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七章
原本冯氏以为自己是拿捏了丁三娘的错处,却不想事实竟是这般情况。
可是那匹丝绸已经被她剪成了七零八碎的模样……
想到这处,冯氏混浊的目光中不由的夹杂了几丝慌乱在其中,草草应道,“原是如此。”
随后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丁三娘虽觉得冯氏似乎比往常好说话了些,却未曾注意到其中的反常。
直到她将家中的活计全都忙完了,这才准备按着拿回来的图纸准备绣花样子。
只是——
那匹丝绸展开时,里头零零碎碎的布头竟是落了一地,最大的那一块碎布片,也不过是她两只手掌这么大。
突然想起之前冯氏气势汹汹的模样,之后又莫名的消停,丁三娘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碎布头。
她好不容易才讨来的机会,就被冯氏生生这么毁了吗?
丁三娘看向冯氏紧闭的房门,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直冲颅顶。
心中没想太多,她直接抬腿王冯氏房间走过去,随后推开门。
这会儿,冯氏还在午憩中,不过她睡的浅,而丁三娘弄出来的声响太大了。
她睁开双眼的时候,迎着外头洒进来的日光,只觉得莫名的刺眼,有些看不真切床前究竟站的谁。
直到看清楚,这人竟是丁三娘,她立马来了精神。
人还坐在床上,已经指着丁三娘的鼻子骂了起来,
“站在这处做什么东西,难不成想吓死我老婆子不成,真是作死来了,刚空着没教训你就上赶着犯贱来了!”
句句难听,字字侮辱。
丁三娘心中那团火气越来越大,她冲着冯氏吼了声,“够了,你日日夜夜在这骂,我有哪点对不起你,竟是让你这么恨我!”
这话就像是触及了冯氏的逆鳞一般,她直勾勾盯着丁三娘,看着平时日日都是唯唯诺诺的对着自己的人,如今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起来。
一时间气上心头,她瞬间抬手抄起一旁的拐杖,直接朝着丁三娘打过去,正好砸在了她的手臂上。
一阵宛若骨头裂开的疼痛,直接从手上蔓延到了丁三娘全身,她忍着额头上疼出来的细碎的汗珠,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冯氏。
面前的人将她的布绸毁成了那般模样,不仅毫无歉意和内疚,还这般理直气壮的看着她……
丁三娘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叫嚣着“受不了”的声音,整个人的身体就像僵住了一般,站的笔直。
见状,冯氏当真以为自己方才那番动作吓住了丁三娘,面上仍旧轻蔑的看向她。
“莫要忘了,这家中究竟是谁在主事,要听什么人的话!”冯氏说的气势十足,话里话外都在给丁三娘立规矩。
直到丁三娘直接用手一把夺过冯氏手中的拐杖,直接扔到了外面,“砰当”一声巨响,这般气势,就连冯氏也被震住了。
仰面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丁三娘,喉中莫名有些发干,却感觉哑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丁三娘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瞪着冯氏,往旁边有了几步,直接捧起她的梳妆匣,砸下去。
“啪”的一声,精致的木匣子瞬间碎了开来,里头的珠玉饰品直接散落了一地。
若是说这会儿,冯氏是被丁三娘的气势压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开始嚎叫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东西,敢这么对我,我老婆子定要和你拼了!”
边说着,冯氏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自己的腿脚终究不争气,就算她在床上捶烂了自己的手,只要没有人搀扶,她就是起不来身。
而丁三娘不语,只是一味的砸房中的东西,仿若这么些年里头,在冯氏这里受得气,都在这时候全都出来了。
从瓶瓶罐罐,到各类饰品,再到房中的些许摆设挂件,甚至桌凳都被丁三娘全数摔了,砸了。
见着这般情景,冯氏只能在床上嚎叫,不停的骂着丁三娘,越是难听的越是骂的大声。
直到整间屋子里头的所有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
冯氏有些受不住,冲着天花板大喊道,声音凄厉但是因为太过于激动吐字不清,便是丁三娘也不知晓她究竟骂了什么东西,只是知道她在骂罢了。
将整间屋子砸干净之后,丁三娘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身挑拣了方才被自己砸了一地上的梳妆匣子里头的值钱玩意。
掂量了下手中的东西之后,甚至没看床上的冯氏一眼,便直接转身出了家门。
冯氏骂了许久许久,直至骂到累了,没了力气,才倒在了床上。
日落时,丁和三在归家的路上破天荒的买了些蜜饯带回家中。
他依稀记得,他与丁三娘刚刚成亲的时候,她曾经提起过,她就爱吃这些零嘴儿。
如今她有了身子,给她带些喜欢吃的东西,她应该会心情好些吧!
