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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
“父亲,喝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焦荆芥倒了杯茶放到焦常山身旁的桌子上。
焦常山看着他袖子还束着,问道:“听说今天城中马场受伤的人都送到你这医馆了,那些百姓受伤严重吗?”
焦荆芥也给自己倒了茶,润了润口才道:“有五人受伤严重,有八个轻伤,重伤的有两个被马踩到胸腔,有一个踩到脊骨,还有两个被撞伤,都需要好好静养几个月,轻伤的每天来换药就行。”
焦常山点点头,“重伤的那几人,就让他们在医馆养好为止,药费免了他们的吧,都是些贫苦百姓。”
“我也是这样想的。”
焦常山看着他,“芥儿,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这些年你也确实做的很好,后天就是试炼大会,你还能抽出时间来看诊,可见你是真的以医为本。”
焦荆芥听到父亲这样说,有些羞赧,微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修炼这事,也不是靠这几天努力就能突飞猛进。不瞒您说,对于试炼大会,我内心一直很紧张,今天看了一天诊,心里反倒平和了一些。”
焦常山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芥儿,以前我一直希望你能继任城主之位,是想你守护神农城,可你一直对此兴趣缺缺,你说你更想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不是一个整天被繁琐事务缠身的城主。”
听到这些,焦荆芥微微低头,“之前,确实是孩儿不太懂事,辜负父亲的期望。”
“你一年前突然开始勤奋修练,对试炼大会也非常在意,芥儿,你实话说,你如此转变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焦常山突然沉下了声来。
焦荆芥猛地抬头看着父亲,接着又转开眼神,“当然是,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期望。”
“是为了苍宿吧。”焦常山直接了断揭穿,声音严厉道,“自从我和你说过解除封印的办法在当上城主后就会知道,你就开始勤奋修炼,是我大意,竟然真的以为你想通了开窍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察觉,我还真不知道你存了这样的想法。”
“我……”焦荆芥抬头看着父亲极为严厉的神情,有些难受不解,“父亲,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如果只有当上城主才能知道解除阿宿封印的办法,那我自然要试试。您不肯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知道又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行!”焦常山忍不住喝道,“苍宿做了几百年契妖,你何必多此一举解除他的封印,你参加试炼大会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你干脆不要参加,身为焦氏子弟,你不为焦氏不为神农城着想,而去为一个契妖费心,你觉得像话吗?”
焦荆芥争辩道:“为什么不可以?阿宿照顾我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去世,一直都是他陪着我,帮他解除封印是我答应过他的,我又怎么能食言。我也并没有不为神农城着想,解除阿宿的封印后我会安心做好城主,定不负你的期望。”
“你以为到时候你还可以做城主吗?”焦常山猛地怒道。
焦荆芥听得一愣,“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焦常山克制着自己的过激情绪,“芥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苍宿做了焦氏这么多年契妖,都没人敢放他自由?”
焦荆芥有些犹豫的开口,“因……因为焦氏贪婪阿宿的妖力,想让他一直守护着神农城?”
“确实有这样想的。”焦常山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但更多的,是忌惮他的妖力,不敢放他自由。”
“为,为什么?阿宿他明明那么好?”焦荆芥难以接受这样的理由。
“他当年被先祖收伏,封印妖身成为契妖都是被逼无奈,其实我想先祖一开始的意思是想慢慢感化苍宿,等到时机成熟再放他自由。可后来世道多乱,承接过血契的氏主都舍不得放苍宿自由,焦氏需要苍宿的保护。时间这么慢慢过去,焦氏的氏主们却都不敢放苍宿自由了,因为他的妖力在与日俱增,而他心里对焦氏一族,是极度怨恨的。”
焦常山抬手按住焦荆芥的肩膀,焦荆芥脸色苍白,他深深叹道:“苍宿一直都不曾放弃破除封印,一旦他破除封印,整个神农城都可能面临危险,他很可能会大开杀戒。”
焦荆芥神情呆滞的连连摇头,“不……不会的,阿宿不会那样做的,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我了解他,他当初也不是有意要祸害城民,只是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伸手拉住父亲的手,满是不忍道:“父亲,阿宿已经做了几百年的契妖了,他就算当初罪孽深重,这么多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我们焦氏的仁德之心难道真的只对人不对妖吗?那样真的算得一个医者吗?”
