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熠也睡着了。
　　赵之桃从睡梦中醒来。
　　她动了动手指，缓缓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转头便是沈熠那张熟睡的脸。
　　看到沈熠趴在病床边，手里还紧握着自己的手。赵之桃内心恍惚了一下。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一直都陪着我吗？傻不傻啊，沈熠。你怎么不走呢。赵之桃默默地想。

　　她的心脏跳动。
　　鬼使神差般的，她想伸出手，去触摸沈熠的脸。

　　正当这时，护士阿姨开门走了进来。
　　沈熠被吵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赵之桃。
　　他意识到赵之桃醒了，也顾不得身边有护士阿姨站在一边。
　　他立马站起身，又弯下腰，用一只手贴近她的额头，动作略显亲昵：“怎么样了？你还难受吗？你冷吗？好像没那么烧了，你要不要喝水？你饿不饿？”
　　赵之桃咳嗽了两声，示意身边有人。
　　沈熠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很快直起身。
　　护士阿姨笑盈盈地说：“你别担心，我刚换了药。你的小女朋友已经快要好了，烧也退了，明天早上就能走了。”
　　两个人脸红。
　　沈熠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赵之桃一本正经解释：“我俩不是男女朋友。”
　　护士阿姨很快就懂了，冲着沈熠笑：“小伙子，吵架了吧？小姑娘可不认你。”
　　沈熠也不知道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导自演：“是，跟我闹脾气呢。”
　　护士阿姨笑：“小姑娘嘛，闹脾气正常，你多让让，哄一哄。说说甜言蜜语，也就好了。”
　　沈熠点头：“您说的对。”
　　赵之桃：“……”
　　赵之桃用力地掐了掐沈熠腿。
　　沈熠一疼，冲赵之桃笑：“亲爱的，怎么了？”
　　赵之桃无语，低声说：“你这是闹哪一出？”
　　沈熠没回答，一脸坏笑。
　　护士阿姨很有眼力见，打完针交代几句就走了。
　　沈熠抿了抿唇，见赵之桃不自在，他说道：“刚刚开玩笑的，你介意吗？介意我就道歉。”
　　赵之桃别开眼：“不用。”
　　沈熠：“行，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说着就转身要走。
　　赵之桃拉住沈熠，缓缓开口，语气认真：“沈熠。”
　　沈熠：“你说。我在。”
　　赵之桃直勾勾看着沈熠：“你喜欢我，对吗？”
　　沈熠身形一顿，步伐停住，背对着她。
　　话一出，病房一阵沉默。
　　赵之桃看向窗外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将夜晚衬托的更加幽静。
　　良久，听到沙哑声音响起：“是。我喜欢你。”
　　听到早就知晓的答案，赵之桃心像是被戳了一下。
　　赵之桃语气有点颤抖：“为什么？”
　　沈熠没有回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赵之桃回想起这段时间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的坏的，说不心动终究是假的。
　　好像有他在，赵之桃总是安心的，有安全感的。
　　身边的人说，沈熠喜欢她，她总是一味的推脱。
　　她总是犹豫，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
　　所以怕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并不够像沈熠喜欢她那样喜欢着沈熠。
　　如果她的感情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那就不要开始这段感情，因为这对他不公平。
　　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缓冲，她要与自己和解。
　　直到她能真的开始这段感情。
　　赵之桃不敢看他，她依旧看向窗外。
　　沈熠不知道赵之桃在想什么。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握了握拳，像是等待着被宣判死刑。
　　女孩清亮的声音响起在病房：“沈熠。”
　　沈熠：“我在。”
　　赵之桃：“沈熠，我需要时间，我会给你答复。在这之前，还是朋友。可以吗？”
　　沈熠对她从来都是最有耐心的：“好。”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
　　沈熠还是开了口：“我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叔叔阿姨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先睡着，等我回来。你想吃什么？”
　　沈熠做事一向稳重，安排妥当。
　　赵之桃笑得很甜：“好。我想喝点粥了，谢谢你。”
　　沈熠背影宽厚，少年气息尽显，却令人心安：“好。”
　　大雪滂沱，每一片都落在赵之桃的眼里，心里。
　　在这平静的雪夜，少年真挚的情感，令她心潮腾涌。
　　这场初雪，她从未敢忘。
　　以至于后来，她再也没能看上任何一个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折腾折腾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赵之桃在熟睡中。
　　孙女士值夜班，赵先生也忙，晚上都是赵之桃一个人在家。接到电话差点就被吓死，两位赶紧赶过来，也好好地跟沈熠道了谢。
　　赵先生：“谢谢你了，小沈。这丫头也是，净是强撑。”
　　沈熠很细心：“没事。今天晚上别折腾了，外面下了大雪，空气冷。赵之桃这时候回家可能还会发烧。我问过护士，她说可以明天早上再走。您们先回去工作吧，我可以在这照顾她。”
　　孙女士和赵先生对视了一眼。
　　赵先生：“这怎么好意思。”
　　孙女士：“就是啊，已经够麻烦你了。”
　　沈熠：“没大碍的，明天周日没课，我在她旁边支个床。”
　　赵先生和孙女士真的抽不开身，客户和老板都等的急。
　　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上午，赵父母来接走了赵之桃。
　　赵与看到沈熠眼下乌青，像是没怎么睡。
　　赵与和孙女士再次对视了一下，毫无疑问，这加深了二位的愧疚感。
　　赵与：“小沈，去我们家吃顿饭吧。你阿姨做饭可好吃了，早就想请你去家里做客，总是麻烦你，也感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家之桃。”
　　沈熠不想麻烦别人，便推脱道：“您们上了晚班也很累，没什么好谢的，都是同学。而且我也该回去了，我妈刚刚跟我打电话，说她做好饭了，等我回去。”
　　赵与只能妥协：“行吧。之桃我们先接走了，你也快回家吧。有时间去我们家玩玩啊。”
　　沈熠笑：“成。那就别嫌我不请自去了。”
　　赵与拍了拍沈熠的肩膀：“哪的话。”

