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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菩萨的心
“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佛菩萨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断除众生一切善恶邪见和取舍分别念,谁说宣讲佛陀一句正法语言,当即是佛。即应声到达忆念众生前。其心应当不生法慢地平等毫无分别念地思维众生的安乐,引领众生远离粗重业力和烦恼,远离邪念,战胜名为我执的心魔,让众生树立悲宏大愿。因众生个人感知的等流习气不同,面对嗔心恨心极强的顽劣众生,应当随顺亦不舍弃,做到大丈夫之超越菩萨的悲悯心……”日冕将军一边思考行智提醒他的话,一边赶到现场。
“你的看法是什么呢?日冕将军,你对行智不要有分别念想。行智之所以不跟过来,只因为他是华智仁波切的秘密心子,仅凭忆念本尊之功德即可牵引苦厄轮回里想出离的众生。”幻海说。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日冕将军步履匆匆,脚步不停。
“行智学者性格开朗,未曾轻贱此种执迷众生。只是他常深吟:若以色见我,以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音、声、色相,都产生在自己的心。然而若不破除这样的分别念,明白熟知事物运作的道理,显然是不可取的。若以色相求佛,以声音求入佛性,则是以色相求佛,不是正法修行之道。因法身非色、非相,非可以耳闻,佛之法身为不可见,以此为基础,故说可见可闻为邪道。”幻海不甘示弱地说。
“还有,火速同志狼子野部门的埃塔前来扩充阅历,丰富救拔众生苦难的阅历!”
“好。我现在联系。那乐子呢?”
“乐子是谁?”
“一个抑郁症患者,最近好像在还情债……”幻海犹犹豫豫地说出了“情债”一词,生怕日冕将军有反应。
“能来就来。”日冕将军简短地回答。
“你说,你会遇到此种畏怖情景吓到吗?”
“估计来电人是整个华夏大地上最热爱生命之人,只是对轮回之苦还没有实证见解,有待开悟,一不小心就被鬼迷心窍,来不及侍奉双亲就被粗恶习气牵引以至于想自杀。”日冕将军冷静地分析。
“你不要产生我应度化众生这样的想法哦!”幻海仍是在旁边以稚嫩有如孩童般明澈的双眼诚挚地看着他。
“为什么呢?”日冕将军放下了一些对幻海的偏见,突然和解了他曾经态度上的过慢,这里日冕将军认为的过慢指幻海对佛法智慧的光明未曾有究竟了悟,对善法不知取舍,掺杂染污慧,对金刚同修没有一点爱戴情感。对辩经说法胜过自己的人感到相差无几,这是不被日冕将军的性情所理解的。
“我完全同情您,现在。”
“请你从现在起,不要和你最亲爱的金刚同修日冕讲话,好吗?让让我的大悲心!”日冕将军如是说。
“哈哈哈,还记得这句经典台词啊!让让我的大悲心,哈哈哈……”幻海立刻以前仰后合的姿态与日冕将军冰释前嫌,之前的不快瞬间如春风化雨般了解于之后的大愿。
“我将粉碎一切三千大千世界的邪魔为微尘!我要通达一切法……”
“放过我,放过我……”越靠近音源,里头的呼救声越大。
“我们的目标,是挽救敌人性命!从此刻起,你我又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啦!”幻海大声道。
“我们理当怀有希求增上果位图功德的心理去完成使命,否则就等同俗世凡夫了。”出世陪同狼子野出生入死的战队成员埃塔赶来,凑上前。
“对了,把等待救拔的轮回幸存者称为敌人,这样合适吗?”埃塔问。
“孔子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受害人想自杀无异于想从痛苦中解脱,他这样对自己产生的害心只是心识被拖入无间地狱之故,一定是前世的异熟果报使然。”幻海想了想说。
“是啊,也有道理。我们应当如是观想:哪怕有一针尖的黄豆般大小的幸福,我们也要给无使劫以来未曾从轮回苦海中出离的 、如父母众生一般受罪的众生讨得安乐。这样才无愧于立志发扬大乘心即菩萨道的人,这样的大愿怎能用言语来表达呢?这简直是没有边际、不可测量、不可思议的功德!不过,菩萨的本分就是行善功德,发四无量心后应当受持声闻缘觉果位。菩萨应当怀有不造作的容忍慈悲心无所求地利益众生,无住心即使无贪着。如果怀着福德果报的心理去断恶扬善,必然在心相续中种下易被尘世名利等等干扰的因素种子。”埃塔说。
“以智慧作利剑去斩断他的第六识的染污慧吧!”幻海说。
“只要认识心体既纯,留说唯识,令他自己观心解脱生死,非谓内境如外都无。三界之中,能观察自性动态,不被外境束缚,只要不泛滥心境里自相续的紊乱,依靠他坚强的意志和愿意获得解脱意愿的凡夫愿力一定会勇敢地得救!”日冕将军补充道。
“你好!”幻海在空旷无烟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宅子,里面零七八落地摆着一些佛牌和小型祭奠塔。宅子的后院不知是否关着一位修行人,他的生活一定暗无天日吧。
“谁来救救我?我想死!”那位修行人原名叫桐坞。
“你的名字寓意很好啊,坞金刹土里一颗粗壮的梧桐树。你的人生把你抛弃了吗?为何沦落至此?”
