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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审
抗拒感确乎没有出现,血樱也未对此事产生什么怀疑,可就当霜玥和她重新拉开身位时,她看到自己衣服的下摆,有些茫然。
为什么,褪色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那条分界线出现后,的确是把两道交错的墨痕给分开了。只有其中的一道褪去了青绿色,另一道依旧鲜亮,交叠的地方也只是黯淡了少许,整体外观设计得相当出众,令血樱不禁赞叹。
但是,还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霜玥吻了自己的额头,就被这衣服判定为是受到了伤害?
难道这衣服不仅可以免疫身体所受的物理伤害,还能免疫心灵所受的精神伤害吗?所以…自己才没有对她的吻感到不适吗?
霜玥吻自己有没有造成精神伤害同样暂时搁在一旁,光是存在这个设定,就让血樱感到后背一阵阴寒。
该不会,后面的敌人还有精神攻击吧?她可没亲身经历过精神攻击是什么样的。侵蚀心智?行动失控?会让自己和霜玥拔剑相向吗?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光这个念头,就已经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负担。
血樱的眼里映着蜡烛的苒苒火光,神魂有些发散,霜玥又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
“阿樱,阿樱?”
“啊,怎么了?”
“你方才原地定住了好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
霜玥自然也发现了衣摆褪色的现象,但她看到另一条原封不动,便知晓她没有受伤。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后面的敌人可能会更棘手。”
“没关系,我与你,足矣。”
血樱知道,霜玥的确很万能,可她说的万能究竟包不包括免疫自己臆想中的精神攻击呢。
倘若自己被敌人蛊惑,失控后对霜玥出手,那问题不大。但若是霜玥不小心被敌人控制,那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血樱点点头,虽然依照经验作出了合理推测,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可如果真到了那个境地,那么她又该如何自救,如何相救?
她看着背包里刚刚获得的一大批材料,却没了精神,只想和霜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再多看她几眼,再多体验几天还能自由呼吸的时光。
好像明天就要和她双双赴死似的。
好像明天,灰焰森林的人类就将不复存在,这段历史也将永久淹没于此。
“陌姐,别这样想。”
沫雨的声音从血樱脑海深处响起,她竟敢偷听自己的心声,这是又皮痒痒了吧。
“沫雨?”
“是我,我知道窥听陌姐的心声不对,但我感受到了你的不安,我觉得,陌姐不需要把这件事藏起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
“嗯,我会和她说的。”
“还有刚刚,陌姐对霜玥起的心思…”
?
心灵世界突然震颤了一霎,血樱的声音像带着尖刺:“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陌姐对不起!陌姐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强的求生欲,沫雨不过是发现血樱心态动荡的时候偶然瞥见了一抹微光,一幅两人同衾而眠,肌肤相亲的画面。
她好像,在渴望什么。
回到现实,血樱牵着霜玥去了卧室,这一批材料暂时搁置了下来,她想要想清楚,自己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做,以及经沫雨提醒,她对霜玥所萌生出的那个想法,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证明了一件事——
她好像,有点动心了。
和初相遇时的忌惮不同,和看到她英姿时的膜拜也不同,和她赤.条条坐在浴缸里凝视自己时的心乱亦不同。
虽然相处的日子并不算长,但得益于近水楼台,以及她们同床共梦,切磋习武,剑光交错的种种,血樱享受着这份快乐,享受着这亦师亦友的情愫在心中荡漾。
所以她需要冷静,霜玥也需要冷静,而睡觉就是最好的方式。
“阿樱,你很累吗?”
霜玥侧躺在血樱身旁问她。
“不,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方便与我说吗?”
“霜玥,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讲过,爱情是什么?”
“爱情?”霜玥陷入回忆,似在脑海中仔细搜寻这个关键词,“母亲未曾提起。”
“那我换个问法,你每次看到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有。”
血樱愕然,可她只是个NPC啊,就算是机缘巧合之下生出了自我意识,但这…
“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像是母亲还在我的身边。”
?
“啊?”这是什么套路啊?她不会是把我当她妈了吧?
“我说过,阿樱你的眼眉,同母亲甚是相像,所以,我时常会产生这种错觉。”
血樱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错觉吗?”吓死我了。
“是,除了这份异样,别无它耳。”
合理的解释,血樱相信她的话。
那么现在,问题就又回到自己身上了。方才,仅仅因为想到可能会和霜玥拔剑相向,可能会闹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眼前的人不再轻声唤自己阿樱,不再每天为自己摘取新鲜的野果。
可为什么这个方向,却把自己带向了对爱情的思考。
罢了,指不定是自己电视剧看得太多,对那些侠侣太过艳慕,以至于出现了这种盲目的追从。
人怎么可能和NPC谈恋爱,真是天大的笑话。
血樱笑了,在笑自己,也在笑这游戏,霜玥见她微弯的嘴角,便也对她回以笑靥,瞳孔里的血樱在烛火的倒影中摇晃。
这一觉只睡了一个多小时,血樱睁眼时,发现霜玥还静悄悄地睡在自己身边,可她的手却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很温暖,也很暧昧。
她轻轻抽出手,就听到了霜玥的温言:“醒了?吃点东西吗?”
“嗯。”
霜玥将果子端来床边,拿起一颗握在手心里,稍微温了温,她知道阿樱不喜欢吃太凉的。
血樱将额前的发丝掖回耳后,微微伸颈咬了一口霜玥递来的果子,然后露出一副酸容,她咬了咬下唇,挑眉间恢复了微笑,对她说:
“霜玥,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啊。”
“我也喜欢你,阿樱。”
噗~
原来,跟NPC表白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不过刚刚也只是血樱的试探,她觉得这个情景下,挺适合这样子调情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位面回荡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
“这算什么?表白吗?”
