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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走在前方的言笑掀开了食堂门口的塑料帘子，“赶紧去买吃的吧，待会后面的人来了，该挤起来了。”
晏晏朝身后望了一眼，就在他们慢悠悠走过来的时间里，后头竟已经有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而且他们居然还是直奔食堂而来。
不是，为了抢饭，这群人这么拼吗？
“同桌，快，跑起来。”晏晏赶忙从言笑掀开的地方走了进去，拽着言笑跑去买早餐。
再晚，他俩准得被后面的那群人给追上。
言笑被晏晏突然一拽，差点没跟上他的脚步，还好最终稳住了。
被晏晏那抢饭的干劲一感染，言笑也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伐。
晏晏端着一大碟冒着热气的饺子在食堂里看了一圈，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言笑。
他刚放下饺子，还未坐下，言笑将一杯热豆浆推到了他这册。
“给，可以用来暖手。”
完了。
晏晏觉得他怕冷的形象好像抹不掉了。
他喜哀参半地看着那杯豆浆，不死心地顽强解释道：“同桌，我不怕冷，真的。”
“嗯，知道了，你不怕。”言笑认真说到，可是话音间却听起来却略带敷衍。
晏晏认命般地双手捧住了那杯豆浆，别说，还真挺暖和。
“我今天点的牛肉馅饺子，同桌你尝尝。”说着，晏晏连夹了好几个给言笑。
“够了够了，别夹了。”见晏晏还打算继续夹，言笑连忙出声制止。
言笑夹起一个还微带热气的饺子，咬了一口，一瞬间，饺子馅味在他的的嘴中漫开。
“味道怎么样？好吃不？”晏晏追问道。
“好吃。”言笑点了点头，“谢谢。”
“好吃就好。”晏晏乐呵呵地吸了口豆浆，“这豆浆真不错，比我之前喝过的都好喝，爱了。”
言笑听了，眼中不自知地布满了浓浓的笑意。
晏晏慢吞吞跟在言笑身后去放餐盘，他放下餐盘后，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瞄准不远处敞开的专门用来收纸杯塑料袋的垃圾桶一丢。
只见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而后纸杯准准地落了进去。
言笑看着身边这人投中后得意的笑容，只觉得他幼稚，跟个孩子似的。
走出食堂，一阵寒风拂过，他们身上的热气一下子便消散了去。
两人加快了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晏晏双手插在校服口袋中，略有些埋怨，“同桌，你说这么冷的天，教室怎么还不开空调？”
“应该是还没零下吧？”言笑猜测道。
“这人不得冻傻。”
晏晏先一步跨入教学楼，有了建筑物的阻挡，体感的寒意少了许多。
言笑疑惑问道：“你们学校以前很早就让开了？”
“是啊，就没管过。”晏晏忽然有点怀念十二中，“我居然有点想回去了。”
言笑听了心里竟有点不舍，原来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后，哪怕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再回到一个人是件令难受的事。
“看来你们十二中条件挺好的。”
“也就硬件设备好，学习环境完全反着来。”晏晏直言道，“也就我们这群混日子的往那凑。”
“同桌你真不冷吗？”
看着言笑对这冷天气丝毫不动容，晏晏心里极度郁闷，难不成真是他过度不耐寒了？
晏晏艰难地掏出了那捂在口袋口袋里的右手，不死心地去触了一下言笑垂放在外边的手，碰到的那刻只觉得那手冰的没有温度。
这么冰，他同桌没感觉的吗？
“同桌，我都要怀疑，你其实是冻到没知觉了。”晏晏拽着言笑的手，强迫着他把手放到了校服口袋里，而后又缩回自己的口袋里。
言笑懒得挣扎，便顺着他了，只道：“冬天这不是很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晏晏严词道，“我这个喊了一路冷的人，手还是热的。你到好，手凉的跟冰似的，居然一声不吭。”
“感冒了有你好受。”晏晏一阵威胁。
可是他真的不冷。
言笑心里想着，但是看着晏晏严肃的表情，没敢吭声。
*
不过，一天后，言笑只觉得晏晏是个乌鸦嘴，多少年没生过病了，这次愣是突然病了。
起初他也没注意，只以为是小感冒，没多久就会自己好了，直到晚上睡觉时都会咳醒，才深刻意识到病来如山倒这句话。
夜里，难受许久的言笑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不自控地咳醒了。
他弓着身子，双手捂着嘴，只想把声音堵在自己的喉咙里。
一片漆黑之中，注意到声响的晏晏伸下了头，低声询问：“同桌，要喝水吗？”
说着，他将床头放着的保温杯递了下来。
见晏晏被吵醒，言笑心里一阵愧疚，可偏偏嗓子越发难受。
“不用，待会传染给你了。”言笑强忍着咳嗽，微微起了点身，却还是微咳出了声音，“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我想着事，也还没睡着。”晏晏垂下来的手晃了晃水杯，“你喝吧，我身体好着呢，不怕传染。”
