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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咱们走得了吗?”冬月自从出事之后就忧心忡忡。
虽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之中,可她总觉得太顺了些。不说皇后禁足,碧玉和袖手刀身死,就连怀远将军也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虽不如殿下聪慧,可许多事她也能看清七八分。眼下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去参加过赏花宴的几家都被暗地里调查,可唯独长公主府没人敢动。皇上虽然忌惮几分,可他毕竟大权在握,若是惹急了,只怕后患无穷。
“秋月那丫头整日顽劣,文不好读书,武又懒怠,偏偏还是个性子莽的。真该让她和你好好学学这些,不然恐怕她还沾沾自喜。”
孟绾看着将自己思绪娓娓道来的冬月,眸中满是欣喜。冬月和夏月都是安静的人,只不过夏月谨慎小心,冬月却多了几分敏锐。
“放心吧,我想走没人能拦。你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茶送去宫里,就说我体恤皇兄连日操劳,送些补品过去,顺便再准备一些给坤宁宫也送去。”
冬月不解,给皇上送就算了,怎么还给皇后送,不说此时联系太惹眼,恐怕皇后也不会给好脸色,“皇后那份也是补品吗?”
孟绾点头,却又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送一株百年的老参,外加一只碧玉镯子,和我那天送给孟白悦那只神似最好。”
冬月心思百转千回,不消片刻就能明白,“殿下,这……”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杀了人家的婢女,还要送碧玉镯子挑衅,生怕皇后不知道碧玉是她们设计杀死的一样。
“只管去做。她知道又如何,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这燕京城的规矩是什么。”
冬月还是有些踌躇,她不是胆小,只是觉得殿下这般大刀阔斧,树敌是否太过激进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秋月去送礼,我不是也让她送了翡翠吗?秋月看不懂,你却是个聪慧的。”
翡翠,碧玉。皇后取名字真是俗气,还废了她两样首饰。
“是。”
冬月走之后,孟绾又专心下棋。
她幼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琴书画都是母后教她的,只有下棋是父皇传授给她的。她小时候性子太过跳脱,父皇想着磨磨她的性子,每次下棋都会杀她个片甲不留,小时候她郁闷了好一阵子。
有时候委屈了还会去找母后告状。
她个子矮,又吵闹着让母后把她抱起来,双手揽住母后的脖子,眼泪像珠子一样掉进母后的颈窝里,撇着嘴告状,“母后,父皇欺负儿臣,昭乐不想学下棋了,我想去骑马。”
母后温婉,平日里也最疼她,什么事情只要她多说两句都会应她,这次也不例外,“好好好,我们昭乐不想学就不学,母后带你烤花生吃好吗?”
她才勉强止住了泪,“要吃烤花生。”
等她在母后宫里玩闹了一下午,才被匆匆赶来的父皇抓个正着。
她往母后身后躲,可父皇实在是太高大了,比母后高上许多,轻轻松松就把她揪了出来然后放在了肩膀上。
她又好玩又害怕,小心翼翼抓住父皇的头发,“儿臣错了,父皇不要让昭乐摔下来。”
父皇应该是处理了一天的政事,脸上疲惫,却还是顺着她玩闹,“错哪了?”
她眼里噙着泪,“昭乐不该半途而废,昭乐以后一定认真学下棋。”
父皇故作紧绷的脸色才放松下来,把她放在臂弯里抱着。
母后总会说父皇劳累,不用抱着她。
父皇不以为意,仍是逗着她玩,等她闹着要下来才放她去吃糕点。
她噔噔噔跑远,吃了两块糕点才决定和父皇和好,又磨磨唧唧地过去。
孟绾脑袋放空,当时他们在说什么呢?
父皇看着母后,替她倒茶水。在外面是说一不二的君主,可回了家又只是担心妻子太过劳累的丈夫,“静婉,昭乐又闹你了是不是,别太纵着她。”
她就知道父皇说她坏话,急急忙忙地辩解,“昭乐没有,昭乐听话。”
母后笑着看他们,“昭乐最乖了。对了,今日丽妃生了皇子,我让人送了些补品过去,皇上没去看她?”
她还小,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母妃和她说多了一个弟弟。她不太喜欢旁人生的弟弟,下午就撒了一通脾气,“昭乐又有弟弟了,昭乐不喜欢弟弟。”
母后说她不懂事。
父皇却好像很开心,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昭乐说的对。我们昭乐没有别的兄弟,父皇只有昭乐一个孩子。”
她咯咯笑,被父皇逗开心了。
母妃却好像不开心,“皇上别说这些话,被人听了去怎么好。”
“昭乐没有不懂事,我喜欢母后生的弟弟,父皇,为什么母后不能给我生弟弟。”
父皇又被她说的哈哈大笑,“好,静婉,你也听到了,昭乐想要弟弟呀。”
母后好像羞红了脸,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走了出去。
再后来,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好多年,忽然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就没了。
“殿下,殿下?”她回过神,直直撞上小五担忧的眼神。
又在想以前了,真不知是不是年岁大了,开始怀旧起来,“我没事。”
她低头看棋盘,发现几枚棋子被换了位置,“我赢了?”
