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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手教侄子
萧辞镜在北境悄无声息的调集军队南下,第十二天的时候,他的信香紊乱症爆发过一次。
彼岸花冰冷地叫嚣着、渴望着栀子花的娇嫩和香甜,萧辞镜用天启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剑保持清醒。
他骑着产自青州的千里青骢马日夜不停的狂奔,二十万骑兵紧随其后,四十万重兵陆陆续续集结,直奔昭京城。
初夏的风刮过耳畔,萧辞镜望着昭京的方向,在心里祈祷阿雾和那个臭小子一定要安然无恙。希望柳青云那个老小子敢反,就一定要阻止陆千游占领昭京。
他知道,他离开了阿雾,信香紊乱症开始复发。阿雾在潮癸期没有他的安抚,一样躁动难受。
与此同时,北京边防军南下的消息被萧辞镜全方位拦截的死死的,昭京城墙下的两拨叛军谁也不知道即将有一大波“敌军”来袭。
他们还在打的你死我活。
第三十天的傍晚,陆千游终于打烦了,再也忍受不了跟柳青云过家家一样不痛不痒的打仗,决定放出药人。
徐盛得了他的命令,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直缀在大军末尾的药人军闻声而动,齐刷刷地抬起头,不顾敌我的往前冲去。
与柳青云的军队冲撞上,一部分药人机械性地挥舞手里的兵器——他们动作虽然迟钝,但基本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普通人根本难以招架!
还有一部分药人没有拿武器,但他们直接见人就咬,见人就撕——他们的唾液和指甲都含有剧毒,几乎到了见血封喉的地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怪物、怪物啊啊啊啊——”
……
整个战场局势瞬变,战局陡然扭转,城墙上的官兵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煞白,慌不择路地退回去通知自己的上司。
柳青云正在试炼徐然新研究出来的弩箭。
这姑娘一朝情感受挫又沦为阶下囚,化悲愤为实力,短短几日,将她的铸器天赋发挥到了极致。她改造了弓箭的重量和射程,得益于这种弓箭,柳青云才能将陆千游拒之门外这么久。
徐然还发明了此刻柳青云手上拿的弩箭,可九箭齐发,射程和精准度堪比十二石硬弓。
守城的官兵慌忙地上报消息时没有看到徐然,急忙地就把消息说了,“柳大人!那安王和徐盛不知道研制出了一种什么东西,他们比军队狠,几乎对上面就死,我军心生惶恐!”
“什么!”柳青云连忙放下弩箭,去城墙上查看情况。
徐然手里拿着弩箭的半成品,半天没回过神。
什么?安王和徐盛?陆叔叔和爹?军队?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来为徐然解答疑惑,柳青云登上城墙看到城墙外诡异的药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传禁军统领,誓死守住昭京!”然后匆匆下了城墙,往皇宫里奔去。
柳青云虽然囚禁皇帝,乃是谋逆大罪。可在他心底,他依旧是大昭的臣子,这天下还是萧氏的天下。
他一路疾驰回皇宫,内阁和有份量的大臣还有帝师都被他软禁在宫里,他没有去看,先进了寒梅宫。
阿雾的存在没有瞒过柳青云,柳青云甚至看到过阿雾脖子上的戒指。他知道那枚戒指代表着什么,他由此断定萧辞镜没有死,甚至派了心爱之人前来保护小皇帝,可是吾王为什么还不现身?!
右相一职自大昭开国以来就是文官,柳青云从来不擅长打仗,他能瞒过萧辞镜训练六万私兵已经是奇迹,挡住当年的东南常胜将军陆千游十几天靠的是萧辞镜提拔的禁军统领和徐然改善的弓箭。
现在陆千游终于撕破脸,祭出了底牌,那样诡异的一支军队,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凭借他的私兵,那些凡胎□□,根本挡不住陆千游!
所以他来找阿雾,他要知道萧辞镜的去向!这么多天一直没来问,是怕得到那个陆千游最恐惧的答案——萧辞镜,真的死了。
萧辞镜怎么可能死呢?
但阿雾可不想告诉柳青云萧辞镜的消息,柳青云在寒梅宫找到阿雾的时候,他正在教萧珏练习天枢阁杀手独有的屏息之术。
柳青云的白发映入眼帘,阿雾看到他挥退随从的手都有些颤抖。
右相的年纪很大了,他历经过德佑皇帝的平庸,经历过天佑皇帝的荒诞,到了萧辞镜这一代,他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明主,可最终坐上皇位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
大昭百年基业,岂能如此儿戏?他是大昭的臣子,他不得不为大昭的未来做打算——只有萧辞镜,只有摄政王,才能带领大昭,走上最辉煌鼎盛的时代!
