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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
几度闭眼又再睁眼,映入眼帘的除了公司那单调灰白的天花板之外,别无他物。
好累,究竟什么时候才下班,临近下班时每分每秒都令人心焦。
下午的时间漫长到令人心生郁结,不管我看多少次那挂在对墙的石英钟,它也没有多走一秒。
好在为了上班摸鱼提前买了个蓝牙耳机,正好摘下一支戴在靠窗那边耳朵,用零散碎发稍稍遮住,想来老板就算走到我面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Gold jewellery shinin’ so bright】
多么奢靡的日子啊,我不禁随着节拍微微起伏,手指也为打拍子情不自禁在键盘上胡乱跳跃。
【Straberry champagne on ice】
我倒是不怎么喜欢草莓口味的,平常喝酒也只爱喝十几度烧酒。
说起来自己这么几天都在公司附近匆匆解决简餐或者盒饭外卖就觉得今天下班回家可不能再吃这些了,吃腻了还要吃吐了,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口味。而川菜馆好吃但是有些小贵,今天中午去的那次,我瞅了眼结账价格,两个人一百三多,使人瞠目结舌的昂贵。
劝退,真就再好吃也不想去了。
“弄啥呢,老远就看见你脑袋一摇一晃的,是打算待会下班去哪蹦呢?”
第二组组长于诚,老家东北的,估计是刚交文件下来,顺路经过我座位。
“蹦跶啥,俺搁这写会议记录呢。”
咱东北口音广流传,得了一个传染俩,且先让俺借来用用。
他听了我蹩脚的方言嘿嘿直笑,说时迟那时快,是一个巴掌就往我头上招呼。
“啪”地一下,脑袋里瞬间有些钟鼎齐鸣的嗡鸣感,“等等…我要给你一巴掌呼死了……”
“诶呦不好意思,忘记你是小女娃了,遭不住整。”
于诚很没诚心地帮我揉揉后脑勺,用力之大,让我只觉得他要把我蓝牙耳机给整下来。
所以我连忙喊停,“打住打住,别动,我自个揉揉就好了,你这还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行,那俺看看你写了多少……一千多呢,还写啊?这不是规定一千就行了吗?”
他视线移向我正写的会议记录。
“大概内容算是写完了,正在想有没有漏的点,诶,你得空,你帮我想想。”于诚帮我检查缺漏的话,那我就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将结尾总结修改得漂亮了。
“让俺看看……嗯,嗯没了,你写得好。”
他瞟了两眼,观看时间不超三秒,扭头信誓旦旦。
……
你真的有认真给我看吗。
档案室在这一层的最左侧深处,因为这一层楼很宽,所以即使在一层楼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我将打印出来的文件好好钉在一起,做成薄薄一册。临走前,还顺便将几个懒得走这一段路耽搁下班的人的文件一块捎了过去。
来交文件的人不少,赶在即将下班的点,而我排在最后面。
“这是第五组李华的,这是第三组张羽的,这是……”
我一份一份交上去,对面窗口的同事一面快快接过去把这些分类放好,一面手上不停勾画着。直到全部交上去,她松了一口气,我同样也松了口气,“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每次都还把他们的也一块带来。”
那女同事笑笑,问我:“这一层还有人要交吗?”
我靠着窗口玻璃,故意自嘲打趣说,“害,今天不是加班结束吗,他们做完之后一个一个溜得比猫还快,要不然怎么都堆着让我来做这个老好人。”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那好,那我就锁了档案室门了。”
等我回到办公区时,意外发现柳思思还在,前阵子她可是跑得比谁都快。
“诶,你怎么今天都这个时候还没走?”
嘴上这样问,心里在想待会该去哪吃饭,要不还是上次那酒吧,能吃能喝还能看,就算贵一点,总体性价比也不低。不过要去的话就要记得少和美女唠嗑喝酒,上次迷迷糊糊安全到家也算我运气和胆子大。
想着,便拉开抽屉,把上次带着的防狼喷雾也捎上。
收拾好东西,一抬头却见柳思思就没走,“怎么了,没做完?”
