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

　　程旭之借防雨棚的弹力轻轻滚入草丛，借着月光一看，草丛中被蹭上了淅淅沥沥的鲜血。
　　心头一紧，罗茉的吗？
　　不容多想，立刻拨通刘鸣的电话，让他时刻告知自己罗茉的方位。
　　新配备的GPS定位系统可以说非常的先进和灵敏了，大概只有7秒左右的时间误差和10米左右的位置误差。
　　程旭之挂好蓝牙耳机，顺着地上的血迹，向前急速追寻。
　　电话那头刘鸣道：“程队长，罗警官就在你两点钟方向，大概800米，没有移动的迹象，似乎是在原地不动。”
　　程旭之立刻朝着那方向飞奔。
　　这女人太莽撞了！千万不能出事！

　　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疾驰的脚步声。
　　800米不远，很快就到了。
　　程旭之顿住了脚步。
　　地上有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程旭之冲了过去，是罗茉！
　　只见她闭着眼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并未见出血。
　　程旭之迅速抱起了她，探了探鼻息，还好，有气。
　　忙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呼唤道：“罗警官！罗警官！”
　　罗茉没有反应。
　　程旭之急忙上下检查，这才发现，防弹衣上赫然一粒子弹深深的嵌在胸口的位置。
　　程旭之左手托住罗茉的头，用腿微微翘起她的后背，右手猛地一扯，撕开了她的防弹背心。
　　上身束缚一松，只听罗茉猛地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程旭之急问道：“伤哪了？”
　　罗茉只觉得胸口剧痛，恍惚想起自己好像被人击中，之后就不记得了。
　　摇了摇头道：“好像中了一枪，没事。但我也打中了那人的腿，肯定跑不远，快追。”
　　程旭之皱眉道：“还能动吗？”
　　罗茉喘了两口气，挣扎着站起来道：“没事，快走。”
　　看了看被扯开的防弹背心，不由得千恩万谢这个好兄弟。
　　扣好防弹衣，忍着疼痛，和程旭之继续追赶。