言笑摇了摇头，“就怕万一，你睡吧，不用管我。”
借着外头朦胧的月光，晏晏模糊地看清了言笑不好的脸色，只恨自己昨日无意说什么混话，这下倒好，真病了。
“咳咳咳。”
英语课上言笑尽可能压着，可是喉咙实在难受，让他不自觉地就咳了出来，他捂着嘴，尽可能得降低声音。
言笑伸手拿起杯子，想喝一口水润润喉咙，想着能压一压，可还没碰到杯子，另一只手竟比他更快的握住了杯柄。
“冷了。”晏晏小声说道，而后压着脚步猫着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
好在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倒水这一行为并不影响上课，而且见言笑还咳得那么厉害，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言笑接过杯子，刚想道谢，一阵咳意涌来，急忙喝了口水，暂时压制了下去。
“谢谢。”言笑放下水杯，轻声道谢。
没缓多久，他又间歇地止不住地咳了几阵子，喝水虽然能暂时舒缓，可终究不可能真的止住咳嗽。
终于，下课铃响了起来，一节课紧绷着怕影响课堂的言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杨绵绵回过头，关心问道：“言笑，你还好吧，上课的时候，我觉得你肺都要咳出来了。”
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可脸上尽显疲态，整个人一身病气，明显不好。
“我那有药，中午吃完饭溜回去，给你带点。”很少和男生搭话的林玲也转了过来。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请好假了，上完早上的课，就先回去了。”说着，言笑又捂着嘴咳了几声，弱弱道，“你们也别和我讲话了，待会传给你们了。”
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而后依言转了回去，隔壁桌本来还想过来的倪奇听了这话，也止住了起身的动作
倒不是真怕传染，只怕让言笑心里不好受。
“都怪我那天嘴欠。”看言笑几乎咳了半节课，晏晏心里无比自责，“真就是张乌鸦嘴。”
言笑忍着咳，温声道：“不关你的事。”
“咳咳咳。”言笑轻咳了几声，说话有气无力，“你要那么厉害，还怕考不到六十？”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病的十分难受，却还强笑着安慰自己的人，晏晏心里越发生疼，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咳咳咳，你也别和我靠太近，待会也病了。”言笑指了指晏晏乱丢在课桌上的资料，“你学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
这天，言笑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每节课都变得特别难熬，好在随着午间广播响起，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份煎熬了。
言笑把课桌理整齐，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正准备起身，被晏晏给喊住了。
“同桌，你等等我。”晏晏匆匆地收拾着书包。
“你这是干什么？”言笑困惑。
晏晏快速拉上拉链，背好书包，“我陪你去医院，我不放心，景老师也同意了。”
“喏，假条。”晏晏挥了挥手中拿到的假条。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你好好上课。”言笑摇头拒绝。
晏晏无所谓道，“反正我要补的课多着了，也不差这几节，大不了陪你看完病，我今天回去就提前开始补课。”
“走了走了，你就当安我的心，不然人在这心也不在这，学不进去的。”
晏晏强行拉着言笑站了起来，拽着他离开了教室。
看到早就停在校门口等候的车子，言笑才知晓，这人竟帮他什么都盘算好了。
来到医院后，帮他排队挂号，陪他问诊取药。
一路下来，所有的事情都被晏晏包办了，而他则难得地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被晏晏牵着看完了一次病。
认真想想，上一次这样的经历还是在多年前。
那时候，他爸还在。
那时候，也有人会在发现他生病时，破天荒地请一次假带他来医院，为他办好所有的事。
言笑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取药窗口前，那个套着浅蓝色校服，低着头趴在窗口台子上的人，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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