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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钟毓青:“小棠,恭喜你的工作室开业,这是钟姨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真到棠理要大大方方的时候,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哎钟姨......你真是...”
他挠着头,知道以钟毓青的性格,这份礼绝对不会轻。
“哎呀你就赶紧拿着吧,别跟我磨磨蹭蹭的啊。”钟毓青手一指,棠理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钟毓青年少时跟着棠拾垚学过一段时间的画,和棠理他爹棠烨算做过一段时间师兄妹,后来天赋渐显,才转投到了书画修复的门下。
棠理小时候和钟毓青更亲近,属于钟姨管他比爹妈还要多一些,棠烨夫妇总动不动出门采风,要不是棠理打小学画儿,性子磨得静了些,不然也是胡同里上天入地的泼猴一个。
棠理好管,但耐不住在海淀读书压力大啊,后来钟毓青自己开了丹青樾馆,棠理属于一个月至少要来三四回,哪怕就是吃个点心打个盹,也是放松。
就算和钟毓青打不了多少照面,但他这位钟姨却从没落下过好好照顾他。
陆容与坐在一旁,压下了自己波涛汹涌的思绪,也对棠理说:“恭喜。”
棠理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心想这简直就是陆容与“荣归故里”的倒计时:“这周末你就能搬回家住了。”
好感动,好想哭,棠理觉得这是还人情的第一步。
陆容与这个人吧,刚一相处的时候觉得像一块正方体,只能看见板正的那一面,画家观察静物的时候常常只看一个主体面,阴影描绘好了,连带着物也立体了。
但人又不能这样看。
和陆容与接触的次数多了,就知道和大家都一样,他也都很多面。
他看似惜字如金,但又喜欢举一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例子来阐释道理,而棠理还总能莫名其妙地能听懂。有一些搞怪的幽默感,让他没有那么显得生人勿进。
棠理很感激陆容与总是用一种包容的态度对待他,无论是知道了他是那个让他头大的邻居,或者是帮他解决一些不算问题的问题,抑或是他喝酒了还发着烧,都还能保持绅士风度地照顾他大半宿。
要棠理说事情是不是真的过去了,那他现在可以说是,一切确实都往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所以他非常真诚地跟陆容与说了谢谢。
快离开的时候钟毓青听说陆容与不日要去敦煌做调研,还和他约好了在敦煌见:“过两天我也要再去一回,暂定是要待一个多月,到时候应该能再碰见。”
项目是地方和国家牵头的,板块不一样,机构和负责人都略有差异,但都在敦煌的话,想来不会左开太远。
棠理还不太能感知得很清楚陆容与所谓的“职业探索”,但还是很仗义地承诺如果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就请陆容与随时开口。
两人离开丹青樾馆的时候,棠理那个很有重量的颜料盒转移到了陆容与手上。棠理拎着礼物,又拎着两盒点心,扬声和钟毓青说拜拜。
“钟姨,我和陆容与先走了,外面怪冷的,你就别出来了。”
陆容与也说:“钟姨再见。”
太阳还没落,一弯刀鞘一样的月透明如树脂材料,已若隐若现在空中。陆容与送棠理去打车,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不会太堵,棠理的东西太多,公共交通并不方便。
上车的时候棠理把一盒点心塞他怀里:“这都是钟姨特意挑的不甜的,你带回去,让姥爷也尝尝。”
他邀请了陆容与周末到他的工作室聚会,是他念叨了好久的BBQ派对。
“我跟许长夏也说了。到时候不忙的话,就赏个光吧。”
棠理还有真点期待等他搬到工作室后,和陆容与毗邻而居的生活。
......
棠理的工作室叫无尽藏,最开始确实取自《前赤壁赋》中的“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意在希望他们的灵感和创造源源不断。
后来经历了创业半失败、核心人员跳槽、项目停摆等诸多坎坷之后,再回头看,确实又咂摸出这个名字不一样的意味了。
陆容与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原封不动地打趣他:“原来你也是个哲学家。”
只不过他接受的是西方哲学体系,而棠理可能偏爱东方的。
他给棠理带了一份礼物,在他亲自靠近那扇他从未踏足的大门之后,他更加满意自己手搓的这份心意了。
那个有着黑胶片般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吉祥,门外有刁民求见。”
棠理在屋里大喊:“门没关!你推开就行!”
