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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谈之武英(4)奸臣·计谋
武英杀了出去,脑后的黑血不断溢出,沾湿了她整个后背。
她最后去了皇山。
起初,奸党还是一副忠心的态度,将梁末帝迎回了宫中,给他解了毒,并表示一切都只是为了天子亲政着想,不忍心看着天子被软禁,由着一介女流之辈祸乱朝纲。
梁末帝被奸党们一脸忠心可鉴天地的表情糊弄了心智,重回朝堂,渐渐真的找到一朝天子、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感觉起来。
至于后宫,当然是由着天子的心意,想充盈多少充盈多少,食膳,当然是想吃山珍有山珍,想吃海味有海味,但凡世上有的,天子想的,没有不给做的。
梁末帝安安心心当了两个月“实权”皇帝,朝政上一律采纳奸党谏议,罢除了武英任用的全部女官,推翻了武英针对弊政的革新,重回旧制,为获罪下狱的奸臣同僚翻了案,原职复用,甚至个别还给升了官。
梁末帝则得心应手地做个甩手皇帝,三天两头就要驾着天子御辇出街巡游,瞧得上眼的女子,也不问出身年龄、是否婚配,统统拉上车,乃至模样颇为出众的几个小郎君也没有逃过,其中一个还是当朝御史家的公子。
御史连朝服都没穿好,急匆匆冲到宫里,扬言昏君若不还他儿子,他就要当场碰柱而死,梁末帝被御史的激烈吓住。
但紧接着奸党进宫,一脸忠心为君地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陛下的臣子,你的儿子,也是陛下的臣子,连你都是任由陛下处置,何况你的儿子。陛下瞧得上你家儿子,那是你家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你不来谢恩,反而威吓陛下,是何道理?要知道,威吓陛下,罪同欺君,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到时候,要杀的,可就不仅仅你一个人的头了。你家,也不止这一个儿子吧。”
奸党想起什么,转头对梁末帝说:“陛下,据臣所知,这杜御史家,除了大公子风度翩翩,还有二小姐据说也是自小文采风华,见之忘俗。那二小姐今年刚满十三岁,杜御史原是想待两年,许杜二小姐考官入仕,辅佐陛下。虽然如今女子考官是不成了,但辅佐陛下还是可以的,何况这兄妹二人同侍一君,共享龙宠,陛下,这可是千古难逢之妙事啊,陛下,也就是您这样天下归心的圣主天子,才配得享如此人间‘好’乐。”
于是梁末帝立刻下旨要召杜御史的女儿进宫。
杜御史当场气得喷出一大口血。
他乃清流之首,曾得武英大长公主提拔重用,没想到如今武英大长公主一去,奸党竟如此与他清算。
杜御史颤颤巍巍回到府中,他与妻子情厚,一世夫妻,一双儿女,赤胆为国,岂料而今昏君得位,奸党复道,致使朝纲混乱,贪官蠹吏肆起,天下百姓重归水火,自己一家,也要不幸遭受这样的辱门之灾。
在这样的世道,又有何希望可言?大梁三百年,眼见要亡了!
野史记,杜御史撕了圣旨,踹了宣旨太监,遣散了家仆,而后携妻女点火焚家,一家三口尸骨无存,被困于宫中的大公子得闻噩耗,夺剑自刎,尸体见弃于乱岗。
其实杜御史本意是与妻女决意上吊自缢,但皇山来人,将三人救走,而后一把火点了杜宅,本来也是要去闯禁宫救杜大公子,孰料,杜大公子实为刚烈……皇山去人,只来得及带回尸首。
杜家三人肝肠寸断,将满身血衣的儿子(兄长)埋了,杜御史泪眼婆娑请见大长公主。
皇山人告诉杜御史,主人,也就是大长公主,中毒太深,至今仍然昏迷未醒,救他一家,是她们自己的决定,但她们知道,大长公主倘若有知,也必作此决定。
梁末帝依然过着荒淫恣意的快活日子,奸党试图从他口中打探皇山下落。
他起初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奸党心想这头蠢猪还挺有防范,于是送来一个全天下男人见着都要流口水的绝世大美人,表示只要他说出皇山何在,便将大美人相赠,从此大美人在侧,小美人环侍,此中极乐,神仙也不换呐。
梁末帝明明望着大美人,口水都快流干了,竟然还有点纠结。
奸党都看不明白了,这天子到底是真昏假昏,要是假昏,那装得也未免太像,把他们这一众同僚都瞒了过去,要是真昏,那怎么能还不上钩?
