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初恋

　　宋满临出门前被宋敏拦下，硬生生裹成了个球。紧赶慢赶到苏倾阁，一进门就看见前面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背影很眼熟。
　　如果在平常，宋满反应过来后可能悄悄离开。但现在宋满病没好清，脑袋还有点儿糊涂。认出来是谁后，直接惊讶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程砚舟千躲万躲，却还是没躲过。
　　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连菜汤溢出来一些都没发现。
　　那边卡座上的余矜已经听见动静看过来，程砚舟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台上被人观看。
　　宋满喊完，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小丁赶紧喊了一声宋满的名字，对着他挥挥手。
　　宋满嗫嚅着指指那边：“我、我先过去了……”
　　程砚舟还是没说话，率先转身去将菜送到对应桌位。
　　宋满跑到卡座里坐下，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陈小丁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是不是脑子还晕着呢？”
　　宋满也很是懊恼：“我真的是脑子还晕着，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喊出声了。”
　　余矜在一边耷拉着脸：“现在怎么办啊？去跟他打招呼他会不会心理不舒服？不打招呼他会不会又觉得我们是在看不起他？”
　　陈小丁也垂头丧气，为余矜发愁。
　　沈澈沉吟片刻，说道：“就当没看见吧，他应该也不希望我们打扰他。”
　　一顿饭因为这个小插曲吃得没滋没味儿，本来说好下午去公园玩，余矜也没了心情，给爸爸打了电话让他直接来接。
　　剩下三人慢慢溜达着往家走，回去时还不到一点。
　　到楼下，沈澈犹豫着问：“我能不能先去你们家待一会儿？”
　　陈小丁看了眼一楼的窗户，立刻明白过来，忙不迭点头。
　　宋满心大，走这一路已经把刚刚的事情忘干净。
　　吃饱了就困，但困也不妨碍宋满想玩儿游戏的心。
　　他打了个哈欠，搭上沈澈的肩膀问：“是不是想跟我玩儿游戏？”
　　沈澈皮笑肉不笑：“我还是比较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对手。”
　　宋满脑子还糊涂着，这次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气得要吱哇乱叫，刚迸出一个音节，就被陈小丁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嘴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被拖行上了二楼。
　　陈建平和宋敏一个在医院值班，一个被临时叫去了律所，家里静悄悄的。
　　“我去！都没在家？这么爽！”
　　宋满摆出一副猴子称大王的气势，冲向冰箱拿雪糕。他最喜欢冬天在暖气屋里吃雪糕，有一种忤逆上天的快感。
　　还没拆开包装，就被陈小丁从后面拍了一下。
　　“刚生完病就吃冰的，能耐得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吃了行了吧？”
　　宋满依依不舍地将雪糕放回冰箱，找出来表哥淘汰下来送给他的红白机，招呼沈澈在电视前坐下。
　　陈小丁才懒得看他们男孩子玩游戏，回卧室去看言情杂志了。
　　时针转到快一点，沈澈手机开始震动。
　　“你接吧。”
　　宋满暂停游戏，看沈澈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阳台。顺势把脚抬起来搭到他刚坐的位置，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
　　沈澈轻轻将阳台门关上，接通电话。
　　徐诗雅依旧不死心地好言劝他，希望他能跟着一起去。
　　沈澈耐心听完，脑中闪过许多纷杂画面。他听着妈妈明显带着愧疚的声音，心中很是复杂。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拒绝。
　　挂断电话，他长舒一口气，转身推开阳台门。
　　到客厅却发现宋满已经光速入睡，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正巧陈小丁从卧室出来，看见弟弟睡得四仰八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沈澈笑笑。
　　她连忙回屋拿了个毯子出来给宋满盖上，而后对沈澈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陈小丁卧室很温馨，刷着米黄色的壁纸。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装修的，灯还是星星月亮的造型。
　　怕吵醒宋满，沈澈轻声问：“陈小丁，你怎么随便让男生进你房间啊？”
　　陈小丁走到窗边，一歪头，故意逗沈澈：“那你出去呀。”
　　沈澈失笑，发现陈小丁现在面对他越来越放得开了。
　　陈小丁透过窗户看向楼下，冲沈澈勾了勾手。
　　沈澈乖乖走过去，，随着她的视线向下望。
　　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沈向明正在往里面放行李箱。很快，徐诗雅背着一个精致的小挎包出来，笑着跑到沈向明身边。
　　沈向明也笑着搂住她，两人看着比街上一些年轻小情侣还要腻歪。
　　沈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父母亲昵，忽然，徐诗雅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
　　沈澈立刻拉着陈小丁蹲下，两人动作太猛，一时没稳住身体，齐齐向对方栽去。
　　额头撞上额头，陈小丁却想不起来疼。
　　这距离近到她甚至能看到沈澈双眼皮间藏了一颗小小的痣，能感受到沈澈鼻尖的温度。
　　两人的呼吸纠缠着，谁也不知道是谁先乱了拍。
　　楼下传来“砰砰”两声关门声，两人方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慌慌张张站起来。
　　陈小丁无措地低头看看拖鞋上红着脸的小狗印花，感觉好像在照镜子，又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刚发动的出租车。
　　“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沈澈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别过头：“你先说。”
　　陈小丁清清嗓子，怕和沈澈视线对上，走到床边坐下。
　　“你其实不是因为生叔叔阿姨的气才不去的吧？”
　　沈澈一愣，刚刚有些害羞的情绪散尽些许。
　　“你……怎么知道？”
　　“我上午不小心听到了两句你和阿姨的对话嘛……”陈小丁将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就一点点，真的。”
　　沈澈哭笑不得：“又没怪你。”
　　半晌，沈澈叹口气。走到陈小丁身边，在地板上坐下，后背轻轻靠着床沿。
　　“我一开始是气过，但也确实不是因为赌气才不愿意去的。他们结婚这么多年，相处的时间可能还没我们多。所以……能有这个机会过二人世界，就让他们去吧。”
　　陈小丁没说话，乘着床弯下腰看向沈澈，轻声一笑。
　　她散下来的长发扫在沈澈脖颈，使沈澈心里痒痒的。
　　第一次跟别人说这种话，他有点儿别扭地移开视线：“怎么了？”
　　“我在想，怎么你以前的同学那么没眼光啊，都说你冷漠。”陈小丁坐直身体，看向窗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父母总忽视自己但还是替他们着想、见义勇为、照顾流浪狗狗，还很关心朋友，顶多呢就是有点嘴硬。”
　　陈小丁顿了顿，观察着沈澈看不太出脸色的表情，又补充：“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对在乎你的人耍一点小脾气，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澈从小被夸过不少次，老师看到排名会夸他学习好，徐诗雅自己去外地找沈向明的时候会夸他听话……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可以耍一些自己的小脾气。
　　片刻，沈澈喊道：“陈小丁。”
　　“嗯？”
　　陈小丁侧过头，撞上猛然撑地起身凑过来的沈澈，两人脸贴着脸。
　　沈澈一手撑在床沿，半侧过脸贴着陈小丁的右耳。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是有私心的。”
　　说完，直起身，双手插进口袋，懒懒去喊醒宋满。
　　陈小丁仍坐在原地，呆呆地捂住右耳，感觉这只耳朵的温度可能比墙上的暖气管还烫。
　　客厅宋满充满了烦躁起床气的声音炸开，沈澈可能又开始了游戏。动感的节奏和聒噪的喊叫却像被什么屏障挡在卧室外，陈小丁脑海里只有沈澈刚刚那句话循环播放。
　　私心？
　　沈澈的私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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