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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分开是最完美的结局
你有没有发现,当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就会失去另一些?这个世界好像一直都在遵守着这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我毫无目的性地走在大街上,没有白昼,这是一个冗长又萧条的夜色,街边乞讨的人吹着低沉悲怆的萨克斯音乐,过往的人不经意地瞥一眼后,再面无表情地离开。这种紊乱交错的步伐像命运一样无法抵挡。
我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这个时刻,我拼命地忍着内心撕裂般的痛楚,本想利用深呼吸来驱散这种绞心之苦,然而凝厚急促的气体越积越多,最后矢重般狠狠地跌落在我心里,撞击着心房最潺弱的地域,疼得我终于还是喘不过气来。
如果廖凌静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一定会发疯,一定会抓狂,一定会绝望,甚至是崩溃。
一定会的。
不,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不可能!廖凌静她休想用这种离间的方法来破坏我和狗蛋之间的感情,我决不会让她得逞的。
这么想着,心里的压抑之感不那么浓重了。
我站在路边,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叶哲晖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很久也无人接听,漫长的等待之后换来一阵急促的忙音。我捂着此时又开始剧烈跳动的胸口,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攥出一把汗。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拨了过去。
许久,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汩汩地流淌成河。我哽着喉咙没有说话,那边再次传来叶哲晖温暖又潮湿的声音:“傻丫,怎么不说话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你在哪?”
“有点事。”
“我问你在哪。”
“傻丫,你怎么了?别这样,真的有事,乖,我明天再陪你。”
“我说我问你现在在哪!”我顿时将压在心中所有腌臜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电话里,叶哲晖愣了一会儿,接着平静地问我:“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我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手机里轻微地传来的摇滚乐夹杂着廖凌静激动的声音:“叶哲晖!我跟你没完,我已经告诉她了,我什么都告诉她了……”
我苦笑着,然后挂断电话。
那一刻,我多么痛恨自己怎么就不耳背了呢。
我的五脏六腑突然就绞痛了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纠结在一起,撕打着,互斥着,残杀着。
我蹲下来,抱住自己,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断翻涌的五脏六腑,疼得发不出声来。不是这样就可以了吗?不是蜷缩着将自己的心脏紧紧地护在怀里就可以百毒不侵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无法让这种疼痛停止呢。
本该毫无关键的事物却联系得比任何东西更紧密,就像他们的爱,他们的甜蜜,甚至是他们的小吵小闹,都会让我疼到想死。
拿在手里的手机有节奏地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翻过机身,打开电池盖,拨出电池,手机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害怕听到那么冠冕堂皇的解释,它们太美太耀眼,我的眼光比较世俗,轻而易举地就会被吸引。
盛夏的风,自然是暖的,它蒸发掉了我眼角的湿度,所以我没有了眼泪。
一对对情侣在我眼前招摇过市,有勾肩搭背的,也有两手相牵的。那些穿得花里胡俏的小姑娘们脸上带着像所有幸福的人一样的甜蜜,有着青春气息的小伙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里似琉璃般金贵的爱人。这些都像无数颗小沙子,掉进我的眼里,咯得眼睛生疼。想当初我也曾这么甜蜜过,只是我太贪心,甜过了头,现在即将被没收了。
要知道,那份爱曾经是我想要用一生来珍藏,如今却被那人这样廉价地施与。
可是我们,真的就这么到此为止了吗?