“救命,这里是监狱!非礼勿视!”
“你在干什么?”
“我……我在如厕……”
“你看起来真的很辛苦……”幻海尝试推开一尊中等人形高的佛像。
“啊,啊——”桐坞在里头痛苦地哀嚎,“都怪他——是他硬是说我有罪,把我锁在这个地方——”
“世间本身就是一道枷锁又一道枷锁,你一开始说想留在此地,我们俩感情堪比兄弟,不是吗?”守在门口的是一位彪形大汉,其声大如牛。
“我记仇了,等我出来——我彻彻底底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你这个狠毒的和尚!”
“我狠毒?痴人!”彪形大汉咬着一根草,说。
“谁是你的佛?你最想见到谁?”幻海有些着急,埃塔明白他的遭遇,他立刻回忆起自己曾经的遭遇,惨遭流放荒野也比桐坞好不到哪去。
“我苦啊——苦集灭道——忆念佛的知遇之恩,人生好苦!但我真的感受不到世间人的温暖!”桐坞还在厉声具下地说。
“我也请问你,来者何人?”彪形大汉颇有气场。
“你是谁?又为何坐在此处?”幻海心想,面前的岂不是地狱众生和狱卒?
“我?管着此魔。”彪形大汉原名姓苟,简称苟氏。
“你怎么不放过他?你竟然把人当畜生一样养着!”幻海有些心疼地说。
“是啊。”埃塔说。我的良心在发颤,不知道此忙该不该帮。埃塔心念里怀着强烈的同情心。
“在地狱的人固然不会有任何善念!你也应当放过他!”幻海着急与其辩论。
守门人苟氏云淡风轻地朝身后看了一眼,一手推开大门,说:“请便。”
“好。那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日冕将军从容不迫地摆好胸前的徽章,扭了扭头。
“啊——谁来了!”成日躲在暗无天日的阴暗房子的和尚桐坞非常软弱无力,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应该是节食很久了,双目无光。虽然看起来并没有骨瘦如柴,但也面瘦肌黄,眼眶肿胀,大概受了很多屈辱。
“桐坞,是我们!”护幻海轻声唤他。
“是仇恨的气息无疑……”日冕将军冷静地判断。
果然,愤怒的桐坞一见人就像一头雄狮,暴躁而尖锐地瞪着来者。
“我很心疼……”埃塔以大悲心感知这位和尚的心境,背过身去掩面哭泣。
“这样的画面实在不忍,我想救他。你放过他,好不好?”埃塔以极其感伤的信念摇了摇彪形大汉的手臂。
“不行,我守着。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只能探视,不可带他走。”守门人苟氏冷淡地说。
这简直就是地狱罗刹鬼!埃塔想起母寺里一些他观念中称之为“同胞”的人,自己当时受苦是谁挽救了他一把呢?不是莲师,那位恩人谁也不是,只是一位具有智慧种姓的空行母。印象中,她飘着长发,歌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在夕阳下,她的影子被拖得老长老长……想起时,埃塔的内心隐隐有些疼感。与自己心灵相通的那位女子,是否也会有当下的感应?
“你过好当下的生活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但我不是冷血的人。”守门人的嘴角轻微上扬,有些挑衅来者的意思。
“你要多少钱?”
“多少钱?我不是贪婪之辈,不过,里面那位是。”
埃塔哭了,哭得声嘶力竭。
“呵,坐看闲云。”日冕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而幻海在一旁干呕:“我受不了呕吐的味道……里面有一些污秽物……”
“太辛苦了,为什么他能堪忍这样的苦行?”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剖开我的心!”