她趴在桌子上,电脑屏幕灰暗一片,看起来倒不是工作的原因,只是压着一个本子,上面胡乱写着什么,由于过于潦草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字,只感觉像是林。
“白姐,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我牵起一抹笑。
同事们早的早走,晚的晚走,有的路过这边时顺便打了个招呼,然后热热闹闹凑成一堆商量着待会去哪家哪家有好吃的。
他们一走,讨论的声音渐渐飘远,整个办公区安静下来,就剩下柳思思和我。
这时,我才听到她在小声哽咽,便弯下腰,小力拍着她后背。
“哭什么?什么人欺负你了。”
她哭声一下子变大,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我抱住,哭的眼泪也都尽数流到外套上,但好像有什么委屈想说,哭了一会眼泪迷蒙,张张嘴想说话,却都被眼泪堵住。
“呜呜……”
“好了好了,好孩子不哭。”
没想到我的小学生话术安慰起人来还有一手,只见柳思思在一声又一声的“不哭”里面堪堪止住泪水,眼角湿润亮莹,小脸上因为哭得用力而显得绯红不已,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巾努力擤鼻子,头发有些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将声音放低,尽量不刺激她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情绪。
她抬眼,里面写着委屈,脸上涨红但犹犹豫豫还是从嘴里憋出一句勉强完整的没事。
而她哭得狼狈,这话自然没有几分可信程度,但是人家说了没事,就算不信也得识趣的别接着问下去。
“没事啊,没事咱就回家吧。”
她哭累了,此刻只会木愣愣地点点头,一副完全任我摆布的样子。
好吧,计划有变,看来要先送她回家了。
“系好安全带了吗?”我偏头问柳思思。
她跟着我一路下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虽然眼泪干了,但人还是莫名傻乎乎的,见我问她,拉了拉面前安全带,像个小孩子一样回答:“好了。”
“那告诉我,你家在哪。”
柳思思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然后慢慢吐出来几个字:“夏郡。”
夏郡是明市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区。
“夏郡?!”
我一直听的坊间小道消息竟然是真的。
“嗯,我爸妈说那里比较安全,就让我住在那。”
“那…那你爸妈还挺好的。”
有钱人没错了,现在绑架应该还来得及敲一笔。
“那当然了!我和你说我爸……”
导航上的夏郡在城西,距离有些小远,开车的话大概十五分钟。
我踩下离合打火,然后进档,打断柳思思的絮絮叨叨,“坐好,出发了。”
夏郡比我想象中的大,但在进门前就被拦下了,好在门卫眼熟柳思思,核实了一些信息还是让我们开车进去。
“谢谢你送我回家。”柳思思下车前对我道谢,刚关上车门,走了没几步又突然折回,敲敲车窗,“没想到刚还完,就又欠你人情了。”
“诶,你周末出来吗,我请你去吃更好的。”
本来就是力所能及做事而已,这人情却莫名其妙攒了起来。
“不用了,举手之劳。”
我试推辞掉。
“那怎么行,我爸教育我说滴水之恩当……”她是说什么都要拿大道理来邀请我。
“好吧好吧,那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
脑袋一片空白,她一问我什么都想不起,自己做决定还挺难,要不哪天做个转盘来决定。
“不知道,你决定,除了不吃生的以外都不挑。”
听我这样说,她小脸一耷拉,有些遗憾地说:“啊,刚才在心里想着带你去我经常去的那家日式店吃刺身寿司,再去另一家烧鸟店吃提灯和……”
“别别,你敢带我吃我敢在那吐,吃不来。”
柳思思摇摇头,趴在车窗上,“太遗憾了,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现在还挺早的。”
我婉拒。
“此刻很想早点飞回家躺下来一秒入睡。”
劳劳碌碌好几天的社畜,最需要舒心的长时睡眠,现在就连饥饿都不再想了,更别说让我在下班后还参加会耗费心神的社交。
“你快进去吧,我休息一下眼睛再开车。”
柳思思耸耸肩,回了句好吧,然后挥挥手和我道别,推开院子的门。
刚刚开车的时候忽然有几下恍惚,想来可能是疲累过度导致的,就趁现在停车在这休息一下,揉揉太阳穴好了。
感受着眼前陷入安谧的黑暗,眉间的疲倦被一下又一下抚平开,解开安全带再转动转动僵直在案前许久的脑袋。
耳边却传来奇怪的猫叫。
自那天送小猫走之后,其实我还在公司或者家周边遇到过几次猫,还以为手上红绳能让自己听得懂猫话,却没有一只能和我交流。
而要说今天听到的这声猫叫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后面紧接着出现了男人的声音。
我连忙看向柳思思家,她刚走进去没几分钟。
方才还没来得及问她家有什么人,里面也许有着其他人,这也只是意外。
但出于关心,我还是大声喊了几遍她的名字。
“柳思思!”