“你说句话啊。”
“喂?你在吗?”
“真的不发表些什么吗?”
都是沫雨自己的独白,凝淅并没有回应她,可能是她太高冷了,一时间不太习惯这股热情。毕竟,她和霜玥这几百年间,交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血樱莞尔,伸手便接过果子,啃了起来,霜玥也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吃。
吃完,血樱下床伸了个懒腰,就从墙角拿起沫雨,背在身上,站在霜玥面前轻佻道:“走吧,去搞BOSS。”
关卡4是BOSS关,这一次血樱记清楚了,上次是因为一时大意,被难度1的BOSS差点儿整死,她想报这个仇,她记了好久了。
进入大门,血樱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因为这一关只有一个BOSS,她不需要过度地提防,但也不能不防随时可能对她发动的袭击。
沫雨被她紧紧握在手中,能量不断地涌动,丝毫不敢松懈。深入森林的过程漫长又磨人,配合着瘆人的BGM以及紧张的心情,血樱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两滴汗珠。
霜玥则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同样凝视着一切可能发动突袭的方位。
不断地深入,一直到了那泉眼前,BOSS的身影都迟迟没有出现。
这样的过程,每多一分,都是对意志的蚕食,每度一秒,都是对精神的蹂躏。
血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根据上次的经验,她们是在泉眼不远处遇到的,那么敌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但BOSS迟迟不出现,是否是在伺机而动又或是故意而为之,她们都无从知晓。
“霜玥,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被动反击,应该主动出击才是。”
“嗯,我们去找她。”
血樱颔首,她缓步走到泉眼前,盯着这充满了腐蚀气息的水流,伸出左手,缓缓向前探去。
就在即将触到冒着至邪气泡的水面之前,一枚毒针从天而降,擦着血樱的手腕划过,所幸没有伤到,墨痕也未褪色。
那只被污染的精灵凌于天空,缓缓降下,但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突然转向提速,从血樱的左侧绕去,右臂的巨刺伸向霜玥,被她一剑挡住,左手则对准血樱,再次射出一枚毒针,血樱侧身躲过,执剑欲要反击。
接了霜玥几剑后,那精灵的右臂和巨刺上都留下了几朵霜花。在血樱挥剑刺向她背后的同时,她借力挣开了霜玥的牵制,腾空而起,开始用左手进行远程攻击,射出的毒针也从一枚变作多枚,不一会儿,地上就插满了各种落空的毒刺,散发着腐蚀的气息。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重新落地,也许她看两人都只会用剑,便利用高空优势,不断消耗着她们的体力。
霜玥和血樱一边躲避,一边商讨策略。
很快,两人达成一致,通过走位跑到一起,同时卡了一个发射毒针的间隙,血樱点地起跃,在霜玥汇聚的手心一点,借力径直朝那精灵飞去。
相当冒险的战术,因为这一次霜玥并没有机会可以汇聚冰刺为血樱做掩护,只得看着她一个人向那精灵飞去。
而敌人原本只需要再往高飞一段就可以躲掉,但她却选择用左手对准血樱,以攻代守,连续发射了十余枚毒刺,被血樱接连挡下。
这时,霜玥看到那精灵的右臂藏在身后,似乎在积蓄力量,可还没出手,方才的毒刺就有一枚刺入了血樱的左肩,从她身上穿出,落在了地上。
敌人的攻击再度进入冷却期,血樱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毒刺穿透,一道墨痕褪色,肩上没有一点儿创口。
料是那BOSS也想不到,还能有这种事,一时间木在原地,忘了躲。
血樱趁机攻其不备,手执沫雨径直刺入精灵的腹部,从背后穿出。
“沫雨。”
口令一出,十余道血痕瞬间从剑镡的玻璃珠中伸出,能量和血液在空中涌动,不出一秒,这些血痕全部化作剑姿,指向了沫雨插中的敌人。
几乎同时,十余柄血剑在精灵身上留下了两倍数量的创口,一滴滴血液从空中滴落,霜玥分不清那是沫雨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但她能肯定的是,血樱安然无恙。
血樱看那精灵已经不再动弹,方才对着自己的左臂也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便拔出沫雨,轻轻回到地面,和霜玥报平安。
“我没事,她应该死透了吧,都被捅成这样了。”
血樱抬起头,看向自己和沫雨联手打造的第一件作品,虽然凄惨,千疮百孔的,和那些电视里扎的小人差不多,不过也算是没什么痛苦,安然而去了吧。
大仇已报,潇洒离场。
血樱将沫雨收回剑鞘,片刻后,那些禁锢着精灵的血剑才逐渐消退,精灵的残体坠入水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她打开电话手表,却迟迟没有收到关卡通关的奖励。
“怎么没东西啊?”
血樱刚刚想到了什么,霜玥就将她一把推开,为她挡下了一枚比刚刚要大一倍多的毒刺。
血樱怔住,她转过头看着那精灵完好无缺地飞回了空中,顿时充满了疑惑。
这是有两条命吗?
“阿樱,有可能,那水可以治伤,而且好像还能强化她的能力。”
血樱看了眼新的毒刺,和周围的毒刺稍一比对,高下立判,这要是被刺中,怕是直接就要废掉了。
“那我们远离这里,她就不能再依靠这个自愈了。”
“可这样的话,就和一开始没有分别了,大概正因为这个,她才会保证自己处在这水潭的正上方。”
“那就再杀一次,刚刚还算便宜她,给她痛快了。”
血樱重新拔出沫雨,紧握在手,和敌人四目相对,从容冷静,唇角衔月。
她没注意到,在灰绿色的墨痕还未恢复之时,青绿色的另一道也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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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樱:这是觉得我没撒够气,又要我再杀一次?
霜玥: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