不知为何,埃塔总觉得里头叫嚷的野兽有些傻得可爱。像极了当年被流放的自己,一样的凄凄惨惨戚戚,一样的悲剧。他怎么会放过你呢?他跟你们有仇。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也许上天留了一份福德宝贝供你使用。
“冤冤相报啊,何时了?止息吧,这样的古古怪,怪怪古!”幻海大声说。
“也许这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意义。”日冕将军解脱似的长舒一口气。
“你能悟出来这份究竟,简直是菩萨!”幻海说。
“我不懂,你把这份案例写下来做成诗歌咏唱……或者,告诉梅湖小妹妹好不好?”埃塔问。
“哦。你们来挑战我的权威吗?”守门人看着三人,冷眼观看。
“这里一向无人驻足,白天日光也照不进去。你猜他还怎么找他的那位佛?”守门人补充说。
埃塔凭栏无语,思索着救命方法。
“放开我的心,让我和他聊,好吗?”幻海显出十分渴求的样子,眼巴巴望着日冕。
日冕将军只是无语地转过头,朝守门人悄悄点了点头,示意幻海暂时不要掺杂个人情感,先别轻举妄动。
“毕竟只有十分钟啊……”埃塔轻微用呼气表述了这个条件。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患者,他何错之有。埃塔心想。可,自暴自弃,暴饮暴食何尝不是一种理解生命里一处缺失的空的方式?埃塔已经难以呼吸了,一阵窒息感袭来,不是因为干燥的内房气息袭来,而是因为埃塔自己的人生经历,他的鼻子抽抽搭搭的,有些感伤。
“还要继续下去吗?”
“继续什么?
“继续……营救计划啊!”
“非必要不说话。”
“我还是生气,对于狱卒,我永远当他是敌人!”埃塔在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地暗暗诅咒守门人了。
“好吧。但我们更需要把房子里嚎叫的野兽当敌人。”
“你对野兽竟然没有一丝同情?他痛苦得很!”
“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日冕将军报复性地说。
“看来你是冷血动物,哼。此后道不同不相为谋!”幻海气急了,恶狠狠地瞪着曾经叫做“兄弟”的日冕将军。
“原来爱恨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埃塔冷不丁地说。
日冕将军气恼地撇撇嘴,完全没把房间里的野兽的生命当回事儿。他说:“对猎人来讲,猎物就是该关在房子里的。”
“地狱啊,这是地狱啊。”埃塔小声喃喃道。
“那有怎样,那也是他的异熟果报,懂?”日冕将军说。
“好吧,可你知道我们不该当着埃塔的面也吵的吧?”幻海质问道。
“你究竟这么痛恨残暴者吗?居然称之为敌人?”埃塔忍无可忍,逼问日冕道。
日冕只是叹了口气,似乎看破红尘一般悄然走开。
“行,他心死了。”幻海说。
“我明白了,这是一头不听守门人的话而叛逆的野兽,是吗?”埃塔说。
“对。”
“那现在你我该同一条战线了。”埃塔示意日冕已经走远,冷笑一声说。
幻海只是把左手缓缓伸进腰带上的匕首袋,慈悲地撑开右手掌心,眼神坚定地说:“好吧,埃塔,我思路还没理清。也就是,日冕将军心已死,决定把这场战斗留给我们俩。乐子来了吗?”
“他来了不合适。”
“真该死!”
日冕将军在空旷无人的荒野上继续漫步,然后自言自语道:“一个狱卒锁住了野兽的腿,野兽变得更加心气浮躁,报复性地撕咬链条。如果守门人投食,相当于喂狗吃饭。哼,原来人也只是畜生。”
“你能想象吗?每一个伟人都有了不起的经历!”幻海在后院里试图开导埃塔。
“比如谁?”
“文天祥。还有在狱中写下《史记》的司马迁。”幻海说。
“我不懂。他们和我的人生有很大关系吗?”埃塔说。
幻海摇摇头,看向那件破旧的时不时传出一阵令人发呕的房间,说:“不是那个意思。和他——这只野兽的人生有关系。如果这类人真的是患有精神疾病的可怜人,那也是最有才华的可怜人。”
“你真能引起我的气恼!”埃塔说。
“我只知道日冕将军的人生过得比我舒坦,而且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领导几个军队!”幻海说。
“你瞧,你还羡慕起日冕来了。”
“额。我现在极度厌恶你。”幻海说。
“又开始了,极度可恶的肮脏的堕入轮回的因果由此开始记录于阿赖耶识,希望心性的种子能保存完好。”
“呵呵,你们是在逃避人生吧?”日冕将军好像在一座水晶宫里闲庭信步一样。
“我简直恨透了他一点!日冕,不就是军衔比我高吗?凭什么法慢至此!”
