。”祝清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

　　“藤哥这个大嘴巴！”林喜嗔怪道，“都让他别说了，我还想亲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

　　祝清脸上透着疲惫，但依旧难掩心中的高兴，她没有像平时那样附和林喜笑骂常春藤，只是欣慰地揉了揉林喜的脑袋。
　　“我们小喜真厉害。”

　　“嗯！”林喜笑得很开心。

　　“清姐，你是不是很累呀，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祝清摇摇头，欲言又止地，“小喜。”
　　“怎么啦？”
　　“庄总想让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祝清说，“庆祝你取得好成绩。”

　　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林喜立刻给庄灏发了消息。
　　她始终记得庄灏曾经对助理说过的一句话。
　　“不希望做的每件事都像石头掷进大海，是听不见响的，那不如不做。”

　　林喜也想让庄灏知道，在她身上“投资”是可以得到回报的，是能听见响的。
　　她不想让庄灏对自己失望，她也承受不起庄灏对自己失望的后果。

　　只是那时发出去的信息并没有得到回复，林喜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可于庄灏而言，不过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甚至连提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的小事。

　　但她万万没想到庄灏会因为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主动邀请她和祝清一起吃饭。

　　“想去吗？”
　　“我可以啊，正好借这个机会谢谢庄先生。”

　　祝清挤出笑容，“行，那你收拾收拾，时间差不多我们就出发。”
　　“好。”

　　吃饭地点是在昙宜市最繁华的地带，一家非常私人的餐厅。
　　没有预约根本进不去，而且能预约一般都是昙宜市非富即贵的人。

　　辛游早早在餐厅外等候，将她们引到庄灏所在的包厢，轻轻敲门。

　　“庄总，祝院长和林小姐到了。”

　　适时，庄灏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回头望过来，抬腕看了眼时间，随后目光只是轻飘飘地睨向餐桌，辛游立马明白他的用意，退出包厢片刻，菜陆陆续续上来。

　　“庄总，我先敬您一杯，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福利院的帮助，还有小喜上学的事情，也给您添麻烦了。”

　　庄灏坐在主位，稍稍仰头，看向弓着背站起来给他敬酒的祝清，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淡淡道：“后面还有工作。”

　　“您随意。”祝清一口闷掉杯里的酒。

　　林喜没喝过酒，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但看见祝清皱成一团的脸，她的眉头也跟着拧到一起。
　　一定很难喝。

　　林喜连忙给祝清倒了杯热茶缓缓，祝清低声说没事。

　　“这次考得不错。”

　　林喜很快反应过来庄灏是在跟她说话，强迫自己赶紧咽下刚塞进嘴中的青菜，喝口水顺顺，郑重回答：“我下次会更努力的。”

　　“今天的菜合口味吗？”

　　林喜点头，“好吃。”

　　庄灏朝她那侧轻轻扬了扬下巴，“鱼不错，可以尝尝。”

　　“好，谢谢庄先生。”

　　庄灏笑而不语，又看了眼时间。

　　林喜注意到庄灏的动作，沉默地吃鱼。

　　庄先生应该是很忙吧，这么忙还要抽出时间请她们吃饭。
　　霎那间，林喜突然有些愧疚。
　　一直以来她对庄灏的需求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可她到底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在发现自己可能是有被特殊对待的时候，依然会忍不住心软。

　　整顿饭下来，林喜跟庄灏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祝清在活跃气氛，林喜简直不敢想倘若清姐不在，让她单独与庄先生吃饭，场面会有多冷。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耳朵竖起来听他们的对话，时不时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认同他们。

　　就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包厢门忽然被人敲响。

　　辛游推门而入，“庄总，庄老先生和澈总来了。”

　　随后，林喜看见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先生走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位同样西装革履但气质却与庄灏截然不同的男人。

　　“这么巧啊，哥，我和爸来吃饭，没想到你也在这儿。”男人率先开口，眼神轻佻地望向祝清和林喜，“这...什么情况，我们该不会是打扰到你了吧。”

　　这是...庄先生的弟弟。
　　没记错的话，庄先生跟他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们看起来好像差不多大的样子，要是这样，网上猜测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林喜黑溜溜的眼珠子疯狂在打转，感觉自己不小心知道了某些豪门秘辛。

　　“爸。”庄灏起身，走过来。

　　辛游很快接上话，介绍祝清道：“这位是朝阳福利院的祝院长，还有这位就是树苗计划的主要资助对象，林喜。”

　　祝清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两幅面孔，“庄老先生好，澈总好，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您二位。”

　　林喜一言不发地跟在祝清身后，攥紧她的衣角。
　　老实说，她非常不喜欢自己被这样介绍，感觉像是一件商品被人反复打量，她不自在极了，但辛游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是庄灏公司的资助对象，这是事实。

　　庄灏不紧不慢地说：“林喜这次的考试成绩不错，所以今天替她庆祝一下。”

　　话音未落，庄澈扑哧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哥这个资助人做得还真是尽心尽力，不仅提供物质需求，还附赠情绪价值，我自愧不如。”
　　语气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庄国祥的视线在林喜身上巡视一圈，目光凌厉尖锐，刺得林喜背脊一凉。

　　“在哪里上学？”

　　祝清握紧林喜的手，林喜轻声回答：“一中。”

　　“高三？”
　　“嗯。”
　　“考得不错，是多不错？”
　　“年级第一。”

　　庄国祥突然笑了，“一中的年级第一，那确实不错。”

　　他朝主位走过去，身侧的位置由庄灏取代，庄澈不屑地咬了下后槽牙，狠厉地剜了眼庄灏，话里有话道，“哥，看来你没有白费心思。”