小五点头,“殿下下棋最厉害。”
这人,生怕她看不出是他在让她,“那我今晚要吃同春楼的胭脂鹅脯,你去买。”
“好,再加一道人参乌鸡汤。”
孟绾皱了皱鼻子,还是没说什么,打发他去跑腿。
……
“殿下,太妃娘娘拜访。”小五刚走没多久,夏月就来寻她。
“快请进来。”
那日一别,不过几天未见,这太妃就跟老了十岁一样,虽然穿着宫装,也敷了粉,却还是能看出来这几日满面愁容。
“叔母,您怎么来了?”
孟绾牵着她的手请她上座,又沏了茶亲自端给她。
老太妃受了礼反而支支吾吾起来,孟绾心下明了,让夏月带着一众丫头都退下去,又关上房门才在她旁边坐下,“叔母尽管直言,若我能帮上一定鼎力相助。”
得了这句话,太妃面上松动几分,“昭乐,若我还有几分法子,也断不会来寻你。”
孟绾心里明白,看来是皇宫之行不顺,婚事不好办。
“想必这京中流言你也听了不少。”太妃不过刚开口就双手发抖,眼中含泪,“若是早知今日如此,我定不会带着悦丫头去。你也知道,她马上及笄,我不过想着带她出去认识些人,若能碰上个她自己喜欢的,那就皆大欢喜。”
“可谁成想,却遭了祸。”太妃紧紧握住孟绾的手,“昭乐,叔母不怕你说,那慕无尘不是个堪嫁的,慕府遭难,他自己也常年在边疆,若是悦姐儿跟了她,我真不知道怎么见我灵丫头。”
孟绾思索着这番话,心里大概有了数,“悦丫头是怎么想的呢?”
提起来小孙女,太妃就拿手帕擦了泪,“她还小,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我问了她,她压根不认识慕无尘,又怎么会想嫁给他。”
“不知我六哥意下如何?”
想到儿子,太妃气不打一处来,“昭乐,叔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叔父在时,你也来王府住过几天。我拿你和荣安一样疼,你六哥哥大你几岁,幼时也是个听话的,如今却不行了。”
“你也知道,悦儿是灵丫头生的,灵丫头去得早,没过几年,他就续了弦,又生了一儿一女。他对那个填房可比对灵丫头好多了,对那双儿女也疼得多。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想把悦儿送到那火坑里。”
太妃老泪纵横,“你叔父走了,我一个人实在是难得多。”
孟绾小时候和这位叔母还算亲近,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叔母的意思是?”
太妃看着她,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她虽然老了,可脑子不糊涂,皇上和她说的那番话她也明白。皇上也不是非要让悦姐儿嫁过去,不过听他的意思,必须让慕无尘和皇家搭上关系。本来慕无尘求娶长公主是顺理成章的事,可现在落在了悦丫头身上。
孟绾何其通透,已经明白了她未竟之言,“叔母也知道我和慕无尘曾经的事?”
太妃哀求看她,“你是长公主,比悦姐儿不知尊贵多少。若是你,皇上兴许会让你们留在京城,左右皇上也就剩你一个没出嫁的妹妹,他又向来疼你。”
若说刚才孟绾还有几分宽容,现在也不剩多少。太妃也算是她敬重的长辈,若想通过她和皇上求求情,她兴许会答应。左右这门婚事于她而言也不是很难办,可听她说,倒像是拿她去换。
是她太好脾气了,让人以为她是好捏的软柿子。
她随意抽回手,“叔母真是关心则乱。我在这燕京长大,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想离开。叔母若知道几分内情,就更该明白,我不会嫁给慕无尘。”
太妃嗫嚅几句,没敢回话。
“我多说几句。边疆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吃些苦,我还有些金钱傍身,不足为惧。只是叔母,这里头还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们在这燕京城锦衣玉食,耳朵都被蒙住了,眼睛也瞎掉了,外头的消息还没等传到就被截了去。”孟绾见那茶冷了,索性直接倒掉,“最迟三年,边疆就要起战事。您说,谁去领兵打仗?”
太妃被这一句话惊得心头直跳,“是……”
“没错。所以我更不会答应。”孟绾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叔母不妨再想想,宗室女儿多了去,单说六哥哥,不就生了四个女儿吗?”
……
荣安没进去,坐在马车里等着母妃。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才见母妃面色苍白,手脚虚浮地上来。
荣安急忙搀扶,“母妃,她答应了吗?”
太妃摸着女儿的手才感觉回了魂,“荣安,你说是不是老天爷惩罚我,才非要把我的悦丫头夺走。”
荣安不知道母妃在说什么,她向来没主意,此时也六神无主,“母妃你在说什么啊?”