呵,为什么我总是会发出那么自欺欺人的问题呢?那些答案早就已经昭然若揭的问题实在毫无意义,它们是堵在我面前一滩灰沉得让我无法逾越的死水。
今夜霓虹纠葛的悸动让我内心的伤感变得无比冗长。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个风雨偏多的夏天,梁上的燕子已经飞走了,我们牵手相偎在草坪上,看着每一天的日落,看着晚霞彩绢般光影婆娑,那时我闻着他身上干净清晰的香气,慢慢地,就沉醉了。年少纯真的年代,我们许下的诺言是永不分离。那时的我始终相信,烟花一瞬,爱开一生。
而如今,岁月的时钟却被无情拨动,我知道我们都已经来不及兑现那些年少的承诺。
也对,承诺是善意的谎言,或许我不该仗着年少那段时间的亲密就理直气壮地将他定义为是属于我的。毕竟后来这几年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喜,伴着他一起悲的人,终究不是我。什么都会变,更何况人心呢。
可是狗蛋,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曾想起过我?哪怕是不经意地想起。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点矫情了。我在心里自嘲着。
昏暗的路灯像生命的烛火,微弱得仿佛一吹即灭。没有等公车,挤公车的心情,我沿着这条明明灭灭的马路,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
我刻意绕了很大的一圈,绕开所有会经过“Tonight”的路线。
人流迅速地涌动着,这座人烟阜盛的城市变得拥挤不堪,人潮呼出透明的二氧化碳交杂了在一起,混着微薄的氧气重新被所有人吸进肺里,再一次被呼出来。一遍又一遍,百转千回,越发得浑浊。
我的脑部开始因为缺氧而牵动了之前脑袋上的伤,剧烈地疼痛起来,浓厚的眩晕感。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得倒下去,就算真的倒下去,也不会再有一个温暖的力道将我扶起。不会再有了,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我低头踢着一粒不规则的小石子,走了很久,它也同样被我踢着翻滚过了很长的一段路,从头到尾跌跌撞撞。
狼狈如我。
后来没有了思维,便开始心静如水,很出乎意料的是,我没有发疯,没有抓狂,没有绝望,也没有崩溃。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得很多很多很多。
可是如果不是属于我的,如果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让我拥有,那么老天,你何必这样煞费苦心,处心积虑地折磨我呢。
慢慢偏离人群,拐角入巷,聒燥声渐行渐远。时间慢慢地被拉成一条无止境的长线,似乎下一秒就会停下来,定格在这个静谧的时刻。
走到弄堂口,一盆凉水蓦然泼出,像一场暴雨一样砸在我的身上,淋在我面无表情的脸上,湿嗒嗒的头发委妥地贴在我的双颊上,我吓得尖叫一声,向发水源的方向看去。
一个卷着灰色的棉布裤腿,手里拿着一个因为长期使用已经有点泛白,轻微磨损的红脸盆的人站在离我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她披着头,散着发,瞳仁在夜色的衬托下,折射出跟猫眼一样的祖母绿,干枯如柴的身躯仿佛枝桠般一折即断。
此情此景,像极了恐怖小说里索命的鬼婆子,我再次尖叫起来,一时忘了该如何逃,所有的伤怀之感瞬间消失殆尽。
只见眼前的“鬼婆子”伸手拉了拉门口的灯。呆姐那张皱纹横溢的脸在暗黄的光线中展现了出来。她看到我湿漉的上半身,呆滞的神情露出一丝难以看出的歉意。她慢慢地张开皲裂的薄唇,说:“姑娘,真是对不住啊。你进来我帮你擦擦吧。”
我捂着因受惊吓,跌宕起伏的胸口,说:“算了,没关系,不用了。”
纵使我有多么不满,也不能将气撒在这样一个老女人身上。
呆姐放下手中的红脸盆,踏出门槛,说:“你还是进来吧,我现在去拿块干毛巾。”说着,她又走了进去,开了灯,昏暗的小屋有了薄弱的光亮。
我本来想说“真的不用了”,但是呆姐已经走进里屋,消失在我的眼中。
我不想枉费了她的一番好意,而且这么狼狈地回去,婉琪也会担心。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像那年被寥寥无几的小饰品吸引得倒吞口水十岁的我一样。
如今,四周的壁纸有几处都破损了,透出土黄色的墙脊来。墙上挂着一个秒钟已经停止走动的卡通时钟。里屋门口用一条红色细绳将一块有着白色的底,蓝色碎花的门帘斜绑在一边,店里柜台上的东西已经被时光铺上一层细灰。
我轻轻地拿起一个杯子,才发现被子的底部结着厚厚的一层污垢。看来打理的人不心细,只是定期擦掉表面的灰尘。没想到呆姐这样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也会如此慵懒。
后来想想,不对啊,她除了三餐和夜休,其他时间几乎都呆坐在门口,怎么会去打理这些呢?而且有时候看到她坐在里面吃饭,手里捧着的,是一个铁饭盒。也从没见过她洗衣服,却时常看到她的窗台晾着混杂肥皂清香的淌水湿衣。
如此说来,有人长期都在照料着她?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和呆姐有些怎样的关系呢?既然是长期,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发现呢?