阿雾觉得这老头脑子有病,他看着柳青云越走越近,不说话。
柳青云不知道阿雾的身份,他只知道这个少年——十八岁的年纪,在白发苍苍的三朝元老眼里,的确还只是个孩子——身上有一种与王爷同出一辙的冰冷和气势,就冲这一点,他是同意这个孩子成为君后的,就是太不知礼数了些。
“王爷在哪里?”十几天来,柳青云已经是第三次问出这句话了,同前两回一样,那个孩子依旧无视了他,小皇帝在旁边干脆把眼睛闭起来。
他闭了闭眼,还是说,“陆千游放了一支诡异的军队攻城,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雾这才正视面前的老人,他当然知道那支军队就是那些药人。他十几天里头一次搭理了这个老头子,说的却不是药人,“老爷爷,萧辞镜不想当皇帝。”
从见萧辞镜的第一面,阿雾就知道这个人没有野心。
这个人和外界所说的权倾朝野不同,他眼里很平静,没有欲望——当然后面看他的眼神不论——萧辞镜这个人,在军队里奋斗了十几年平定大昭内乱,为的只是想有一个自由、安全的生活环境。
但是这一点说出去是没有人信的。
比如柳青云。
他当年因为对天佑皇帝的失望,去北境待过三年,亲眼见过那个小皇子在军营里有多刻苦。生在皇家,那般奋发图强只为手握重兵,说不对那个位子感兴趣,谁信?
他下意识忽略了当年是萧辞镜亲手把萧珏推上皇位的。
他没理阿雾说的话,只问,“王爷到底在哪里?”
阿雾这下站了起来,他两手合在身前,左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金刚玉戒指——萧珏跟他讲了这戒指的含义和来历,阿雾就把戒指从脖子上取下来戴在手上。
萧辞镜戴在中指上刚刚好的尺寸,他戴在大拇指上刚好。
柳青云见到这个动作,瞳孔一缩。他知道,摄政王也喜欢做这个动作。
“我不说,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换做以前的阿雾,估摸着离他这么近的柳青云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出来一趟,被天枢阁放弃,又被萧辞镜收在羽翼下,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变了许多。
柳青云闭目不言,半晌苦笑着说,“王爷是在惩罚老臣吗?”
否则此刻满城百姓皆陷于水火之中,向来勤政爱民的摄政王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呢?他就是在惩罚自己擅自用兵,擅作主张。
阿雾搞不懂这老头子在想些什么,他觉得这老头子戏太多,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于是又不说话了。
柳青云却把阿雾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半晌转身离开,临到门口还一甩袖子道,“老臣不会让帝京失守的。”
等柳青云的气息彻底消失,阿雾不解的看着萧珏,“江湖传言右相柳大儒忠国爱民,聪敏绝世,这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萧珏睁开眼睛,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可能因为我不争气吧。”
如果他做出了一点政绩,右相大人是不是就不会这般执着的认为只有皇叔才适合做皇帝?他这两年想尽办法逃避政务,向往吃喝玩乐,应该很让人失望吧?
萧珏这孩子话痨,十几天的相处阿雾已经摸清这小皇帝是个什么性子了,就是个顽劣但有责任心的孩子,他此时一低眉,阿雾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手拿了根枯枝敲了敲萧珏的脑袋,阿雾无师自通的说道,“不要想太多,你皇叔要真对你失望,还会不顾一切把所有权利交给你自己出去游山……巡视天下吗?”
萧珏一默,中间那卡顿的一下,是想说游山玩水吧!别以为你后面一半没说我就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叹了一口气,萧珏打起精神继续练功,“我知道皇叔对我寄予厚望!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阿雾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枝繁叶茂的梅树,揉了揉锁骨。
萧辞镜,栀子花全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墨字山庄和安王府联合起来研究了六年的药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短短三日,柳青云的军队死伤无数,禁军退守皇宫,柳青云无人可用。
昭京城门,快破了。他孤注一掷的谋反,失败了。
护城河的水都被染红了,尸体堆出了一道人桥,陆千游杀红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城门,仿佛看到了当年东海沉船,自己一双儿女在海火中哀嚎的模样。
徐盛被几个药人护着站在陆千游身边,眸色沉沉,眼底是对女儿被绑架的愤怒和这几天杀人杀出来的血气。
两拨叛军的对战信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大昭,无数人在观望这场荒唐战事结局。也有无数人在疑惑,摄政王为什么还不现身?
有知道摄政王遭遇刺杀的,比如天枢阁阁主,听闻时至今日萧辞镜都没有现身,想到那一个可能,激动的浑身战栗。
那个黑衣人站在阁主后面,捏着手指,半晌犹豫,说,“会不会雾完成了任务,萧辞镜真的死了?雾也是真的在养伤?”
没有人敢下结论,被关在皇宫里的大臣们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自叛军兴起后的四十五天,右相柳青云的六万私兵死伤过半,安王陆千游的三万士兵却几乎没有损耗,他们的药人都还剩下四千之数!
第十六日傍晚,昭京城门轰隆一声,被攻城木撞开——
无数火把亮起,尖叫,嘶吼,哭泣,无数声音在这座皇城里响起。
陆千游横刀砍死面前的一个士兵,目光透过条条长街,嘴角的笑嗜血,“孩子们,父王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皇宫里,御书房里百官沉默,外面厮杀震天。终于,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满室寂静,“右相……败了。”
倒吸气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有人按捺不住,“帝师,左相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被下了软筋散的左相左千秋一巴掌拍裂御前的案桌,木渣扎进手心,淡淡的血腥味在御书房散开。
他冷哼一声,“两个乱臣贼子,自相残杀,狗咬狗,真是一出好戏!”
百官不敢说话,一时间心思各异。
与此同时,寒梅宫中,柳青云无奈的对阿雾说,“终究是我错了,少君,请带着皇上离开,我知道,王爷在京中还有人在。”
闻言阿雾瞳孔一缩,他知道,这一仗,是那个安王赢了。而安王,绝对不会像右相一样爱护城中百姓,留小皇帝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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