　　庄灏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喜自然听不懂他们话里的夹枪带棒，但她不想要继续待在这种喘不上气的空间里，正巧这时祝清与她对视，两人心照不宣地抿唇，祝清随即借由不方便打扰他们家庭聚餐，带上林喜匆匆离开包厢。

　　走出包厢，那种说不上来的紧绷感瞬间消失，祝清的酒劲一下子上来了。

　　“小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好。”

　　餐厅大得像迷宫，林喜不敢乱走，在原地靠着墙等祝清回来，也是在这时，身后走廊传出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两位打扮亮眼的女人悄声说话，经过林喜时，被她听了一耳朵。

　　“我刚才在外面好像看到庄灏的助理了。”

　　“听说今天他是特地带人过来吃饭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怎么来了，平时除了跟庄老先生一起，压根就没见他来过这里。”

　　“没有啊，我刚还碰到庄澈了，说是跟庄老先生一起来的，不是他们一起吃饭吗？”

　　“不清楚，不过你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吗？”
　　“什么事？”

　　“我听我爸说，南扬出了内鬼，丢了个大项目，庄老先生因为这件事跟庄灏发了好大的火。”
　　“照你这样说，庄澈又有希望了？”
　　“他们庄家的事，外人谁说得清楚，反正就俩人，谁争到最后，南扬就是谁的。”
　　“那我赌庄灏。”
　　“又赌，小心我告诉阿姨。”
　　......

　　声音渐行渐远，林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两抹靓丽的身影勾走，脑海中下意识开始搜寻最近看到的有关南扬集团的报道，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不过转念一想，类似这种对公司利益有所损害的事情，集团内部是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难怪最近庄先生没有露面，如果不是今天的饭局，恐怕见一面都难。
　　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庄先生为什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跟她们一起吃饭。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考得不错？

　　林喜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可这种奇怪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小喜，我们走吧。”祝清回来了，手搭在林喜肩上，眼睛微微眯着，喝的酒后劲很大，这会儿全上来了，她晃晃头，“阿藤就在附近，打电话说马上到门口。”

　　“清姐，你还好吧？”
　　“哪跟哪啊，我酒量好着呢，可能...可能是……喝得急了点，没事，出去吹吹fen就好了。”

　　林喜笑得很苦涩。
　　都大舌头了，还说没喝多，算了，清姐嘴硬是福利院众所周知的事情。

　　“小喜，这边！”

　　常春藤的声音骤地响起，原本整个人几乎都是挂在林喜身上的祝清听到后蹭地一下直起腰，左右两边来回看了几眼，试图找到常春藤的位置。

　　“我的姐啊，怎么还喝酒了？”常春藤赶紧跑过来，把着祝清的肩，鼻头皱了下，“豁！酒味这么重，喝多少了她？”

　　林喜勾着祝清的包，乖乖伸出一根手指头。

　　常春藤被压得整个人往后倒，面目狰狞地喊道：“一杯给姐喝成这样？”

　　林喜认真摇头：“一瓶，白的。”
　　“......”

　　祝清猝不及防地挣脱掉两人的手。
　　常春藤惊道：“姐，您干嘛呢！小心摔了！我跟小喜可是老弱病残组。”

　　“我来吧。”
　　突然这时，一双手扶住要倒不倒的祝清，隐约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脸出现在眼前，平时那点作为“一家之主”的稳重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消失得一干二净，祝清借力甩开那双手，没好气地喊道：“你谁啊！”

　　“于霁？”林喜惊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在医院碰到的，正好他也来附近，就一起了。”常春藤解释，“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吗，没事，我能搞定。”

　　“不着急，我看你们这也挺难弄的。”
　　常春藤苦笑，“确实有点...嘶！”

　　祝清一巴掌拍在常春藤的背上，她力气大，平时还知道省着点劲用，这会儿显然没悠着，“怎么回事，怎么...又上医院去了？”
　　常春藤一个不留神就中招，朝前踉跄一步。

　　林喜赶紧控制住祝清作乱的手，于霁眼疾手快地重新扶住东倒西歪的祝清。

　　“姐啊，你差点给我拍进医院。”常春藤揉着被打的地方。

　　“藤哥，你怎么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的事，这件事说起来就很复杂...”

　　于霁见缝插针：“藤哥助人为乐，送佛送到西。”

　　林喜恍然，“所以你是把别人送到医院的。”

　　“不愧是学霸，言简意赅。”常春藤竖起大拇指，“差不多是这样，我没啥事，现在有事的是这位姐，我叫个车，先回去再说。”
　　“车怎么办？”林喜指着小电驴。
　　“只能放这里了，晚点我过来再骑回去。”

　　于霁：“你们是去三乐路吧？”

　　“对。”
　　“不介意的话，钥匙给我，我现在骑过去。”

　　林喜：“太麻烦了，你家住好远，到时候回去不方便。”
　　“反正我没事，省得你们来回折腾。”

　　常春藤看着于霁，视线慢慢挪到林喜身上，听他们“你来我往”地，挑了下眉，然后也不跟他客气，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丢给他，“喏，随便骑，我把地址发你。”
　　“好。”
　　叫的车来了，于霁帮忙把祝清扶进后座，常春藤绕到副驾，于霁撑着车门，对林喜扬扬下巴，“快上吧。”

　　林喜抱着祝清的包，小步挪动，弯腰上车时，于霁不动声色地伸手挡了下，等人坐好，刚要关门，又看见林喜的脑袋从里面冒出来。

　　非常认真地对他说：“这个车不太好骑的，你注意安全啊。”

　　于霁稍愣住，笑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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