我刚想着,呆姐已经拿着一块干毛巾走了过来,说:“我来帮你擦擦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接过毛巾,轻轻地拭擦着头发上的水分。干燥的毛巾有点硬涩,抓在手里磨得手心有些难受。
呆姐看着我,傻笑了起来,笑得我内心发毛。我不自然地移开自己的目光,看着那个底部满是灰尘的杯子,胡乱地再擦了一下自己湿漉的上衣。然后不由自主地拿起那个杯子擦了起来。
呆姐见状,突然抓住我的手,我诧异地停下动作。呆姐一把抱着我的肩膀,悲痛地哭喊着:“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你来了,你来了妈就要告诉你,你以后可别像妈一样啊,一定不要像妈一样……”
我挣扎着推开她。
“你干什么啊?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孩子。”
呆姐看了我许久才醒悟过来,发出一声抑制的“噢”,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真是不好意思,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呵呵。”我干笑了几声。
“怪我太想念我的孩子了,她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噢,呵呵。”
和这样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在一起,怎么说都有点玄乎,我没打算再继续和她呆下去,刚想道别的时候,门口的车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见叶哲晖的车停了下来。灯熄灭,车门开。
我慌忙缩了缩身子,躲在呆姐的身后,我看见叶哲晖挺着笔直的背劲,快步而过,身后残留一股焦急的汗气。
看来,是要去我家找我了。
狗蛋,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就像夏风过境,一季短暂的温暖过后,是一场无法设防的沦陷。
看着他走过去的身影,我对呆姐说:“我帮你擦擦吧,你看这脏的。”说完,我拿着手中的布,擦起柜台上的灰。
呆姐又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惊慌地说:“不,不用你擦,你擦干净了,我的孩子她就不来了,我还要告诉她一件事,我还没告诉她一件事……”
呆姐抓着我的手,喃喃自语。
我松开她的手,将毛巾扔到了一边,说:“那好吧。”
看着门外,那人的车还在不远处。
我问:“那你能在收留我一会儿吗?”
呆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挪着步伐往里屋走。
我接着问:“你要干嘛去?”
呆姐没有回头,我听见她喉咙里挤出干瘪的几个字:“睡觉了。”
我有点诧异,又问:“你去睡觉了,那我怎么办啊?”
没了呆姐的声音,她瘦小的身子消失在里屋,融入黑暗中,我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女人。她口中的孩子,也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孩子。
无奈,我走到门边,躲在有点潮湿的门后,身子不小心倚到木制的门,发出“吱吱吱”的怪声,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回荡,我吓得赶紧偏了偏身子,声音嘎然而止。
他怎么还不走啊?婉琪,你快赶他走啊。
我在心里无声地念叨着。
突然,一个力道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我吓得“啊”地大叫一声,然后回头,愤怒地说:“你神经病啊!你走路就不能出点声吗!你想吓死我啊!”
