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个半死

作者:会跑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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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食拍户


      真应了那句话,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公理自在人心。

      看女人没有大碍,刘庆东就要告辞离开,还要去河南府替小和尚申冤呢。

      刚走出几步,却被女人着急地叫住,“杂个咧?”并询问他要急着干什么去。

      刘庆东简略地对她讲,说是要去河南府申冤,解救一个年轻的出家人,他被县令屈打成招,冤情得不到昭雪,随后向她询问府衙的具体位置。

      女人并未告诉他府衙的方向,而且建议他不要直接去告状,偌大的河南府公事繁多,又没有登闻鼓,诉状递上去可要等些时日,眼瞅着就要秋决了,不尽快翻案,怕耽误大事。

      经她的提醒,刘庆东感到言之有理,可穿越到宋朝洛阳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门路啊,就是拎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呀,何况自己还身无分文,更没有猪头,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女人一定是场面人,善于察言观色,“哎呀,弟呀,看把你愁的,眉头结成个旮瘩哩。”她招手让他过来,“风扑二砍地能成啥事哩?弟呀过来,背岗回家,岗给你想法子。”

      刘庆东也想到了,她个女人家光着脚丫子,走路实在是不方便,送她回家理所应当,而且人家还答应帮忙呢。

      女人毫不客气地爬到他的背上,为他指着回家的方向,“岗那吃食铺子奏在天津桥头,顺着河一直走奏到哩。”

      天津桥头的饭店!那不是董家酒楼嘛,这个刘庆东还是熟悉的。“你是董家酒楼的,那可是个大买卖啊。”

      他的话让背上的人很是惊异,“弟呀,你知道的不少哩,来过洛阳啊?岗瞅你制身蓝条条衣裳,还以为是西域来的哩。”

      没等刘庆东解释,自己是穿越来的,这洛阳来过多次了。

      那女人嘴不停地唠叨着,“岗可么呐么大的买卖,跟百年老店董家酒楼住接壁,墙挨墙,奏隔着个小巷子。岗的是拍户小店儿,小本经营,卖些面食,切切儿、比比儿、桃桃儿、窝窝、卷的,还有炊饼和馒头。”

      她说了一气,刘庆东也听不出是啥东西,只知道最后两样,一个类似于馒头,一个是叫做馒头的包子。

      刘庆东听她说我的小店,那么她一定是老板喽。这时已近正午,快要到饭点儿了,她跑到河边来干什么?难道是划着木盆游玩吗?

      这么大岁数还玩浪漫,是要效仿易安居士?“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不会,她不会是学人家,李清照要等八十年后才出生呢。

      没等他去问,女人却自己说出来啦。刘庆东真是惊奇,难道真有量子纠缠呀!你想什么,对方便无时差地感应到了。

      “店里包食物的荷叶底底儿哩,岗来河里摘些,呛棒子,大木盆被水冲走哩。”

      老板来采荷叶,看来她的买卖真不大。

      沿着河岸走了一段,抬头望见那架再熟悉不过的石桥,天津桥。

      这座名桥屹然不动地横亘在水面之上,石堰和桥墩均用巨大方石垒砌,每砌一层,缝间凿槽,镶嵌铁腰,错缝骈连,形成巨大的板块,其桥墩呈龟背形,如此仿生设计,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激流的冲击。

      再往河对面望过去,在艳阳高照下是一片巍峨壮丽的宫阙,皇城屋顶的绿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河这面的桥头,十字路口处,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四层耸立、重檐歇山三滴水楼阁,灰筒绿琉璃瓦剪边顶。正脸悬挂有八个一丈高的牛皮红灯笼,霸气十足,每个灯笼上书写着一个巨型篆字,合起来是“天下第一董家酒楼”。

      在楼的南檐下正中,端放一块“太白遗风”的蓝底金字超大匾额,六扇朱漆冰裂式大木门大敞四开,里出外进,来光顾的食客络绎不绝。

      刘庆东曾经进去过,这家酒楼底蕴厚重,久负盛名,就连李白都给它写过诗呢。

      背上的女人说到家了,若是没有她的提醒,刘庆东真还没注意到,那是与董家酒楼一巷之隔的面食铺子。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面,门前挂着一副酒旗,长竿子上挑着一条布的酒旆,混在一长溜形形色色的买卖店铺里,很容易被人视而不见,一带而过。

      刘庆东正仰头欣赏着大酒楼的巨型灯笼呢,女人又自顾自地开了腔,语气里充满了蔑视与痛惜,“不赖吧?么呐好眼气的。董家先辈日能的很,挣下制份家产。可如今黄皮子生姑的,一辈不如一辈,老的老的日聊的日聊,小的小的灰皮的灰皮,老门往大闺女小媳妇盖地窝答儿钻,惹得人家老汉三天两头找上门来,制叫啥事哩?”

