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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西夜场
晚上的夜场街市仍旧繁华喧闹,很多学生趁这几日出来游走熟悉主城,纪舒和裴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先是假装出游把整个街市都晃了一圈,差不多熟悉地形后再摸进去巷子。
夜场街市人员混杂,各星过来做生意的小商贩落脚处便是这隐在繁华中的小巷。
东巷虽名为巷,长度不亚于外街,纪舒发现站在巷口往里看,巷尾几乎是不可见。
几百间简易的蓝色建筑密集挤在一起,偶尔中间错落着几座少得可怜的二层楼房。
由于衣物全部晾晒通道上方,外面这么亮的彩灯硬是给挡着严实,楼体微发出的蓝光也只是让人勉强能看清路。
裴沅在一旁眉头紧锁:“楼体这么密集,中间几乎没有可以通行,可视度太低了,一旦在里面被包围攻击,我们只能靠硬闯了。”
纪舒看这情形,和裴沅如出一辙的惆怅:“硬闯闹得动静太大,在这么繁华的地段更不好收场了。这个人…很聪明啊。”
“走,进去看看。”
巷子屋子虽然多,但好在是主城,环境也是治理过的,按着顺序找,很快纪舒就找到了356号,和想象中一样,在整条巷中像356号这样的屋子毫不起眼。
纪舒和裴沅相视一眼,纪舒上前敲门,裴沅则在旁戒备,如果有情况,保证两人能以最快速度撤离。
面前的门稍开一条缝,还没等纪舒看清,开门的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毫无意外,说了一句:“进来吧。”,便当即转身。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纪舒还是听出来了,声音嘶哑,气息不稳,看来是身上受的伤不轻。
“走,进去看看。”纪舒招呼了旁边的裴沅一声,便率先进了屋。
扑面而来是一股霉味、血腥味、消毒水交杂的味道,堪堪几平米的房子里,摆着一张铁架单人床,一张简陋小方桌,几把掉漆椅子。
纪舒和裴沅看着此刻坐在方桌旁直勾勾盯着他们的人,思绪不由得混乱起来。
来之前,两人预想过数种可能,甚至连留信息的人是易衡这种离谱的事都预想过,硬生生是没想到还有死而复生这档事。
面前神情阴鸷的人正是不久前才和他们打了照面,截停穿航机,差点要掉几人小命的红葵军本利·艾顿!
纪舒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在确保自己表情正常后,佯装平静问:“我很好奇,在几百人面前自爆而死的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本利刚想开口,稍一动作震伤的肺腑一感知周遭浑浊空气的侵入,更是刺激得剧痛。喉咙涌起一阵腥甜不适引出剧烈的咳嗽。
骇人的咳嗽声连纪舒和裴沅都不禁皱了皱眉,本利弯着腰,艰难的平复着因剧烈咳嗽不受控制抖动的胸腔,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还好终于等来了。
本利抹了抹嘴边渗出的血丝,脸上带着微妙的诡异神色,泛红的双眼像是要把面前的少年看穿,眼底是病态的疯狂,嘶哑着声音:“小东西...没礼貌,或许...你该叫我一声.......”
“舅舅......”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舅舅,你是疯了吗?!”
耳边炸起的是裴沅失声怒斥,纪舒料想今天过来,这里隐藏的事必然是足够颠覆认知的,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真是没想到是身世问题。
“你应该知道,单凭一句话不足以让人信服。别告诉我,大名鼎鼎的红葵军,从梅特穿航到入学考试,搞出这么大动静,仅仅是为了认亲这种可笑的理由。”
眼前的少年面色冷静,眼神锐利,利落的黑色短发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冷酷狠绝,本利看着直盯着自己的少年,越发与记忆中的脸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妹妹拼命要保住的孩子...
可笑...真是可笑...
本利重重的咳了一声,似是从某些遥远的回忆中缓过了神,再度开口连语气都带了几分恍惚:
“温特是你母亲,红葵军需要新生力量,因此鼓励成员成家立业,但你母亲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爱上的是联合会的比利·雷卡,还和他偷偷有了你!”
“是我!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把她保护得太好,她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组织里知道了,当时联合会要掀起动乱,你这个财政部部长的私生子是多好的筹码啊!但谁能想到!比利就是个混蛋,竟然毫不顾及温特和孩子,温特...温特为了保护你 ,在家里自杀了!”
本利的情况看起来越来越不妙,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即使是一直保持着距离的纪舒和裴沅,都隐约能闻到一丝他喉咙深处呼出的血气。
纪舒脚刚往前一迈,正想上前先看一下本利的情况,免得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舅舅”一下情绪过大嗝屁,那真是没处说去。
本利却是忽地抬手一挡:“不用过来了,我很快就要死了,死前能把所有事告诉你也算是对得起温特了。”
“当时动乱我在外征战,等我赶到时,温特已经...已经救不回来了...你也失踪了。雷尔帕从小和温特一起长大,如果没有比利,雷尔帕或许会成为我的妹夫。一年前我才得知你并没有死,温特拜托了雷尔帕带你离开,可能我的妹妹是想让你离开组织过平凡的日子。”
眼前的本利神情悲凉,猛得又咳出两口血,终于坚持不住歪倒在地上。
裴沅被这骤然的动静吓一跳,也顾不得其他了,转向正深思的纪舒说:“他看起来不妙,先带他去治疗,来日方长。”
“来不及了”纪舒早一步用精神力探过,本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换常人这样的伤势早该死了,吊着的这口气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此刻本利的瞳孔已经涣散,却仍断断续续道:“等你成长到可以面对一切时,去希里塔吧...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所有事...”
恍惚间,本利仿佛回到那个下午,温特轻抚着已熟睡的孩子,笑盈盈的对他说:“哥哥,他给我带来了光明,温特余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长大,平安的长大。”
纪舒看着本利逐渐灰败的脸,他听到了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将领在弥留之际,最后喃喃出声的一句歉语:
“对不起..温特...哥哥保不住你...”
......
屋内安静得可怕,裴沅轻拍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过久才说了一句:"他断气了,他的话,你觉得可信吗?说实话,我觉得应该不全是假的。"
他知道纪舒内心疑惑重重,今晚的事太匪夷所思,旁观者尚且真假难辨,何况当事人。
确实如裴沅所想,纪舒表面虽然冷静,脑里却是已经疯狂运转到极限了:“且不论真假,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命都不要了,费尽心思只想找到妹妹的孩子,告诉他身世,只为了让这个孩子叫他一声‘舅舅’?那又何必牵扯希里塔帝国,旧联合会政要?”
裴沅闻言轻叹:“看来是背后还有人啊。纪舒,你说一起的几千个日日夜夜里,雷尔帕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迷雾重重,难辨亲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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