　　回到家，沈熠洗了个澡，洗去疲惫躺在床上。
　　肚子空荡荡的。
　　在医院说，家里人做好饭，只是托辞。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袋泡面，简简单单地吃了两口。
　　随后他撑着脑袋，单腿支楞起来。
　　琢磨着赵之桃嘴里那几句话，那会他太紧张，手心出汗，脑子凌乱。
　　现在想想：“我需要时间”“还是朋友”。
　　聪明如他，他此时才突然明白，她的话留有余地，说明他追上还是有希望的。
　　而且希望大大的。
　　沈熠在心里给自己击了一个掌，放了个礼炮，笑呵呵地。
　　他关掉床头灯，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赵之桃休息了两三天就完全好了，满血复活。
　　赵之桃把初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忆涵。
　　李忆涵全神贯注地听着，简直比听课认真一万倍。
　　她现在对沈熠好感度飙升：“哇塞，简直了！他真的好喜欢你啊，对你真好，我之前还觉得他脾气臭，天天冷着个脸。原来对你这么温柔，这就是小说里那种外冷内热的小白兔吗？我承认，之前对他声音是大了点。”
　　赵之桃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外冷内热的小白兔？”
　　李忆涵一下就起劲了：“是呀，不过你这种只知道学习的人肯定不爱看小说。”
　　李忆涵接着噼里啪啦地说着：“你呀，就是想太多，我觉得你多少有点喜欢他的。没事，想多了也是好事，好好想一想再给他答复，给自己点时间。他那么喜欢你，会理解的。”
　　赵之桃点了点头。

　　赵之桃返校这天正好赶上板报评比。
　　校领导前来观光。
　　李主任拍着手：“真好看啊，一派生机。用色大胆，但是美到让人眼前一亮。谁画的？是你吗？”
　　老王头：“是她画的，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当天生着病硬撑着画完的。这不，今天刚刚休息好返校。”
　　李主任：“有这回事？身体好些了吗？还是要以身体为主。”
　　赵之桃点着头，淡淡笑着：“好多了，谢谢您关心。”
　　李主任：“王均，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好同学啊，安排的任务生着病都要完成，勇气可嘉。不过你还是要更关注他们的身体健康，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王均笑着没回话。
　　赵之桃本就定的校园冬天雪景。
　　把校园外的枯木画上去，再生上一簇一簇的繁花。
　　湛蓝的天空高高映衬云朵。
　　大标题“青春”二字笔迹大气洒脱，足够的吸人眼球。
　　凌乱的树枝，一眼望不到头的树干和枝干，自由而又热烈地向阳生长。
　　枯木逢春，便是青春。
　　恰如昨晚那个雪夜，是无数后青春诗里，最美的一首。
　　板报得了年级一等奖，赶上了隔壁死对头十一班。
　　扬眉吐气也不过如此，老王头嘴都快笑裂了。

　　朝亮亮探着脑袋躲在十班后门口，嘴里喊着：“赵之桃。”
　　赵之桃正低着头看化学公式。
　　听到有叫她的声音，抬头看了看，随后纳闷的低下了头。
　　朝亮亮又喊了一遍。
　　赵之桃才回过头，看到躲在门后的人。
　　赵之桃走出去，发笑：“我坐倒数第二排，你声音得有多小，我第一回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以为幻听了……”
　　朝亮亮：“出来说。”
　　赵之桃：“什么事啊，学姐。鬼鬼祟祟的。”
　　朝亮亮：“首先恭喜你一下，恭喜你板报第一。我当时来看都惊呆了，比上次那个还上档次。”
　　赵之桃笑着：“过奖，巧合。”
　　朝亮亮：“得了吧，就你谦虚。”
　　赵之桃看透一切：“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祝贺的话，没必要专程跑一趟。
　　朝亮亮不好意思地开口：“害，瞒不住你了。你……有没有你们班那个帅哥的联系方式啊？”
　　赵之桃狐疑：“哪位帅哥？”
　　朝亮亮：“就坐你后边的那个，沈熠。坐后门。”
　　赵之桃：“坐后门？”
　　朝亮亮：“你不知道啊？都传开了，你们班在拐角的地方，人人过去都能看见后门。每次从这过，都是看到沈熠要么睡觉，要么撑着脑袋。坐后门的名字由此得来。”
　　赵之桃：“哦。你要他联系方式干嘛？”
　　朝亮亮：“害，也不怕你笑话。跟人打赌打赌输了，非要沈熠的联系方式。”
　　赵之桃也没办法：“这是人家隐私，我也不好直接给的。”
　　朝亮亮：“罢了罢了，我再想辙吧。”
　　赵之桃点了点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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