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是假的

　　潮湿的地牢里，周阎被铁链锁在刑架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金镶玉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说吧，"她用刀尖挑起周阎的下巴，"曹阉派了多少人来南京？"

　　周阎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金老板娘，你以为抓了我就能..."

　　"咔嚓！"

　　金镶玉利落地折断了他一根手指。周阎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回荡，惊起几只老鼠。

　　"镶镶。"贾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我来。"

　　金镶玉撇撇嘴退到一旁。贾廷蹲下身，与周阎平视："周兄，你我共事多年，知道我的手段。"

　　周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东厂里谁不知道，贾廷虽然表面温和，审讯起来却最是狠辣。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贾廷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聊天，"曹阉的计划是什么？"

　　周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督主...已经启程南下。带了三万精兵，还有..."他突然看向金镶玉，"专门对付龙门客栈老板娘的人。"

　　金镶玉挑眉："哦？谁这么大胆？"

　　"黑石山的'千面罗刹'，"周阎狞笑，"她可是点名要你的命。"

　　贾廷脸色骤变。金镶玉却满不在乎："就那个只会易容的丑八怪？"

　　"镶镶，"贾廷沉声道，"千面罗刹是江湖上最难缠的杀手，从未失手过。"

　　金镶玉正要反驳，牢门突然打开。柳湘凝在刘瑾陪同下走了进来，一袭素衣在昏暗的地牢中格外醒目。

　　"殿下。"贾廷立刻行礼，"这里污秽，您不该来。"

　　柳湘凝摇摇头："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过问。"她看向周阎，"周千户，若你如实交代，我可保你性命。"

　　周阎嗤笑："小丫头片子，装什么..."

　　金镶玉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嘴巴放干净点！"

　　柳湘凝抬手制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今早截获的曹公公密信，上面说...周千户办事不力，当以家眷抵罪。"

　　周阎的脸色瞬间惨白。

　　从地牢出来，金镶玉一把拉住贾廷："那个千面罗刹什么来头？看你紧张那样。"

　　贾廷将她带到僻静处："三年前，她曾易容成宫女混入皇宫，毒杀了两位皇子。东厂追捕多年，连她真面目都没见过。"

　　金镶玉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挺刺激。"

　　"镶镶，"贾廷突然抓住她的双肩，"这次别逞强。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单独行动。"

　　金镶玉本想调侃两句，却见他眼中满是担忧，心头莫名一软："好啦，听你的。"

　　两人回到正厅时，柳湘凝正在与刘瑾商议对策。

　　"周阎交代，曹阉五日后抵达南京。"刘瑾指着地图，"他会先派先锋部队控制各城门，然后..."

　　"然后逼我现身。"柳湘凝平静地接话，"用全城百姓的性命要挟。"

　　林奕清忍不住插话："我们不能先发制人吗？"

　　刘瑾摇头："南京守军虽有三万，但真正能调动的不足一万。其余的都受兵部节制，没有圣旨不能妄动。"

　　"圣旨？"金镶玉突然笑了，"咱们不是有个现成的公主吗？"

　　众人一愣。柳湘凝若有所思："伪造圣旨是死罪..."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贾廷赞同道，"只要争取到时间，等各地勤王兵马赶到..."

　　正商议间，韩烈匆匆进来："报！城外发现可疑人马，打着'诛逆贼，清君侧'的旗号！"

　　刘瑾拍案而起："曹阉竟敢提前行动！"

　　南京聚宝门外，三千东厂精锐列阵以待。城楼上，韩烈率领锦衣卫严阵以待。

　　"韩千户，"城下一名将领高喊，"我等奉旨讨逆，速开城门！"

　　韩烈冷笑："圣旨何在？"

　　将领亮出一道黄绢："此乃皇上密旨！尔等包庇逆贼，罪同谋反！"

　　城楼上的柳湘凝攥紧拳头："那是假的。"

　　金镶玉眯眼打量那将领："这人我见过，曹阉的干儿子，叫什么...铁手判官？"

　　贾廷点头："铁无双，东厂二档头。"他转向柳湘凝，"殿下，现在怎么办？"

　　柳湘凝深吸一口气："我去见他。"

　　"不行！"众人齐声反对。

　　"我是他们唯一忌惮的人。"柳湘凝解下披风，"刘公公，准备圣旨。贾廷，你去调集可用的人手。镶玉姐..."

