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颗小青梅

　　2016年1月20日，天气晴。

　　前两日天夜里乔楚已经发挥了自己的统领作用，在手机上定下了几个人的回程车票。

　　周栀作息时间可以说是十分规律，用杨淑华的话来形容：你一个小娃娃，还没有我一个老太太能睡懒觉。

　　晨间的阳光升起，照耀雪山，潋滟金色的光。这光打在窗子外层结着的窗花上，被分散了许多强度，轻飘飘的落在周栀的眼皮上头。

　　少女的脸颊十分柔和，细小的白色绒毛透着光亮。

　　周栀晃了晃还沉溺在睡梦中不太清明的脑壳，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的睡意中跳出来，目光随着脑袋晃动瞥向对面季桔那被整理的十分整齐的床铺。

　　手指摸到在床头摊着的手机，女孩的视线从小行的年月日上一滞，才轻飘飘的移到屏幕中央大字时间上，整齐的7：07。

　　还以为自己起晚了，不过……季小秸今天起的那么早？

　　周栀洗漱后踩着绵软的拖鞋往楼下餐厅走去，边走边舒缓着自己睡的有些发僵的脖颈。

　　楼下瑟瑟的唧哝声好像在密谋什么，随着距离拉近，声音渐渐消失。

　　突然！

　　“嘭！”礼花炮从头顶炸开。

　　“祝周栀，生日快乐，添岁添福。”一伙人用着不太整齐但带着真切笑意的声音大声庆贺。

　　在意识到惊喜的下一刻，周栀透过彩带在空中掉落的瞬间，看见辉煌金光另一面的笑脸。

　　谢晨辰、马皓、朱姨、乔楚、季桔。

　　女孩揉着后颈的手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胸前，白皙的手掌心向上接住掉落的金色彩带，握住这份好像是幸运的奖赏。

　　“谢谢。”周栀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哑，她感觉自己眼底涌着热意，借着擦鼻尖的动作低头闭了下眼。

　　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

　　周栀嘴角扩开笑意，双臂张开投入团体的拥抱。

　　“周姐，我必须隆重和你介绍一下。”马皓双手掌心向上，神态严肃的指向桌上的那碗长寿面。

　　“季桔一大早上四点起来和朱姨学着做的，三分钟前才刚做好。就这面条，你不知道她扯坏了多少次。”马皓的声音在季桔凝聚的视线里越来越小。

　　周栀走上前，看着碗里煎的金黄的荷包蛋摆在清汤蒸腾着热气的一小碗面上，眼里笑意更甚，她把视线投向对马皓瞪眼的季桔，笑着点头：“手艺不错啊。”

　　“当然。”季桔十分自豪的扬了扬下巴，眼睛瞥向品相极好的长寿面，有些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

　　“德行。”谢晨辰嫌弃。

　　镇上的蛋糕店因为接近年关，加上小县城整体的气氛更加安逸，对生意的追求度不高，老板早两天就回家过年去了。

　　季桔提出给周栀准备生日的活动时，朱八妹提出了这一点，乔楚当即想到自己往年吃的长寿面，不过她不会做面条，往年都是季杨安赶回来陪她过生日才做的。

　　北城人常吃米，面的经验更少一些，幸好朱八妹提出自己有些经验，指导着季桔慢慢上手。

　　但大概，季桔的厨艺天赋是继承的乔楚女士。

　　看着面前品相不错的长寿面，周栀没什么犹豫的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往嘴里送了一口。

　　……嗯？

　　周栀嘴里叼着没咬断的面条，抬头环视了一圈站在桌边等待反馈的众人。

　　谢晨辰：“咋样，没毒吧。”

　　乔楚：“小栀，长寿面不能咬断，要一口吃掉。”

　　马皓：“怎么样周姐？”

　　季桔：“不好吃吗？不好吃吐掉，一会带你吃别的去。”

　　吸溜……吸了口气，周栀压下有些麻的牙齿和舌根，低头把一根面都吞进嘴里咀嚼，然后紧急的用荷包蛋压下嘴里又咸又麻的极致味蕾体验感。

　　“不错！”周栀点点头，“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季桔放心的安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刚才听周栀下楼的脚步声，来不及尝尝味道就把面捞到匆忙调好的汤汁里。

　　还担心不好吃，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运气不错，毕竟之前那么多次都是失败品。

　　另一边，谢晨辰默默倒了杯水放在周栀手边，二人在马皓对季桔的惊叹赞扬声中默契干了杯水。

　　谢晨辰：我就说吧，有毒。何不信呼！哀哉~

　　谢·明察秋毫·英明神武·洞察万物·晨辰

　　朱八妹在乔楚的帮助下完成了精心准备的午饭，四个小孩吃饱喝足后开始打扫卫生，乔楚则拉着朱八妹在一边闲聊说话。

　　旅店外传来发动机的缓冲声，刘方裹着一身霜寒，开门掀起棉布帘子走进来，朱八妹站起身到厨房里，准备在灶上小火温着的饭菜，在桌子上放好，又走出来接刘方。

　　刘方这边在门口利落的和乔楚打了个招呼，手上边把身上粘的有些湿寒的棉袄脱在衣架上，双手就紧忙拍在一起来回摩擦着，嘴里和乔楚客气的寒暄了两句，眼睛瞧见朱八妹从餐厅转悠出来的身影，人就直直迎了上去。

