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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吗,学神
许樵还给每碗面都煎了个蛋,黄灿灿混合着葱油香看起来十分诱人。
周野咬了一口,忍不住又哟了一声,“糖心的?”
许樵看着她嘴角勾了一下,默默端起面吃了起来,“你家火比较大,我怕烧糊了,就提前关了火用余温煨了一会。”
她今天下午忙了一天也没吃东西,现在看着周野吃得这么香才觉得胃有些隐隐作痛。
“小时候我也煎过蛋,当时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叫着朋友来家里吃,结果煎了了张锅底的碳。” 周野盛了一碗汤,蒸腾的热气吹得人脸上懒洋洋的,“你估计没吃过煎黑的蛋,又苦,还生呛,放在嘴里都发哕,当时我就觉得,这玩意可能真要点天赋。”
许樵看了她一眼,突然小声地笑了声,“这样吗。”
对啊,就是这样。
周野看着许樵,记忆像是突然被拉进了小时候。
她叹了口气,赶紧回神,“对了,这丫头片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刚刚叫了念念的家里人来接她,估计一会就到了。”
周野一口热汤下去正觉得整个人飘飘然,下意识‘哦’了一声,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家里人?”
“我知道你担心她醒了过后闹,但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待会我抱她下去,她熟悉我,不会有反应的——”
“不是不是。”周野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许樵刚刚说——
让徐念念的家里人来接她?
“你不是她堂姐?”
许岁闻言也笑了,放下碗,“谁告诉你我是她堂姐的?”
“超市老板娘——我擦?她给错了?”周野突然反应过来。
“应该没有。”许樵面部表情地两手端着碗喝了口汤,“她家里平时也没人管她,念念有时会跟着陈姐去进货,可能是见了几次,就记错了吧。”
“所以是老板娘记错了电话,陈姐又正好写错了电话,所以最后打到你这来了?”
许樵没看她,嗯了一声,“算是吧。”
“念念平时都不在家,一有空都会去店里玩——就是上次你去过的那个。”许樵停顿了一秒,接着说道: “......她的脑子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不会说话,情绪有的时候也控制不好。我有空就会去店里帮忙,所以一来二去就熟了。”
“所以上次她才会找你?”周野看着她。
她之前还纳闷呢,不管怎么样如果有路人见到她第一时间肯定是往医院或者就近的诊所送,很少有人送进店里的,尤其是她后面回去的时候还发现自己晕倒的地方和那家店离得不算近。
这样一来那桌上的那把蝴蝶刀也说得通了。
“嗯。”许岁嗯了一声,突然发现面前人的脸色有点奇怪,“......怎么?”
周野咳嗽了两声,脸上闪现出类似于尴尬的色彩,“那啥......也是你背我回去的?”
许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陡然听到这话笑得不行。
周野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本来准备叫停的,看着许樵难得笑得这么开轻轻啧了一声没说话。
“你看我这身板,可能吗?”许樵说着,稍微平复了一下,“对面诊所有外叫服务,我给他们打的电话。正好那天下午人多,所以就叫他们就近抬到店里去了。”
周野想想也是。
两人又吃了一会,许樵吃饭的动作很斯文,不知道是碗里面分量有差还是她嚼得少,最后两人居然差不多时间吃完。
“接念念的人到了, 吃了就准备下去吧”
周野看了眼时间,把最后一颗鱼丸嚼碎了,两人一起把地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
“你真的可以?”周野看着面前人轻拿轻放的动作还是有些担心。
徐念念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自己今天好歹也是上过手的,不闹还好,要是一闹起来怕是成年人也不好圈住。
“没事。”
许樵摇头,一手抱腿一手抱背,把她环在了怀里。
似乎感受到空间的移动,小丫头两只眉毛拧了个底朝天,周野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结果这人在许樵的脖颈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埋下了。
啧.....
这可真是。
“你就这么一直照顾她啊。”周野突然问了一句。
“没,念念有人照顾。”
周野嗯了一声,也没多问。
徐念念不正常,这是谁都能一眼发现的。
但自己跟人家之间只见了几面,甚至连同学都谈不上,自然也没权利问那么多。
好歹人没有闹起来,周野松了口气,探着身子把厨房的灯关了,“等我把她的包拿上,对了,楼道里灯有点问题,待会我走前面给你打灯。”
“嗯。”许樵看了她一眼。
许樵下午来得急,身上的校服还没有脱。
两人在楼下超市门口等了小五分钟人就来了,来的是个肥肥胖胖的阿姨,见到许樵又是好一阵道歉,这才小心把徐念念从她怀里接过。
徐念念中间醒了一次,看到许樵又沉沉睡了过去。
眼见着人准备走了,周野这才想起包没拿,赶紧递了过去。
大姨道了个谢,一手抱着徐念念,一手挽着包走了。
周野啧了一声,看着那个矮矮胖胖的身影有些恍惚。
可能是怕徐念念没睡好,她还专门拿了个小被子一手护着脑袋。
周野第一次见这丫头的时候她还在泥地里打滚呢,突然看到她这么安安静静地被抱走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那是徐念念奶奶?”周野随意问了句。
许樵抱了一路,现在站在一边敲打着手臂。听她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一顿,“算是吧。”
算是.....?