棠理说他这座房子是职住一体工作室,确实没有夸张。
在保留外观没有大变样的情况下,进屋第一眼就是三面挑高极致、采光完美的大玻璃墙,沿边做了延展出来的工作台,入眼应该有五六台电脑,外接显示屏更多,说是个环境很不一样的网吧并不为过。
客厅中央有一个至少三米长的会议桌,台面看起来非常非常古旧,对角放着一个100英寸的电视机,棠理正撑着腰在用遥控器做调试。
“哎,快,快进来。”他换了个姿势:“不用换鞋,这层就是公共区。”
陆容与这才走进来,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到那张三米长的榆木桌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他看清这是好几块厚实的木头桌面接在一起,底部配的还是可升降的工业风钢架。
四周是几把人体工学椅,颜色五花八门,有些还有公仔玩偶挂在靠背或者扶手的地方,看着很扎眼。
棠理终于征服了电视机的显示功能,开始播放一集《甄嬛传》当背景音。
“各位,我跟大家介绍一下。”
棠理话说完,不知道从这个房子的哪些角落里突然就钻出几个人来。
男女老少的,把陆容与逼退好几步。
棠理:“这位就是我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心地善良又心胸宽广的邻居陆容与陆先生。”他带头鼓起掌,后面哗啦啦也响起一片掌声。
陆容与:“……”
毛令令赶紧上前跟他握手:“太感谢您了,要不是隔壁是您这么个大好人,我估计都活不到在这儿亲眼见到您了。”
棠理笑着:“再乱说我真锤死你哦。”
毛令令一五五一地跑开了。
“毛令令,这房子当时就是他卖给我的,他最晚进工作室,算兼职。他表面是内链什么家的金牌销售,但其实是个心里装着艺术圈的博爱家,现在主要还是搞外联。”棠理指着娇俏的小毛同志跟陆容与介绍。
“这位是赵小勤赵姐,顶奢酒店的前前行政总厨,想不到吧,无尽藏最大的一尊佛,我们几个嗷嗷待哺的娃都是靠她的手艺在生理意义上存活下来的。”
一位短发的中年女士也和陆容与握手,面容素净,动作利落,眼神又很犀利。
然后又有一只手握了上来:“我叫李明远。”
非常标准地程序员长相,穿着格子衫,前额的头发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棠理:“老李,前大厂P8,过了三十五岁有钱有闲了觉得人生无聊没意义了就辞职了,来这小地方陪我们小打小闹。”
陆容与多看了这位李明远两眼,眼神里带着很强烈的请教欲。
“还有另外两位,人还没来,但你都见过了,周鲡和周鳗,主要和我一起负责项目的具体细节,但这几位也是实打实的左膀右臂,非常靠谱,帮了我很多。”
寒暄完,大家又四散开继续去收拾工作室,棠理带着陆容与参观他花了大心血才建造起来的“乌托邦”,逐一给他详细介绍。
餐食区装修得最中规中矩,餐桌、零食架、酒水饮料、咖啡角,一应俱全,有一个外卖箱大小的盒子放在一旁,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着:小心!内有煎饼!”
“真有煎饼,赵姐早上试火的时候烙的。”他打开让陆容与看了一眼,里头放着一张陶瓷盘和一个玻璃罩子,罩子里是有两张饼的影子,热蒸汽把罩子雾得看不清了,陆容与闻出来是海鲜味的。
他仔细看那个方方正正的“外卖箱”,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空运用的物流单贴纸。
他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运输箱?用来装过什么的?”