奸党气得不行,就要把大美人带下去,寻同僚下臣再作商议,没想到梁末帝眼看大美人就要走,当场一急,脱口而出:“哎呀,朕要是知道朕早说了——”
铛——
敲响的不知是谁的丧钟。
奸党立在殿下幽幽回眸,目中黑而无光,口气前所未有的轻飘飘:“原来,陛下,并不知道哇。”
梁末帝看奸党居然并没有生气,心想或许不算大事,毕竟天下都交给他们治理了,何必贪图区区一个皇山:“是啊,谁知道朕的父皇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只告诉朕那长姐,什么都不告诉朕,明明朕才是太子来着……丞相,朕可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别带走朕的大美人?”
“呵呵。”丞相还只淡淡一笑。
没想到那大美人却是陡然一怒,将身上的美人皮一扯,现出一个体格精壮的胡子大汉,竟是一名藩镇武将,鹰爪一伸,擒住梁末帝脖子,就要当场将他掐死。
丞相寡着脸制止了武将杀死梁末帝。
武将正火气上头:“你也听见了,这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还留着做什么?”
丞相道:“别忘了,那武英,可是还没下落呢。万一要是没死,你我这位子纵取来,又坐得稳?”
武将道:“哼,那是什么毒,一旦中了,任是她神功在身,一时不死,又岂能活长?不过是一介女子,丞相这些年被她拿捏得,未免,太胆怯了些?”
“这些年你身在朝外,不知道……”眼看武将露出果然如此的嘲讽眼神,丞相也不想再说了,“总之,你听我的,先将这个东西命留着。再用一用。这天下,迟早你我囊中,何必急于眼前一时。”
武将被说服了,于是两天后,传来苍山节度使劫持天子,欲逼天子禅位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其他藩镇的节度使也坐不住,纷纷起来,打着勤王救驾的大旗,就要出兵,只可惜没到半个月,各地大军整军备粮,还在研究进军路线之际,又传来天子驾崩的消息。
这下不光各地节度使呆了呆,连苍山节度使本人都傻了,说好只是计策,诱迫武英出面,哪个他爹的不长眼,问都不问一声,就将废物皇帝砍成一滩烂肉的?
苍山节度使本来还想将消息捂一捂,可这要是捂得住,杀废物皇帝的凶手也不愁找不到了。
而苍山节度使也没有料到,第一个领军来伐他的,竟是昔日同党。
当看到那人兵临城下,一瞬间,他几乎要参透什么,立传左右部将把同党留在苍山为质的小儿子押上来,而左右部将猛跪在地上说,不见了,早在五天前,梁末帝死后,和他节度使座下一名姓魏的谋士一起,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现在谋逆弑君的罪名,全落到了他一人头上。
苍山节度使气得心脏发紧,一脚向左部将踹去:“为何不早报?”
飞出去摔在地上的左部将,与还在原地跪着的右部将,都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苍山节度使此时又料到什么,只觉得心脏越来越紧,好像还不全是因为气得,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喉头猛地涌起一股腥甜,他张开嘴,卡出了一口乌血。
一股由衷的无力感瞬间充斥四肢。
看了看跟了自己十来年的部将,又看了看城下披坚执锐,正待向自己杀来的曾经同谋,冷冷大笑:“你——你好哇,这江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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