　　金镶玉会意："我护着你。"

　　城门缓缓打开，柳湘凝独自骑马而出。铁无双见来人是个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小娘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本宫永宁公主，"柳湘凝声音清冷，"见本宫为何不跪？"

　　铁无双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仔细打量着柳湘凝，突然脸色大变："你...你是..."

　　城楼上，金镶玉紧张地握着弩箭："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贾廷悄声道："准备救人。"

　　就在铁无双犹豫之际，他身旁的副将突然拔刀："管她是谁，杀了再说！"

　　刀光一闪，直取柳湘凝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副将手腕！副将惨叫一声，钢刀落地。

　　"保护公主！"韩烈率锦衣卫冲出城门。

　　混战中，金镶玉飞身下城，软剑如银蛇出洞，瞬间放倒三名敌兵。她护在柳湘凝身前："退后！"

　　铁无双见势不妙，吹响号角。远处尘土飞扬，又有数千兵马杀来！

　　"撤！"贾廷一把抱起柳湘凝，飞身上马。

　　金镶玉断后，且战且退。就在她即将入城时，一道黑影从敌阵中掠出，速度快得惊人！

　　"金镶玉！"黑影声音嘶哑，"纳命来！"

　　金镶玉回身格挡，"铛"的一声，匕首与软剑相撞，火花四溅。来人戴着青铜面具，身形飘忽如鬼魅。

　　"千面罗刹？"金镶玉冷笑，"装神弄鬼！"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竟不分胜负。千面罗刹突然变招，一把粉末迎面撒来！金镶玉急忙闭眼后撤，却觉肩头一痛——匕首已划破衣衫！

　　"镶镶！"贾廷的惊呼传来。

　　金镶玉咬牙反击，软剑如灵蛇吐信，直取对方咽喉。千面罗刹闪身避开，却见贾廷的剑已到眼前！

　　"嗤——"

　　长剑刺入千面罗刹肩膀，却不见鲜血流出。贾廷一愣，对方已借力后跃，消失在乱军之中。

　　城门轰然关闭，将追兵挡在外面。金镶玉捂着肩膀，脸色发白："那婆娘匕首上有毒..."

　　刘府内室，贾廷小心地为金镶玉清理伤口。剧毒已使周围皮肤变成诡异的紫色。

　　"别碰！"老掌柜赵无涯拍开他的手，"这毒叫'七日断魂散'，沾肤即入。"

　　柳湘凝急问："可有解药？"

　　"有是有..."赵无涯捋着胡子，"需要'天山雪莲'做药引，南京城里..."

　　"万草堂有！"林奕清突然道，"我这就去取！"

　　贾廷按住他："太危险了，外面都是东厂的人。"

　　"我去。"金镶玉挣扎着要起身，"老娘还没那么娇气..."

　　贾廷一把将她按回床上："你给我老实躺着！"他转向众人，"我去。万草堂后墙有个狗洞，小时候我常钻。"

　　金镶玉噗嗤一笑："堂堂东厂高手，钻狗洞？"

　　贾廷耳根微红："特殊情况..."

　　夜色如墨，贾廷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向万草堂。街道上不时有东厂番子巡逻，他不得不贴着墙根阴影前进。

　　万草堂后墙果然有个不起眼的狗洞。贾廷刚钻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药材都清点好了？"

　　"回大人，雪莲、灵芝这些贵重药材都锁在内室。"

　　贾廷屏住呼吸，听出是东厂的人声。看来曹阉早有准备，料到他们会来寻解药。

　　他轻手轻脚地绕到侧窗，用匕首撬开窗栓。内室药香扑鼻，借着月光，他很快找到了存放雪莲的玉盒。

　　就在他即将得手时，背后突然一凉——一柄剑抵住了他的后心。

　　"贾廷，"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贾廷缓缓转身："铁无双..."

