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

作者:桃桃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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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羊先生


      我们高中是全省第二的私立高中,重理,一个年级20个班,18个理科班,2个文科班,理科1班实行30人的精英教育,只有年纪前30才能进,这个班每年清华北大的录取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开始高强度补课,代时就是这时候从理科班转到我们文科班的,听同桌说,代时转过来前还是精英班的。

      这个时节,从理科精英班转到我们平平无奇文科班,班上很多人都对代时充满了好奇,但代时是个很冷漠的人,平时都独来独往,对人也爱答不理,班上没什么人能跟他搭上话。
      但,很快,代时和班花高炎炎谈起了恋爱。

      高炎炎虽然成绩很差,但长得漂亮,家里也很有钱,听说她家是花了大价钱才把她塞进我们学校的。

      课业繁重的高三生活,唯一让我们有点盼头的就是每周二的体育课,因为这节课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操场摸鱼。

      我们学校最大的操场被两面教学楼和两面学生教职工宿舍四面环绕包围,体育课的时候我们主要在大操场活动。
      学生宿舍的一楼原本是有扇小校门的,校门旁边有间很小的房间是专门给保安休息的休息室,后来这扇校门被封了,那间休息室也空置了出来。本来房间是落了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锁被撬,也没人管过。

      每次体育课都能看到代时拉着高炎炎去那间休息室,也不知他们在里面干嘛。

      班主任是知道代时和高炎炎谈恋爱的,还跟他们谈过好几次,最后还各自请了家长也没把他们分开。
      代时数学成绩很好,全班平均分不到90分时也能考满分,属于暴虐我们全班那种程度的好,还在奥数比赛得过好几次一等奖,高考加分20,听说还有很好的985,211学校来联系我们校长说,只要代时高考数学考得好,不管总分多少,直接保送数学系,学校有意保代时,班主任最后对他们谈恋爱这件事也只好听之任之。
      而高炎炎那边,她父母给她安排好了后路,代时成绩好,长相好,背景虽不如高家,但也不差,所以她的父母并不反对他们谈恋爱,于是代时和高炎炎恩恩爱爱一直到了高考。
      听八卦的同桌说,他们打算高考之后正式见双方的父母了。

      我爸妈在我5岁的时候离婚,我妈主动放弃了我的抚养权,我从5岁开始跟着我爸生活,他是大学老师,偶尔会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后来我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正好我爸调职到另一所更好的大学,那个大学旁边是大学的附属小学,大学的教职工子女可优先入学,所以我爸带着我来到了这个新的城市。

      那时候正好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没空位,学校出资在大学旁边给我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套房。
      我们的邻居是大学一年级的新生,叫陈陈,因为他爸妈都姓陈,所以他叫陈陈。
      而他正好也是我爸班上的学生。

      渐渐的我跟陈陈熟络了起来,我爸忙的时候,他会过来给我做饭,陪我做作业。
      陈陈本来不会做饭,那时候还没有外卖,也不能天天出去吃,所以陈陈为了我开始学做饭,手艺越来越好,最后连我爸也称赞说陈陈做的饭好吃。

      后来我大一点的时候,偶尔会觉得陈陈看向我爸的眼神很奇怪,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觉得好像空气中有粉色的泡泡破裂了。
      也偶尔,我会发现他在偷偷的哭。

      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一天陈陈突然来接我放学,他红着眼睛说,以后可能不能见面了。
      他把我送回家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见到陈陈,我去按他家门铃,没反应,我不顾危险从阳台翻入他家,发现他家空无一物。
      他搬走了。

      我去问我爸,我爸说陈陈休学回老家了,他也递交了辞呈,现在在手续阶段,批复下来他就会带我离开这里。
      小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后来我爸并没有带我离开,而是把我送回了我妈身边,他独自一人走了。
      我妈并不喜欢我,所以我从那时开始住校,一直到现在。

      查询高考成绩那天晚上我妈告诉我她要再婚了,让我做好准备明晚跟对方一起吃晚饭,最后顺口问了我一句考得怎么样。

      第二天来的不止是我妈的结婚对象,还有那个男人的儿子,是代时。

      代时依旧冷漠,沉默的吃着东西。

      我妈估计知道代时的性格,除了刚开始的寒暄,都没怎么跟代时说话,倒是对面那个男人问了我挺多问题。

      那男人跟代时是完全相反的性格,举止优雅,健谈,彬彬有礼,挺有亲和力的一个人。知道我和代时是同学还说跟我妈真的很有缘。

      那个暑假,我妈和代叔叔结婚了,他们婚礼还挺盛大的,来了很多人,我妈说邀请了我爸,但我爸托人送了礼,他人并没来。
      想想,我九年没见到我爸了。

      代时高考数学不出意外考了满分,但他并没有去给他抛来橄榄枝的名校,这些是我进入大学发现我跟代时又成同学后知道的。

      高炎炎在父母的安排下出了国,但他两感情依旧很好,有女孩子向代时表白,他也会明确说,他有女朋友。

      上大学最开心的一件事是我又遇见陈陈了。
      他成了我们班的主课讲师。

      陈陈和九年前没什么变化,和我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样,看着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大学新生。
      他笑着说,当时看到名单上我的名字还想着是同名同姓还是真的是我,居然真的是我,他见到我挺开心的。

      我当天死乞白赖的跑到他家去让他给我做饭。
      日子一天一天的的过,直到。

      我很少去我妈和代叔叔的家,那天是我妈的生日,我提着礼物去他们家时,看见代时站在门口,门内隐隐传来争吵声。
      后来我才知道,虽然我妈和代叔叔举办了婚礼,但其实他们一直都没扯证,我妈不顾形象的闹了几次,代叔叔也没同意扯证。

      那天我在陈陈家蹭饭,有人按门铃,陈陈去开门,竟然是我妈。
      我妈一眼看见正对大门坐在饭桌前提筷的我,反手扇了陈陈一巴掌。
      “连我女儿也被你收买了是不是。”

      陈陈被打懵了,我扔了碗筷跑过去将陈陈护在身后。

      “秦季礼是,代梵是,还有代时也是,你们让我感到恶心。”
      秦季礼是我爸,代梵是代叔叔。
      我妈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我转过头去看陈陈的脸,我妈刚刚的力道很大,他的脸隐隐有道手掌印。
      陈陈尴尬的笑笑,让我继续吃饭,他去冰箱拿冰块敷脸。

      我爸先来的,他敲门,陈陈没去开,是我去开的。

      我爸进门见是我,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叫了我的名字,见我应了,才继续说:“你都这么大了啊。”
      但他似乎没什么心思在我身上,他绕过我去拉陈陈,说:“陈陈,你别躲着我了。”

      代叔叔就是这时候来的,他绕过我,上前把我爸和陈陈分开。

      在我一脸懵逼看着他们三个的时候,跟着代叔叔一起来的代时将我拉出屋子,并关上了门。
      屋子里传来并不真切的说话声。

      多多少少我也能猜出几分,当年陈陈为了我爸休学,我爸为了陈陈辞职,还把我送回到我妈身边,可最后不知是何原因,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代叔叔接近我妈,甚至提出和我妈结婚也是因为知道我妈是他喜欢之人喜欢对象的前妻,不扯证是因为他没真的想和我妈结婚。
      至于我妈那句“代时也是”,我是真不知道为何。

      后来,陈陈又一次不告而别,我们班换了老师,我妈搬离了代叔叔的家,代时出国去找高炎炎了。
      最后一次见到代时,是几年后代时和高炎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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