棠理讶异:“!你眼神儿太好了吧!以前去国外参加比赛的时候装装置使过。”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自信补充:“当时还获奖了哦。”
北冰洋拥有待在冰箱的权利,棠理从一面汽水墙里取出两瓶,又带他逛到休息区,墙上有只猴子雕塑,伸出的长臂是个开瓶工具,咔咔两声,陆容与手里多了一瓶气泡新鲜的冰镇小甜水。
棠理则继续说着“休息好才能工作好”的大道理。
休息区分布了好几张一看就非常舒适的沙发,但颜色过于饱满,大红大蓝大黄,是三原色。
墙边有一个旋梯通往二楼,棠理介绍那是他从休息转向工作的登场方式。
“我爸特讨厌孟菲斯的装修风格,说跟幼儿园似的,嘿,但我喜欢啊,我就把这片儿弄得五颜六色的,要不是场地限制我还得搞点海洋球。”
除了颜色多样的家具和地毯,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摆件,几何的、奇形怪状的、卡通人物的,风格材质各异,陆容与都不太叫得上名字。
绿植环绕四周,书架占了半壁墙,阳光更是偏爱这一隅,棠理邀请陆容与一起靠上柔软的沙发休息,悄悄享受一下这个角落的宁静。
然后这份宁静就被打破了:“我天呐,棠理,你这工作室装修得也太霸道了吧!!”
棠理还没听过许长夏这么大嗓门儿的声线,无奈地飘出去劝说她注意保持一点形象。
许长夏提着两瓶红酒和一个巨大的蛋糕盒,目瞪口饭地环顾着这个工作室。
“我怎么记得我哥房子里塞不下这么多东西呢......?”
她这一嗓门儿把几个搞卫生的成员又吼了出来,然后棠理又走了一遍简短的介绍流程。
于是大家又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地开始了新一轮社交。
李明远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本儿,是他的工作笔记:“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吗,我女儿特别喜欢您。”
完了人机似的开口:“...内个...to签,行吗?”
棠理懒得管了,女明星有自己的一套社交天赋,她让许长夏放下东西去沙发上坐着,变成一个移动风景线,签名也好合影也好罢,大家也都有分寸。
他这才想起陆容与也是拿着东西进门的,袋子还规规矩矩地摆在桌面上,他笑嘻嘻问:“是礼物吗?”
陆容与踱着步子走来,东西不大,用丝绒盒子装着,他环顾了一圈棠理这个非常混搭的工作空间,认为这个礼物也会很适配。
他径直走到房门前,没花几分钟,把一个圆形铃铛状的东西和一圈电路板、圈线进行了简单的组装,然后干净利落地卸掉了棠理门把手里的电池。
“这个你要是喜欢,建议放在手机信息提醒里,你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真的上朝。”
棠理哈哈狂笑。
他走到陆容与旁边,仔细看了一下他刚刚安上的装置:一个类似自行车铃铛的东西,连接了一块LED显示板,占地不足两个巴掌,因为造型古朴,和他的大门还挺搭。
“柏林墙倒塌那一年生产的自行车的原装铃铛,我做了改装,你摁一下试试。”
棠理好奇地拨动了铃铛的拨片,叮叮的清脆声响起,显示屏随即也亮了起来。
顶上飘过一个非常老土的“welcome”,接着是一朵向日葵从显示屏底部生长起来,渐渐盛开,对着按门铃的人左右摇晃。
“哇..哦..”棠理扑哧笑了出声,期待陆容与给他再多一点功能介绍。
陆容与:“如果你不在家的话,可以设置成别的花朵形态来代替,假如你不想上班,那就让向日葵以枯萎的状态显现,这样别人一看就很清楚了。”
“啊?”棠理不解:“所以我是这个向日葵咯?”
陆容与跳过了这个问题:“设置的按钮在这个侧面,你调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棠理没想到陆容与还有这种设计癖好,但又很肯定他装置的完成度,于是很大方地给了高分。
“谢谢陆教授,愿意做这种东西哄我玩儿,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大礼,我会好好使用的。”
“以后你常来,但得是向日葵值班的时候才行。”
陆容与产生疑惑:“向日葵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棠理啊了一声,心想向日葵果然是他:“那不是你说的吗,有不想上班或者心情不好不想营业的时候,可以允许向日葵枯萎一下吧。”
陆容与对这个画面有些抵触,他没养过向日葵,但那个大大的脑袋如果总耷拉着的话,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他说:“那不要枯萎,休息是没关系的。”
棠理很认真地在听他讲话,眼神上寻,对上陆容与同样很认真的眼睛。
陆容与说:“不是哄你开心,就是希望你开心。棠理,你现在恢复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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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陆老板为爱变成手艺人(不是
小棠: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游戏里那种会被吃掉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