第一遍喊的时候她没应,但第二遍应了,她声音微微颤抖,问我怎么了。
“你没事吧?”我下了车,手抓着大门的铁杆,“我刚刚有听见些奇怪的声音。”
房里声音消失了好一阵,等了会,一楼的门才被打开,柳思思从其中走出,手里抱着一只猫。
黑猫。
她拎着猫,或许是想给我辨认它的正脸,笑着对我说:“没事,就是这猫饿了,一直叫唤着要我给它做饭吃。”
“你看,这就是我养的猫,它叫林林。”
林。
我跟着笑笑,“是这样啊,怪说不得里面传来猫的惨叫声,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猫饿了。”
“家里没有阿姨来帮忙做饭的吗?”
柳思思一边逗着猫一边说:“阿姨是钟点工,现在还不到点,还要半小时才来。”
“是这样啊。”眼瞧着,环视一遍别墅,最后落在柳思思拢着的猫身上,手不自觉想要摸摸那只猫,却没想它嘶叫一声直接给我一爪。
好在我反应够快,留在手臂上的仅仅是泛白的擦伤。
“诶诶,对不起啊林林有些怕生,我给你找酒精消消毒。”
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没事的,以前都有被猫抓挠过,打过疫苗的,况且这点小伤不需要。”
“我还是先回去了,在车外面透气透够了。”
柳思思说了声好,打开大门,出来目送我离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在坐上车的那一瞬毛骨悚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更是霎那间立起。和其他那些不能和我对话的猫不一样,我在即将摸到那只黑猫的一刻听到了它对我说的话。
【滚。】
而要不是它这样提醒到了我,或许真就要被狠狠抓出一道血痕。那猫的语气恶劣,似乎不听就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我不想再招惹麻烦,也不想在那久留,开着车就跑。
看来之前想的没错,那天晚上遇到的女人和男人就是这俩人。
我伸手点了一首车载音乐,思绪却忍不住再度飘进那所房子里,“柳思思和它待一块,应该没问题吧。”
她知道吗,她可能知道吧。
我不知道。
过了晚高峰之后的车流如行水,没多功夫就到了家。
冰箱里空空无也,只剩下几片蔫巴菜叶,干脆又加了个蛋,给自己做了碗清汤面,草草咽下后又草草洗了个澡。
收拾到最后,终于放松的躺在床上。
床头灯被调到最暗,手机关机,耳边寂然无声,阖上眼就要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间,却听见门铃被谁时而按响。
思绪挣扎良久,还是决定起身开门。
“是谁啊,大晚上的……”
我嘴里嘟囔着,睡意昏昏沉沉。
门打开,却见得对面人穿着白衣,长身玉立,笑颜灼灼,如瀑黑发就算低扎了一段也有几丝故意趴伏在肩上,眼底温婉如水。
我忍不住用力擦擦眼,不可置信地再看去。
这人本应该在…可面前此景又不是假的。
“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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