丁和三心里头想着,将蜜饯揣在怀中,只觉得心中很是轻快。
只是,待到家中之后,他发觉有些不对劲。
往日他娘等他归家的时候,必定会坐在院子口的凳子上守着他从巷子里头出来的身影,然后喊他一声“三儿”。
可是今日……板凳还在门口放着,人却没有出现。
莫不是因为三娘有了身孕,所以他娘在灶房中帮忙?
他这般想着,进了院子之后,见主屋里头没有人,立马往灶房里头走去。
往日这个时辰,若是烟囱里头没有烟,必定是因为三娘做好了饭菜,和娘在等他归家。
可是灶房中也没有人,都是冷锅冷灶的,不见饭菜也不见人。
丁和三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他方才还在路上想着,等到丁三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之后,家中便还多了儿子等着他。
他可以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然后他和三娘还会继续生下许许多多的儿子……等他老了,便是儿孙绕膝的场景,街坊邻里见了,必定个个都要羡慕他的。
……想着这些都会化为泡沫,丁和三只觉得接受不了。
“娘——”丁和三颤着声,大喊道,“娘——三娘——”
直到冯氏屋子里头传出来一震虚弱的声音,循着声音,丁和三终于是找到了冯氏。
冯氏已经骂光了力气,只剩下了满面冰凉的泪水,滚落在面上的沟壑之中。
见到房中的模样,丁和三心中一震,连忙扶起倒在床上的母亲,将人安置好,急急忙忙问道。
“这是——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幅模样?莫不是——家中遭了贼?”
边问着,丁和三恰好瞥见了被摔坏的梳妆匣子,气愤道,“那贼子偷了什么去了,儿子现在就去官府报官去!”
刚站起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三娘?三娘去了什么地方?”
冯氏一听,混浊的目光中立马迸裂出一阵强烈的恨意,又骂了几声,随后将今日丁三娘打砸她房间的事情哭诉给丁和三听。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星星已经围着月亮在西边挂了一会儿,丁三娘抱着手里的东西加快了步子。
若不是没法子,她也不愿意夜间黑灯瞎火的出门,这巷子中没有什么人,实在是瘆得慌。
待到了门口的时候,丁三娘终于松了口气。
冯氏今日将她带回来的料子毁了之后,她怕不能履行和那位小姐的约定,便急急忙忙的从冯氏的梳妆匣中挑了几件东西,先是当了个合适的价格。
她身上那些个碎银子,必定是买不到什么好料子的,那位小姐一看便知晓是个讲究人,那般好的花样子,自然是要绣在好的料子上才能好看。
于是,整整半日,她都在京中挑选与那位小姐给她的同批丝绸。
可是每家布庄与绣坊她都去瞧了一遍,愣是没能找到一模一样的那批货。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是这般情况下也只能努力补救一番。
她尽量挑了与那位小姐要求的最为相似的花色以及料子,可是上手的感觉不论如何试总会差一些。
最后赶在西城巷子里头,最后一家店打烊之前,她勉强找到了一匹还算不错的料子,勉强能替代。
一路上,她都在想,中午对冯氏那般或许太过分了,实在是那时候她正在气头上,才会这般激动。
想了一路,她终是在心中决定了,等到回去,她会主动向冯氏道歉。
若是冯氏实在心有不满,她便随他打骂就是了。
她今日当掉的那些首饰,她与掌柜的说好了,到时候一定会赎回来,让他莫要出给其他人。
想来她这回做出来的花样子若是能令那位小姐满意,应该能小赚上一笔。
那时候,她就能手头宽裕些,到时候只等着孩子出生……
还有丁和三,她能瞧得出来,她的夫君还是关心她的,今日她待冯氏的过错,她也会主动告知给丁和三的。
想来,他应当也不会说什么才是,几年夫妻了,他从来都没对自己生过气的。
这回……想来也不会太生气才是,不过这也的确是她的错……
心中虽然还有踌躇,她看着面前的门,抬起手缓缓敲了两声,随后温柔的朝着里头喊道,“夫君?夫君——”
手敲着门,还未曾响起第三声,“吱嘎”一声,木门终于开了。
丁三娘目光一亮,看向门内站着的人软软喊道,“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