奶奶还能算是的?
周野呵呵了两声,抬眸看了许樵一眼,“你别告诉我不久以后就是了,而你,我的朋友,真正的人贩子。”
“是啊,还是我俩伙同作案的。”许樵说着,简单整理了身上被弄皱的衣服,“常奶奶是居委会的,念念最近都住她家。”
周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孩养在居委会的。
不过这种‘奇观’放在徐念念身上居然不奇怪。
可能受的刺激太多了,现在陡然听到这个都没有什么特别震撼的感觉。
反正只要有人爱她,养在哪儿都一样。
至少比起从前两天到现在一直没有亮面的‘直系亲属’,这个常奶奶对徐念念已经很好了。
“行了,走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啊?去啊?”周野有些懵,眼见着她就骑上了上次接徐念念的小电驴,她眼睛不由得放大了一圈,“不是你载我啊。”
“对啊,你不是要买被子吗?快上来。”
周野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处理。
“不是这都快八点了,过去还有人吗?”周野犹疑了两秒还是接过了头盔。
小电驴启动,风中传来许樵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家隔壁有家裁缝店,我经常去给念念补东西。下午我打了个电话,说要一床棉絮,她就叫隔壁老板把钥匙留下来了,现在人还在呢。”
“你不会补东西?”周野啊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点,“徐念念能让别人碰她的东西?”
“不能,所以我都骗她是我缝的。”
“黑心啊,连小孩都骗。”周野啧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电驴风急云掣拐过几个街口,周围都是一片漆黑,有好几个瞬间周野都害怕许樵直接把她翻沟里去,但是这人显然对这豆大点的地方很熟悉,没过一会小电驴就在路边停下了。
“我针线活不好,没办法。”许樵说着,取下了头盔,“到了。”
周野下车的时候脚都有些发抖,一手撑着旁边的电线杆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去......你这车技没被交警抓过?”
“我惜命,从不在人多的地方飙。”许岁轻轻笑了声,“走吧。”
他们到的时候这条街的大部分店铺已经关了,两人走过一个街口,果然在拐角处看到了一家裁缝店。那家裁缝店很小,看着也就面积两三平米吧,里面坐了一个人,身影蜷缩在灯光之下一动一动。
旁边的人突然脱下了校服外套,“你脱衣服干嘛?”
“热。”许樵说。
“毛病。”周野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起往裁缝店走去。
“昝阿姨,我带朋友过来看看被子。”许樵和裁缝店老板打了个招呼。
“哟喂,小许来了啊。”光影里的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眼睛眯在一起,她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起身挪动都有些不方便,“放心好了,我给老郑招呼了,说你要来,叫她把好东西都拿出来。等着啊,阿姨这就给你开门。”
周野看着许樵跟这人还真认识,挑眉看了她一眼。
“昝阿姨,我上次不跟你说了你这边正对着风口,要拿床被子把桌子下面挡住吗?你这怎么还对着吹呢。”许樵皱眉,看着工作板下面的空空荡荡。
“上次下了雨,来往的人蹭得有些脏了,我就叫老郑帮我拆下来洗掉了。”
昝老太笑着,从墙上取了钥匙,绕了一圈出来,盯着周野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哟,你这朋友这么高呢,还是短头发,我刚刚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
周野咳了两声,“......发育得好。”
“女孩子长高一点好,小个个看起来没有气势。”昝老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去拉卷帘门了。
昝老太的手劲儿很轻,像是在安抚着小猫。
周野家里长辈去世得早,现在陡然被一个陌生的上了年纪的人拍肩膀,这个感觉,突然有点奇妙。
周野低头吸了一下鼻子,再次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许樵在看自己。
她打了个哈切,淡定地扬着头跟上去了。
棉花店看着有些年头了,四周墙面都是颜色深浅不一的水泥墙,正中间放着一个周野没见过的大型机器,看样子应该是弹棉花专用的。
墙面四周放了很多床做好了的被子,都用塑料袋子折好包着,看着像是已经打好了。
昝老太笑着指了指挂架上的棉絮,一个个如数家珍,“你看看啊,这些都是去年年底新打的棉絮,三斤六斤十斤的都有,都是新疆棉花,你看看要哪种,阿姨给你便宜拿。”
周野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棉花,被这么热心一介绍,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刚想转头问问许樵的意见,结果这人用手指了一下手机,然后转头就出去了。
- 我在外面等你。
最后周野在昝老太的热心介绍下买了床夏被和冬被,顺便还被塞了一双棉手套,叫她冬天到的时候戴。
临行前昝老太还想从自己裁缝铺里翻两床被套叫她拿走,周野本来觉得大晚上麻烦人家老人家就挺不好意思,这么一来就更不敢收了。
许樵刚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周野梗着脖子推辞。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能再要了......”周野避之不及,下一秒一双手就帮她东西塞到了口袋里。