“你忍不了我的脾气?那是你修为不好!”日冕将军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说。
“好,绝交吧你!”
“绝交?不是说什么生生世世永不离分吗?”日冕将军仍是憋着一口气。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幻海说。
“你呢?亲兄弟明算账!你欠我什么还记得吧?”
“人情债,又是人情债,我算算,这都多少年了……你没发现梅湖有时说的是真理吗?人们通常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梅湖?那也是个难缠的精神病家伙。”日冕将军没好气地叫道。
“我恨透了世界这些让人无语的兄弟情分!”幻海也激动地那出档案袋朝空中挥了挥,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对日冕将军亮剑。
“你要干什么?”日冕问。
“干什么?我这就看看保密文件袋里埃塔的秘密资料,看有啥亮点,我这就给他升个职位!”
“哼,就算升官也是小人得势!”
“你还敢侮辱曾经作为僧人的埃塔?”
“你回去看我不扁你!”
“很有意思吗?有意思怎么不关心你自己家的鲍丽丽?”
“可以了,省点口舌吧。”提到婚姻,日冕有些受不住。
“你还记得你妻子啊!像你这类自私蛮横无理从不关心家事的人,根本不该这样吧!”
“你还真是轮回里障碍我修法的敌人啊,你怎么想的啊?”日冕说。
“你是恨不得巴结你的妻子鲍丽丽吧?你也知道你未过门的娘子是谁给你推荐的吧?”幻海说。
“看来生在暗哑之地的你,幻海,你父母都是渔民吧,我记得很清楚!”日冕将军显然觉得话题重心有点把持不住,好像有点吃亏。
埃塔慢慢退出这场难以结束的争执,双方都争得面红耳赤。
“看来人是救不成了——”埃塔慢慢意识到两人都在名为仇恨的地狱里,想进行一场阶级斗争,看来是恶战。
“你不是什么发大心的菩萨吗?还说要粉碎三千大千世界的邪魔?”
“我?是你先说要把房子里这头野兽看作敌人的。”
“难道不是吗?”
“是啊!我哪里说你错了?但是让埃塔也参与进来完全是个错误!你看他有什么决定性作用好让我们更舒坦吗?并没有吧!”日冕直言不讳地说。
“你真是恶语伤人啊!埃塔是怎样善良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不懂。但你也知道他可是依赖咱们宿迁行才有今天这份看起来很不错的精神状态的。一个僧人,嗤。”
“好了,如果我早知是关于我才……”埃塔说。
“不,不——问题在于鲍丽丽!可能是鲍丽丽在家对日冕将军太狠了!”
“这?这怎么说?”日冕将军倔强地盯着他。
没人理会埃塔。守门人也呆呆地观战三人的口舌之战,无意靠近。
“我累了,不玩了。”日冕将军突然“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他经历了什么?”幻海突然把矛头指向埃塔。
埃塔低头不语,他不明白为什么幻海要转移矛盾点,不是说好统一战线并且和日冕绝交的吗……
“你懂了?他不过是一僧人!装什么啊!”日冕说。
埃塔在心里叹息,没想到作为“三宝”之一,佛教里地位最高存在的僧人最终也会输给尊严。
“你,你就这么弱?”幻海问,“什么情况啊你?不是正经的狼子野吗?”
“我……”埃塔有些无地自容,心里想怎样逃出这样的处境。
“别多想,别见外!日冕确实……”
“闭嘴!”
埃塔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阳光很刺眼,桐坞的一些碎发被他自己咬断放在装满栅栏的窗户上,风起,一阵幽怨暗流涌动。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得罪谁?”日冕将军口出狂言。
埃塔吓得不敢吭声,心里祈祷着护法神尊恳求别伤害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弱男子。日冕在说话时,他只感觉自己心里撕裂了一块。
“好,我举双手投降,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当初也是有大志向才出家的。经师表扬我说我有大智慧,所以才这样对我。我是触景生情,但不久桐坞,我也心无挂碍,行吗?”埃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晚霞映照蓝天的最后,日冕将军撵开守门人,用三千元牵走了守门人的鼻子,带走了桐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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