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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2
赵赦抚掌大笑:“哈哈哈——看来这仗是不打不行了!可我怎么觉得是冲云川去的呢?”
陈瑜平交代完对于“三川四室”的看法后,赵赦借开玩笑的机会将自己真实的顾虑抛了出来。
陈瑜平顺着接过话头:“为什么这么想?”
赵赦道:“云川的位置在正中间,西北是扬川,师平在东南,如若扬川和师平要打,必然要借道云川。”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起来,从扬川、云川到师平,刚好是从西北到东南的一条线。
他指着云川的位置,问:“如果你是云川,借是不借?”
陈瑜平看赵赦,试探的问:“不借?”
赵赦道:“好,我扬川与师平都是师出有名,你云川不借,就先打你!”
陈瑜平又说:“那借!”
赵赦道:“好,那你是要先借扬川来打我师平,还是先借师平来打我扬川?”
陈瑜平喃喃道:“这是个要决定站队的问题了……”
赵赦接着说:“就算两不站,你们俩家的事自己解决。可是谁能保证你们军队深入我家腹地时不会突然暴起翻身给我一刀?”
陈瑜平直点头,道:“我之前也做此想,若是扬川和师平打起来,无论谁输赢又怎样呢?中间隔着这么大一个云川……却没赵兄已想得这样细致,佩服佩服!”陈瑜平向赵赦拱了拱手。
赵赦嫌弃的直摇头:“你得了,你分明是想好了等着我说呢,还有你这个奸商算不着的事?”
陈瑜平笑道:“你真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和你们这些王公世子可真没法比!我是真的没想这么细!”
赵赦挑眉问:“但不是没想到,对吧?”
陈瑜平挠挠头,说:“您接着说,看来云川确实要完蛋?”
赵赦摇摇头说:“倒也不尽然,我只是举例猜测而已。不过若我猜得准——除非谁先拉拢了云川,然后一起打另一家,如此云川不仅能保,还能借势扩张!”
陈瑜平道:“那其他几家岂会坐视不理?”
赵赦道:“又或者,师平和扬川是要一起瓜分云川……”语毕,赵赦目光幽幽地看着陈瑜平。
天色几乎要全暗下来了,室内沉默着,泥炉内炭火映出一片微诡的橘光,而窗外却传来翻腾的阵阵水声,及两个少年放肆的大笑。
陈瑜平声音平静道:“你的意思是,红翠楼这一出,就是扬川和师平的一场戏?”
赵赦不置可否,说:“确实也太夸张了,但也不是没可能。我想了很久,虽然都是我的猜测,但我却一时推翻不了这些猜测。如今林觅月刚入了临清派,就在扬川的地界上,她是宁郡公的掌上明珠,万一求学是假,为质子是真呢?”
陈瑜平不禁倒吸冷气:“我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若如你所言,宁郡公和涂珂是什么样的关系?”
赵赦摇头:“不知道。就连这个设定都是我猜的,靠此推断师平的关系就太扯了!”
陈瑜平道:“这些小事且不谈,但你所猜三家之战却极有可能发生。若真的打下来,不管他们如何联合,最终谁得利……你应当也想到了,若让扬川、云川、师平三家自西北到东南贯成一条线,到时候西南的平川、祝兴,东北的刘灵和中东部的元延几家可就被彻底隔绝开了!到时候再一门心思围着某一家打,你们几家之间可是连求援的机会也没有呢!”
赵赦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管这三家最终是何结果,一旦形成贯穿大陆的局势后,后肯定要把他们处在边角上的逐个击破。赵氏虽强,但也是限于一对一,或对二的情况下,若是真被如此庞大的力量围攻,赵氏肯定吃不消。到时候紧邻的祝兴首鼠两端,说不准何时就反水背刺了。而对角的刘灵和元延又不争气,很难拧成一股,想靠他们和平川遥相呼应,打个对穿,希望是不大的。
陈瑜平又说:“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演而已,你们几家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连城一片,肯定会出手制止……唉,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天下大乱呢!”