　　男人把搓的温和些的手握上女人迎过来的身子，嘴巴笑的开怀，“我身上凉，再把你冻着。”

　　“不凉。”朱八妹在刘方面前更加温柔，眉眼都要化开。

　　两人轻轻抱了一下，刘方小心的把下巴抵在朱八妹的头发上，大概是当心自己新长出来的有些生硬的胡茬扎到女人。

　　“快去吃饭，一会送乔姐。”朱八妹退开半步，笑着看他。

　　“好。”男人瞧着女人，笑着点点头答应了声，在短暂的拥抱后仿佛刚才的一路风尘仆仆都消散了许多。

　　乔楚握着手上飘着热气的茶杯，看着这夫妻二人神色自然的相处，欣慰欣赏的笑脸上，眼眶涌上热意，借着蒸腾的水雾低头喝茶遮掩了一下，拉着坐回来的朱八妹慢慢说着话。

　　“乔姐下次来长白山，联系我们。”

　　午饭过后，刘方和两个男生提溜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行李和朱八妹准备的大包小包的长白山特产，齐刷刷的放上了车厢。

　　朱八妹和乔楚在门口说着话，虽然相识不久，但二人都是和对方十分合拍。

　　乔楚点点头，笑着回应朱八妹让刘方塞到车厢的各色特产：“放心，我现在可是拿人手短。”

　　“那我这些东西可准备对了。”

　　“你来北城或者去海城，都要和我联系。”乔楚笑笑，接着补充：“我也得经常当一当你的东道主才行。”

　　“行，到时候都听你的。”朱八妹道。

　　随着车子缓缓驶离，神山的身影渐渐成为了在身后的一抹缩影，长白山白雪皑皑，掩埋了无数个过去。

　　这里总有人到来，总有人离去，总有人也会再重返。

　　晚上随着火车熟悉的鸣笛声响起，在夜空下从轨道飘荡起来的白烟跟随西风消散。季桔一行人在卧铺车厢安顿好各自的行李，周折路远、夜深困顿，列车员用明显的北方口音张罗着‘最后一趟，啤酒、饮料、瓜子、泡面了嘿’，推着货车在过道售卖商品。

　　轮子在过道上摩擦的声音渐行渐远，车厢只剩下细碎的切切声。

　　季桔和周栀躺在对面的下铺，偶有一些光亮透过窗帘下面的缝隙泄进来。

　　半梦半醒间，季桔揉着眼里模糊的视线，透过弱光，周栀眉心蹙起，手捂着肚子，整个人在半梦中蜷起的身影被生理反应惊醒，人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生理期？”季桔撑着有些低哑干涸的声音询问。

　　周栀点点头，问道：“把你吵醒了？”

　　“没有。”季桔翻身起床，拿起床头的书包，掏出来个小袋子递过去：“呐，你常用的牌子。”

　　周栀翻书包的动作顿住，有些迟疑的接过来：“谢谢。”她道了声谢，扯了点纸，匆匆的抬脚往洗手间走去。

　　“等一下。”季桔伸手拉住周栀的手腕，从包里取了个没开封的新内裤，塞到周栀手里，“去吧。”季桔眯着睡眼点点头。

　　冬天的衣服穿脱起来是很厚重的，周栀在卫生间处理了一会，才借着车厢走廊里昏黄的灯光踱步回来。

　　冬天北城火车车厢虽然开着暖气，但夜深还是觉得冷，水开着盖子在保温杯里也凉的快。

　　车厢里还是安静的，只是桌子上自己水杯被打开，上面着盘旋的蒸气证明这是一杯刚接好的热水。

　　她瞧见季桔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插着充电宝的手机，百无聊赖的试图驱散困意。

　　“还不睡。”周栀小声询问着，手里拿起水杯，看着里面被化开的红糖，胸口也好似随着水波一样，一圈圈的荡开。

　　“睡。”季桔点点头，手指了指保温杯，“看你喝掉再睡。”

　　周栀点点头，看着被季桔放在自己包里的那包卫生巾，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出发那天，你就是去买这个了。”

　　季桔点头，把手机扣下：“想着你快到生理期了，备着点总没坏处，而且这牌子外面不一定有。”

　　周栀眨了下眼睛，语气轻柔：“还挺细心，谢了。”

　　季桔随意的打开手里，人靠在床架上，手里接着滑动屏幕翻看小说，嘴里无所谓的回了句：“小事。”

　　小口咽着红糖水的声音在霎时一静的车厢显得格外明显，周栀接着抬头喝水的动作，眼睛不自觉的瞥向季桔。

　　有些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头顶，显得发丝柔亮，手机上反射的光，也照的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很明显。

　　季桔伸展体态的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着刚把最后一口热水咽下去的周栀，笑着晃了晃手里刚被熄灭的手机。

　　“晚安，小同桌。”
　　季秸：好耶，又是成功照顾好周小栀的一天，睡觉喽！

　　内心有些感动的周栀，看着面前好像一秒入睡，嘴边还挂着憨笑的季桔，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不该出声。

　　周栀眼里含笑：嗯，晚安……小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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