      什么日聊,什么灰皮,不知其所言,可往大闺女小媳妇盖地窝答儿钻这句话,刘庆东猜出十有八九,说的是董家酒楼的少东家招蜂引蝶,不正派。

      刘庆东背着女人来到小面馆,门额上写着“武记面食”的牌子,灶台上正忙碌的是个中年人,他不苟言笑,面部表情僵硬呆板,手上忙着活计,眼睛却不闲着,照看着走上前来的客人。

      看这位个子不高,矮粗胖,肤色黑黑的,看年纪扔下三十奔四十了。与人说不上两句话便开始结巴,还会害臊地红了脸,这越加显得他憨厚老实了。

      “大贵,切切儿、窝窝、卷的、馒头都上屉了吗?”

      女人的问话得到肯定,虽然只是一声“桑”,平淡而短促,却能让人感受到靠谱踏实。

      刘庆东将女人放在凳子上,他环顾左右,见饭铺里面摆着四张桌子。听不到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也闻不到煎炒烹炸的油烟气,墙上贴着煲汤小菜的价码表,看得出是靠外卖零售挣钱的。

      来客人啦,是位臃肿的老人家,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丝绸制作的高档衣服,戴着软脚幞头,腕子上挂着檀木的念珠。

      他腆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脸倦容,一只手不住地捻着珠子,另一只手拄着根本不需要的手杖,这木杖的作用大概是为了代替手指头,用来指指点点烘托身价的吧?

      “欢儿他婶子呀,你可是个大忙人啊,像小花猫捉不到尾巴,一天忙个不停。”刚跨进门槛,老男人便开口道,像见到了吉祥物,笑得合不拢嘴,“咦,我已经来了两次啦,就是拜不到你这尊活菩萨,来来回回累得我直喘,棍子都拿不住了,你也落忍啊?”

      “是董大店主啊,老婆子雾达有那个身价?岗可比不得你那些窑婆,会骗拉,会伺候人。呀波呀,制咋还劳烦你的大驾亲自登门呢?让伙计喊岗过去便是哩。”女人爱搭不理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为了明天的百日宴吧,你把心放在肚西里,岗答应好的事情不会有差池的,切切儿、比比儿、桃桃儿、卷的、馒头按时送到,坏不了董家酒楼的声誉。”

      “咦!曹家妹子,弄啥哩?这是啥话呢?我董有财啥时候信不过你啦?每次从你店里拿面食,没让我操心过,都是足斤足两的,刚出炉萱萱的,像十五六岁闺女的小嫩手,摸着就得劲。我来呀,是为了看看你,几天不见,可想你类,想得抓心挠肝的。”老男人嘻嘻笑着凑过来,恬不知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摩挲着。

      “二性物烂,你个老不正经的。”女人厌恶地打掉那只胖乎乎多毛的手。
      男人讪笑地说:“妹子,你咋出了这么多汗?”

      这句话提醒了女人,正好找借口离开,“董店主,岗去换件衣裳哩,你有事跟岗儿子大贵刷,如今店里他主事。”接着向儿子喊道,“给你董大叔六十一笼馒头,七十一碗茶汤,八十一头蒜。”

      正烙饼的汉子爽快地答应着“桑”。

      刘庆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听错啦?他疑惑地说出声来,“吃这么多,你是几个人来的呀?”他有意往店门外望去。

      “九十一个人哩,每次来都吃制些。”女人一边走一边回答他。

      “奏是这些,这还多吗?我一个人,一笼馒头、一碗茶汤、一头蒜。”董家酒楼的老店主正要挪动凳子。

      哦,又是代州方言弄的乌龙啊。

      老店主坐了下来,“跟大贵说,等于没说,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他不屑地举起手杖,指向正揉面的中年人,“憨得像死面疙瘩,不懂人情世故,不通窍类。”

      当母亲的听不得说儿子的不好,她立即转回身嗤之以鼻,“桑,岗家大贵是老实孩子,不像你家大郎,那是真懂事呀。人长得带劲,还会武把操,动不动就招惹人家上门拼命,不是拎斧子,就是抡铁掀,堵着大门夸赞你家祖先。怎么地!岗听说几天前徐屠夫也登门拜访了,董欢把他婆姨的金银首饰拿去赌啦?”

      反唇相讥让老男人很没面子,气得直哼哼,饭也不吃了,站起身悻悻然往店外走,手杖在地上杵得通通响。

      “听谁胡诌八列?大郎是好孩子,从小练武是防身的,从来不欺负人。我们董家不缺钱,拿谁的金银首饰啦?大郎和那娘们是好朋友,她是心甘情愿送给欢儿的,男女之间的事儿就是那么回事儿。年轻人,玩玩嘛。”他轻描淡写地遮着丑,没理当理说,说着不能用正常思维理解的歪理怪论。

      刘庆东又一次印证了那句话,家风很重要,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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