赵赦望着窗外赵行苏欢快的身影,说:“我得早些回去,探一下云川的态度……”
陈瑜平问:“怎么探?用小苏的婚事?”
赵赦点点头:“我原是不想让小苏去联姻的,可若此局为真……”
陈瑜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若此局为真,姻亲自然不用作数;若此局为假,云川岌岌可危,才是最着急的那个!而且你又不是不知,如今云川少主不过傀儡罢了,齐引鸿才是云川的关键,把小苏送去做傀儡二号么?还是你想让小苏陪着少主从齐引鸿手里夺权?将来做云川真正的主人?”
赵赦猛摇头:“小苏怎能做来这样的事?我们赵氏天生不爱权斗。”
陈瑜平说:“是了,所以还是另做打算吧!对了,你说的那个‘锯子’我也给你打听着了,确实有这么个人,偷鸡摸狗的,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小姑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但地方没错,确实在樊家酒楼,那下面有个地下赌坊,锯子坐总庄。”
赵赦闻言并不意外,那小丫头滑头的很,没有留下真实身份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有些话如今想来依然很有意思,她竟然暗示他利用别家内乱!她究竟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赵赦也针对此赵小山与赵行苏讨论过,他问赵行苏:“你觉得锯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赵行苏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可以推断出来:“家道中落,然后被迫流落街头?虽然有几分狡猾,倒不觉得她有什么大用。”
但赵赦却不认可他的后半句,反问:“你该不会真觉得她不记得那阵法吧?”
赵行苏不可置信道:“不然呢?她记得?只是想要挟我们?”
赵赦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她记得,但故意隐瞒了,我看得很清楚。况且她面对那么诡异的场景还能在义庄里住好几年,一般小孩早就被吓破了胆,这就足以说明她对神鬼法术早有接触,所以碰到诡异的阵法只会更好奇,记得更清楚!而且她还引导我们去联合其他家的势力,分明是有所图谋。”
这也是为什么赵赦允许赵行苏向她透露更多自己的信息。赵小山有图谋,他要赵小山参与其中,才能暴露她的目的。
赵行苏问:“那我们为什么不按照她的建议做呢?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赵赦却说:“我们不能冒险,此时他在暗中,我们也在暗中。他如此厉害,说不定就隐藏在某家高层。万一我们打草惊蛇,他就会有防范,甚至是反击!”
赵行苏问:“那你就不担心这个‘锯子’就是黑手的爪牙?毕竟她在罪案现场。”
赵赦说:“应该不是,若是,那就更好玩了。”
……
大雨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赵行苏和席晏亭早就湿透了,也玩疯了。赵行苏不知何时把小火螭也带了过来,用雪龙鞭拴着它的脖子,牵着它在水里翻腾玩耍。
赵行苏生来肆意,而席晏亭自幼谨慎,肩上担子极重,就算是到了临清派,也是整日勾心斗角,戴着假面生活,唯有此时此刻,他毫无顾忌的嬉戏水中,纯然是一个真正的少年。
其实席晏亭心里是带着几分报复的,报复似的发泄着他的顽皮、报复似的放声大笑、报复似的撒着野、报复似的当他的少年,仿佛以后再没机会。他玩得酣畅淋漓,以至于之后很多年里,席晏亭的心里再苦,但只要想起这日,便觉足慰平生。
窗前,赵赦与陈瑜平静静地望着他们,心情有些复杂。
陈瑜平忽的说:“小苏这个孩子,确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小席公子是个女孩子,倒是和小苏很般配。”
赵赦笑了起来:“我之前也是这样说,小苏竟然没跳起来反对,倒吓了我一跳!”转瞬间他又叹惋道:“只是眼下乱事将起,局势莫测,到时一片离散,然后乱世中蹉跎半生,红颜儿女弹指老……一辈子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感情,全耽误了……”
陈瑜平笑着打趣:“你如今竟如此多愁善感。”
赵赦苦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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