太妃没吭声,坐在那里愣了许久才动身,她看着女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荣安,你去替我找个人来。”
……
小五买完东西回来,发现院子里找不到人,随意问了一个侍女才知道殿下在园子里赏花。
他走到后院,发现孟绾不止逗着那只猫,还把小狼也牵了出来。
小狼才两岁多,是他有一年打猎从狼窝里捡的。狼是群居动物,一只狼或许不算什么,可一群狼却足以和森林里任何动物厮杀。他杀了头狼,发现这群狼数量并不多,于是进了狼窝发现了这只小狼,估计是刚生下来,身上还有血迹,他本来无意留着。
拔剑之时却发现小狼张开了双眼和他对视。他忘了当时自己在想什么,等回过神就已经拿了布把它抱起来带了回去。
本来还怕殿下会不开心,可没想到带回去第一天,殿下就亲自喂了它碎羊肉,还说就留在府里养着。
一天天长大,殿下怕伤了人,一岁多点就养在了后院的林子里。前些日子还在说怕小狼见了这只狸奴会不开心,咬伤了就麻烦了,今天怎么牵出来一起玩了。
小狼平日里除了吃饭喝水以及孟绾让它咬人时不戴止咬器,其余时候都会防护着不能让它乱咬。
眼下玩闹自然也要带着。
金宝见了这只狼,歪着脑袋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迈着小步子走上前,和这只狼对视。
春月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小狼一个猛扑就把它当猎物咬,一直小心翼翼看着,打算一有不测就赶紧控制局面。
两只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动。许是无聊了,小狼还打了一个哈欠,趴下前肢躺在地上,前爪抱着头,眼睛却还在看金宝。金宝也滴溜着眼睛看,好像发现这只和自己长得不一样,两厢对比还是觉得自己很好看,高傲地抬起了头,还提起一只前爪趴的一下打在小狼脑袋上。
春月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箭步上前抱起金宝。
等了一会儿却见小狼没有攻击的意思,甚至挨了一下也没反应,还是趴着。
孟绾有意思,给小狼扔了一块生肉片,“春月,没事的,放下金宝。”
小狼把那肉吃了,又趴在地上没动。
春月觉得不行,“殿下,小狼说不定是在麻痹敌人,等金宝放松警惕,再把它一口吃了。”
孟绾乐不可支,“它戴着止咬器呢,怎么还会咬。”
春月还是不放心,抱着金宝没撒手。
反而是金宝不喜欢被人这么抱着,喵呜一声一爪拍在了春月手上,趁人一送立马跳了下来。
它又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毛发,依旧走到小狼面前,左看右看,这次没动手,只是闻了闻它身上的味道。
金宝离小狼越来越近,闻着气息像是在熟悉味道。忽然,小狼站起来用前爪把它扒拉到身下,整个压在金宝身上,又舔舔爪子没动。
春月大惊,她就知道会这样。
刚想解救金宝,就见孟绾对她说,“没事,它们两个闹着玩,难得小狼有玩伴,也没有什么危险,随它们吧。”
小狼身子底下穿来喵呜声,一声接着一声,倒是越来越大。小狼见状,一爪子拍了下去,金宝才停了。
可没过两秒,金宝就接着叫唤,听着还有些可怜兮兮的。小狼起初没动身,不知道是不是被吵烦了,它把金宝扒出来推到一边,还在它脑门上也拍了一掌。
孟绾看这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本来的坏心情也散了几分,看着金宝扒着春月的裤脚,被人抱起来还乖乖待在怀里,不像刚才那么任性,“这小家伙倒是聪明着呢,这会儿被教训了就听话了。”
孟绾又喂了小狼几口肉,才把它放回林子里玩。
小五在一旁看了全程,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笑意加深,把从外边买的糯米凉糕摆在桌子上。
“你回来了?怎么还买了这个,马上要用膳了。”孟绾很喜欢吃这个,可是小五怕她不好好吃饭,从来不许她饭前多用小吃。她又看了看人,发现他周围没那么多冷气,反而还在笑。
更觉不解。
“少吃点无妨。”柔声细语地,都不像他了。
孟绾腹诽他,还是见好就收,“有什么新鲜事?”
小五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醉仙楼要开拍卖会,就在五天后。”
如今京城到处生非,竟然还有人要凑热闹开拍卖会,孟绾有几分兴趣,“这个醉仙楼,又是酒楼,又是青楼,能拍卖什么?该不会卖人吧?”
小五看着她,挑高一边眉毛,没说话,只喝了她面前的茶水。
孟绾看他这个表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吧,又被我说中了?”
“一半一半吧。醉仙楼有两件镇楼之宝,一件昆仑仙玉佩,另一件,就是楼主义女,花赋。”
“昆仑仙玉佩,有点意思,是个好东西。”孟绾估算了一下价钱,“拍卖这个?”
“两件镇楼之宝,一同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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