　　铁无双冷笑："督主料事如神，就知道你会来。"他一挥手，"拿下！"

　　四五个番子扑上来。贾廷剑光一闪，瞬间放倒两人，但寡不敌众，很快被按在地上。

　　"带走！"铁无双狞笑，"督主要亲自审问。"

　　金镶玉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一阵剧痛："贾廷...出事了..."

　　柳湘凝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金镶玉捂着心口，"就是突然心慌..."

　　赵无涯掐指一算："不好！那小子怕是着了道！"

　　金镶玉二话不说就要下床，被众人拦住。

　　"你这样子出去就是送死！"柳湘凝急道。

　　金镶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老娘的男人被抓了，你们让我躺着？"

　　她一把扯下肩头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老赵，有没有暂时压住毒性的法子？"

　　赵无涯叹了口气："有是有，但会加重毒性..."

　　"少废话！拿来！"

　　服下赵无涯配的药丸，金镶玉脸色稍缓。她抄起双刀就要出门，却被柳湘凝拦住。

　　"等等，"柳湘凝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刘公公的令牌，可以调动一队锦衣卫。"

　　金镶玉咧嘴一笑："够意思！"

　　东厂临时驻地灯火通明。贾廷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身上已有多处伤痕。

　　曹钦贤——人称曹公公的东厂督主，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细长的银针。

　　"小廷啊，"他声音阴柔，"义父待你不薄，为何背叛？"

　　贾廷吐出一口血沫："义父？你杀我全家时，可想过父子之情？"

　　曹钦贤挑眉："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你本可以继承我的位置..."

　　"呸！"贾廷冷笑，"谁要当你这阉狗的继承人！"

　　曹钦贤不怒反笑："嘴硬。"他举起银针，"知道这是什么吗？'搜魂针'，一针下去，神仙也要求饶..."

　　"砰！"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番子跌跌撞撞跑进来："督...督主！有人闯营！"

　　曹钦贤皱眉："多少人？"

　　"一...一个..."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阵阵惨叫。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如鬼魅般飘了进来——金镶玉双刀染血，眼中杀气凛然！

　　"金镶玉？！"曹钦贤大惊，"你怎么..."

　　"老阉狗！"金镶玉刀尖直指，"放了我男人！"

　　曹钦贤很快镇定下来："有意思。"他拍拍手，数十名番子从暗处涌出，"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吧。"

　　金镶玉冷笑："就凭这些杂碎？"

　　她身形一闪，双刀如旋风般席卷而过，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曹钦贤见势不妙，一把抓过贾廷挡在身前："再动我就杀了他！"

　　金镶玉猛然停步，胸口剧烈起伏。毒性开始发作，她的视线已经模糊。

　　"镶镶...走..."贾廷虚弱地喊道。

　　"闭嘴！"金镶玉抹了把嘴角的血，"老娘今天就是死，也要带你走！"

　　曹钦贤狞笑着举起银针，对准贾廷的咽喉...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曹钦贤手腕！他惨叫一声，银针落地。紧接着，箭如雨下，外面的番子纷纷倒地！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避让！"韩烈的声音传来。

　　曹钦贤见大势已去，丢下贾廷就要逃跑。金镶玉强忍剧痛，一刀掷出！

　　"啊！"曹钦贤右腿中刀，栽倒在地。

　　金镶玉踉跄着走到贾廷面前，颤抖着手解开锁链："傻子...谁让你一个人..."

　　贾廷虚弱地抱住她："你才傻...中毒还来..."

　　两人相拥倒地，四周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最后的意识里，金镶玉听到贾廷在耳边说：

　　"镶镶...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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