“许樵你——”周野语塞,看着面前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昝老太见人把东西收了,一拍手笑了,“还是咱们小许懂事。”
“昝阿姨,我们今天还有作业没写完,就先走了。”许樵笑了声,把手机放回包里,“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我再来找您玩。”
“行——”昝老太笑了笑,“路上骑车小心。”
周野拿着这么多东西回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拿这么东西,不太好吧。”
“叫你拿你就拿着吧,这边来来往往就这么多人,昝老太年纪大了,看着些新鲜血液也高兴。”
虽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周野想想还是觉得不行,“人家这一大把年纪了,高兴是高兴,但是也不能拿人家的辛苦钱吧。”
这么一想,周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东西还回去。
转身刚准备走,面前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许樵叹了口气,“看到裁缝桌上的那个红嘴蓝鹊机械模型没?”
“看到了,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周野嗯了一声,双手环臂,“你别跟我说什么这是昝老太儿子喜欢的东西,然后她儿子外出打工,你帮她修好了这样的屁话啊。
许岁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不是,还真是这样?”周野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面前人悠悠开了口,“这是我帮她做的。”
“不是你一天不撩闲就不舒——啊?”
周野本来想着这人一天吊人就不舒服,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了,“你还有这手艺?
许樵居然还会做这玩意?
她以为就她那破店顶多修修台灯换换灯泡啥的。
“这种东西只要提前做好了模型,发到淘宝店去脱模上色就可以了。”许樵看了她一眼,“昝老太是机械迷,我在店里闲着也是闲着,就抽时间学了些3D建模。她爱人已经去世好久了,听说年轻的时候家里都不让她出去,现在没人管了,就在家捯饬些小玩具,我上周还看到她发朋友圈,说和朋友去看电影了。”
“我去......真的假的?”
周野沉默了两秒,眼见着许樵慢慢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照片里面的电影院和周野认知里的不太一样—— 一群老人围在中间,后面露天的广场上放着一块放映布,上面播着的正是几年前大火的机器人电影。
几个小老太太戴着清一色的红色棉线帽,身上还穿着有些灰扑扑的厚棉袄,面对这镜头有些羞涩地比着“ye”。
啧,
这可真是。
周野深吸了口气,许久才从口中蹦出三个字,“......真不错。”
周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沉重,或许是伤感……但是于此并行的还有另外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受。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我定位挺清晰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事,哪些事又具有哪些价值和意义,又值得付出什么程度的精力。
以至于就算这次一个人在外面住,即使仓促,麻烦,但总归是没有害怕,就像是有些东西走向了她既定的道路,即使陌生无比。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是害怕的, 甚至迷茫、彷徨.....以及无措。
‘大不了’这三个字其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读完高中大学,大不了就当做没有这个妈妈,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就像当初自己决定填12中一样,大不了就靠自己多努力一点。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人天生就是会恐惧的生物,对未知的恐惧,对不确定的恐惧。
一张照片能够改变的东西其实很少,但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也不是这么难挨——
她还有余力,可以冷静地坚持住往前面多走两步。
晚上的风已经有些冷了,昝老太关了隔壁棉花铺的门,顺道把自己铁门也拉下走了。
临走时还跟两个少年打了声招呼。
周野回神,发现许樵早就走到了车旁,一手拿着头盔看着自己。
“走吗,学神?”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她。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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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好难….
明天可能会休息一天…..emmmmm…..对不起对不起……
(主要是有点卡文了,今天本来准备大改的,但是太累了,想摆烂,就只有留到明天了…….会努力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