　　两人顺着血迹追了10几分钟，忽然地面上再找不到任何血迹，人已无迹可寻了。
　　返回最后看到血迹的地方，程旭之蹲下，仔细看了看地面，隐约有轮胎的痕迹，应该是上了车。
　　程旭之转身望了望喘着粗气的罗茉道：“你进屋后到底什么情况？”
　　罗茉只觉得胸口疼痛已无法忍耐，刚刚站起来时还能坚持，但随着这一阵猛烈地奔跑，现在痛感逐渐蔓延全身，每次呼吸都会带来如同割裂般的感觉，见程旭之问话，仍勉力坚持答道：“我刚进屋，就看楼梯那趴着一个人，没等我叫你们，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卧室出来，他也看见我了，直接就朝我开枪，然后跳楼就跑，我一直追到刚才那。”
　　几句话说完，冷汗已从头皮渗了出来，实在坚持不住，忍不住说道：“程队长，我好像骨折了。”说罢，再也站不住，摇摇晃晃的便要向前栽倒。
　　程旭之忙伸手拦腰抱住她，见罗茉连嘴唇都白了，不由怒道：“怎么不早说！”
　　罗茉疼的意识模糊，仿佛说了句“耳机丢了，不知道你手机号”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昏迷之中，罗茉感觉自己被人抱着跑了很久，后来似乎又听到了宋奇的大呼小叫，再后来就听不到声音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罗茉睁眼就看到了宋奇，只听他扯着个破锣嗓子喊道：“花姐！你终于醒啦！”
　　罗茉低头看了看胸口，已被固定住了，包括胳膊，也被固定在床边。
　　宋奇扑上前拉住罗茉道：“姐，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说着，不由的哽咽出声。
　　罗茉感觉头晕目眩，被他一拉，牵动胸口，只喊道：“疼疼疼！你快松手！”
　　宋奇忙放了手，罗茉缓了一缓，见屋里只有宋奇一人，忙问道：“我昏了多久？其他人呢？”
　　宋奇忙答道：“没多久，也就几个小时。啊，对了，有个好消息啊姐，凌志啸没死！”
　　罗茉惊喜道：“真的吗？他还活着？”
　　宋奇点头道：“昨天晚上你不见了，程队长去追你，我和郭老师等着救护车和支援，郭老师胆子大，他先看了看那几具尸体，结果发现凌志啸竟然还喘着气呢！这不现在还在抢救呢，大夫说他因为倒地姿势压住了动脉，血流的没那么快，所以才没当场死亡。程队长就在抢救室那等消息呢。”
　　罗茉松了口气，这凌志啸命可真大。
　　宋奇道：“姐，回头你可要好好谢谢程大队长，昨天就是他把你抱回来的，那会救护车刚把凌志啸拉走，程队长连现场都不管了，自己开车把你拉医院来的。一路上怕你颠着伤口，一直用手托着你，到医院的时候手都抽筋了。大夫给检查了，说他的手是拉挫伤，筋差点断开呢，也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行。”
　　罗茉撇了撇嘴，白了宋奇一眼，不屑道：“你就会添油加醋。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嗓子不疼了？能胡说八道了？”
　　宋奇忽然趴在病床的栏杆上，对她正色道：“姐，以我成年男人的直觉，我觉得程大队长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罗茉听闻此言，瞪着眼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伸手要打他，却又牵动了胸口，不禁疼得皱眉道：“你有个屁直觉！你知道什么？别到处跟人瞎掰啊！”
　　宋奇嘿嘿笑道：“花姐，你别生气。我觉得程大队长挺好的，你看啊，人家是省里的领导，有名的刑侦一哥啊，功夫好，又大方，不拘小节。”
　　宋奇还在喋喋不休，细数程旭之的好处，直把罗茉气的翻白眼，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办案，你在这聊八卦！再胡说我就让你回警局去印材料！”
　　宋奇这才吐了吐舌头不再开玩笑。
　　罗茉又问道：“程队长在医院，那现场是谁在负责？”
　　宋奇道：“花姐，你就放心吧，程队已经安排好了，郭老师在那呢，梁辰和苏法医也去了，我走的时候县局的民警到现场去支援了，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先养伤吧，大夫说，虽然是骨折，但好在伤的不重，不需要做手术，只要养几个月就能复原，但这几个月都不能剧烈运动……”
　　罗茉不等他说完，大惊道：“什么？几个月不能动？”
　　宋奇还未及答话，只听有人推门而入，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程旭之。
　　程旭之看了罗茉一眼，道：“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说罢，走到隔壁床坐了下来。
　　罗茉抬头看了看，只见他的右手打了两条封闭带。
　　原来真是伤了。
　　罗茉低下头，微觉愧疚……
　　宋奇看了一眼程旭之，正对上他略带怒气的目光，又看了一眼罗茉，却见罗茉低头沉默不语。
　　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醒悟。
　　敢情自己在这好像有点多余啊！
　　宋奇忙起身说道：“程队长，你先帮忙照看一下花姐，我去给她弄点吃的去。”
　　罗茉忙抬头道：“哎，宋奇，你先别走…….”
　　宋奇却根本不理会，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罗茉暗骂宋奇这小子不够意思。
　　抬头看了看程旭之，只觉得程旭之似乎在生气，只得硬着头皮低下头说道：“程队长，谢谢你。”
　　程旭之眉头微动，道：“你是我的组员，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谢。”
　　罗茉低声道：“我还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一个玩笑就误解你的为人，我......”
　　程旭之挥挥手道：“打住！我一个粗人，本来就没把那当回事，再说了，是我乱开玩笑在先，你没必要道歉。”
　　罗茉低头不语。
　　程旭之道：“以后不要这么拼命，我早就说过，冲锋陷阵是男人的事，女人就该……”
　　罗茉听了这句话，似乎是被人掐了七寸，立刻抬头反驳道：“程队长，冲锋陷阵与是男是女无关！这案子不破，我们A市经侦大队怎么向老百姓交代！我骨折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警察，我也是警察，男的能出外勤，女的为什么不能？”
　　程旭之道：“好，你愿意出外勤也好，但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
　　不等她开口，程旭之便拿过罗茉的手机道：“你电话告诉我。”
　　罗茉无法只得低下头把手机号说给他，程旭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后，罗茉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只听程旭之道：“我的电话很好记，你最好背下来。我不是反对女警察去冲锋陷阵，只是你太冲动，又总是逞强。你是我的人，如果真出了事，我怎么办？”
　　程旭之愣了一下，怎么有的话冲口而出，忽然觉得不太对呢。
　　罗茉听了他的句，也不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怎么说的来着？“你是我的人？”
　　怎么就是他的人了？
　　正待反驳，只见程旭之忽然扭过头，用手挡住脸咳嗽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我是专案组组长，所有组员都是我的人，所有组员我都得负责。”

　　罗茉忽然发现，虽然程旭之肤色很黑又用手挡着脸看不出脸色，但他的耳朵却红了。
　　罗茉低头不敢再看他，心内有些忐忑，不会是宋奇那小子真的说中了吧，这个大队长竟然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罗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旭之猛地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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