焦常山神情一动,他沉声道:“当年血契转移到我身上时,前任城主便说过,绝不能轻易解除血契,因为没有契约压制,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契妖看待过,但是我也确实不敢放他自由,焦氏几百人,神农数十万人的性命容不得开玩笑,身为城主,就不能任意妄为,你说你了解他,他活了上千年,你不过认识他十几年,你当真就了解他吗?你知道解除血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你能确保他不会对焦氏报复吗?”
焦荆芥彻底愣住了,这些,他竟从未好好想过,他只能不断重复道:“我答应过阿宿的,我答应过要帮他解除血契的,我不可以食言。”
“只要你没有成为城主,一切就与你无关。”焦常山坚定地看着他。
“父亲……”焦荆芥突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我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不可以这样,阿宿知道一定会厌恶我的。”
“城主之位转接,你与他也再无关系,没有城主的命令,他甚至都不会显形于世。”焦常山握住焦荆芥的手,语重心长道:“芥儿,并非我不愿放他自由,而是风险太大,否则就算……反正我也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可是我真的不能犯险你知道吗?”
焦荆芥脑子一团乱麻,可他仍是不甘心,“父亲,阿宿他不一定就会报复,他那么淡漠的性格,他不会的。”
“没人能确保他不会,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显现魂体照顾你吗?因为我当年发现他的妖力在与日俱增,他肯定非常想挣脱血契,他的妖身当年是以神农地脉之气困住的,一动则很可能牵动整个神农城,我只能命他跟在你身边,保持魂体会消耗妖力。他能蛰伏几百年修炼增强妖力,就说明他一直想逃离束缚。”
焦荆芥痛声道:“谁又愿意被困几百年为奴为仆啊?父亲,阿宿有这样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啊,不能因为他是妖,我们就真的作践他。”
焦常山垂眸叹气,“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冒这个险,他一千多年的修为,如果契约解除,神农地界里没人能制服他,你明白吗?”
焦荆芥双眸呆滞,瘫坐在椅子上,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深深的无力感和悲痛在胸腔里扩散。
焦常山伸手摸摸他的头,“后天的试炼大会你不要去,辛夷这些年被我培养的不错,他的天赋在焦氏一族内也是少有,明天我会让他也参加。他从小就和你亲,有他成为新的城主我也放心,你就好好做你的大夫,这也是你一直的心愿。”
焦荆芥抬头,失神道:“父亲,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这是最好的安排,芥儿,你要记住你是焦氏子孙,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做出不利焦氏不利神农城民的事,这是你的责任!”
焦常山神情悲痛地深深叹道:“我知道让你做这样的事有违你的内心,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当初真的不该派他跟着你,现在你也不用这样为难。”
焦荆芥失神地坐着,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焦常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芥儿,我从小对你就很放心,对你也没有太多要求,可这次我希望你能懂事,好好呆在医馆,即便你不听我的话去了神农堂,有辛夷在,你也是不可能拔得冠首,你自己好好想想。”
焦荆芥回神看着走出院子的父亲,忙起身追上去,“父亲,父亲……”
焦常山停住脚步,焦荆芥追出来,刚要走上前和父亲说话,突然一道荧光在他与父亲之间隔起,然后笼罩了整个院落。
看着这屏障,焦荆芥愤怒着急的喊道:“父亲,你不能这样,你快解除结界放我出去。”
“我只能这样,你好好呆在这里,试炼大会我会跟众人说你自动放弃。”焦常山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父亲,父亲,你回来我有话要说,父亲……”焦荆芥拼命捶着结界屏障,任他怎么喊,焦常山还是越走越远,他想出院落,却完全打不破结界。
“放我出去,父亲,你快放我出去,我会找阿宿好好说的,我会努力说服他,父亲,你相信我,我真的会说服他的……”
可是没有人回来,焦荆芥从未这么声嘶力竭地喊话,声音都喊哑了也不见父亲回来,他颓然的瘫坐在地上,眼眸湿润,神情黯然失魄。
一只夜莺飞离枝头,朝对面院落打开的一扇窗飞去,落到一只白皙细长的手上,重亦将它抬到耳边,听它讲述着。
须臾,重亦从夜莺那了解一一切,不得不说,他也不由震惊的,真是出人意料,那个妖魂与焦氏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它和你说什么了?”言殊好奇的问。
重亦倒了杯茶递给他,“很有意思的事,待我和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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