被我这么一吼,呆姐顿时像只受了惊吓的羔羊,浊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前最喜欢和妈玩躲猫猫,喜欢玩‘狼来了’……”
呆姐不停地叨叨声混淆着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躲在门后,手搭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呆姐乖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顺着我的目光,警惕地看了看门外,也慌慌张张地躲了进来,那小心谨慎的神情有点滑稽。
我透过门缝,看到叶哲晖向这边瞥了一眼。我紧张地屏住呼吸。随后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紧接着是车灯亮,和引擎发动声,他走后,我才放心地从门后钻了出来。
不料却被呆姐一把拉了进去,我有点脚步趔趄。只见呆姐将手搭在嘴唇上,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不解地问:“干什么啊?”
“别说话,狼来了。”她慌张地用手封住我的嘴。
我拿掉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不陪你发疯了,你自己慢慢玩。”说完,我大步流星地踏出门槛。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幻听幻觉得非常严重了。晚上我这又惊又乍的,被她折腾累了。
走到家门口,布袋就兴奋地朝我奔了过来,我蹲下将它抱起,这个小东西不安分地在我的怀里又蹦又跳,不停地想扑过来舔着我的脸。我把脑袋像后仰,怜爱地轻拍着它那毛绒的小身子说:“好啦好啦好啦,乖……”
我抱着布袋走了进去,看到林佐楠和婉琪坐在客厅里,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气氛有点僵硬。
“你们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林佐楠没有说话,婉琪开口问我:“你和叶哲晖怎么了?”
“他来了?”我明知故问。
“对!来了!”林佐楠突然接过话。
“来了就来了呗,你那么激动干嘛?”我没好声气地说。
“他把佐楠给打了。”婉琪不高兴地说。
“什么把我打了,打架就是打过来打过去。”林佐楠不服气地说。
“什么!我去找他。”我有点惊讶,我不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会站在林佐楠这边。也许不是因为我站在林佐楠这边,而是我在为自己找出气的理由。
我放下布袋,转身向外走。
“小君,别冲动。”婉琪追出来拉住我,“事情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我刚才已经阻止他们了,你也知道,从小他们两个就是死对头。”
对,从小他们两个就是死对头,但是以前的叶哲晖是不会和林佐楠干上架的。小时候无论林佐楠对叶哲晖有多冷嘲热讽,他也只是笑着作罢,没有搭理,可是如今,那个理智秀气明事理的叶哲晖哪里去了。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跟涨潮般难受。
我说:“我和他分手。”
“什么?”婉琪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对!我要和他分手!”
随着我们出来的林佐楠刚好听到我这句话,高兴地快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小豌豆,那你就别再去找他了,我没事。”
我点点头。
回到屋里,林佐楠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吃蛋糕,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喝饮料,他去买。很是殷勤。
心里挤满想法的人,是听不进别人的任何言语,所以我有点烦闷,说:“不用,我想睡觉了。”说完就起身往房间里走。
林佐楠焦急地问我:“小豌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婉琪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你让她安静一下吧。”
林佐楠没了声,我回头,对他们牵强地笑了一下,关上房门。
那晚,我彻夜难眠。犹犹豫豫,挣扎再三,最后将手机开了机,给叶哲晖发了一条短信:我们到此为止吧。
也许分开是最完美的结局。
第二天,阳光明媚,没有阴霾的格调做铺垫,渲染烘托不出这种悲怆的氛围。
教务处内,教导主任的叹气声一波接着一波,生生不息。每一个叹气声像黑白琴键上奏出的错音,唐突得让人难受。
同时,教务处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他们讥笑,同情,鄙夷,幸灾乐祸……
一个高材生也会犯错,对这所虚伪的学校来说,是一件难以饶恕的罪。
濒临高考的阶段,出了这样一个乱子,李美娇又是哭又是求的,还时不时气急败坏地攥起拳头锤打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林佐楠,时刻也不能停歇。一会儿是保证的话语,一会儿又是奉承哈腰。好像面临开除的人是她,而不是林佐楠。
其实开除只不过是形同虚设唬人的把戏,那么多所公立和私立学校之间的竞争,并非在于注重教育,而是最终的成绩攀比。所以学校怎么说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把这样一个高材生扔出去让别的学校有机可乘。
可偏偏李美娇就是这么好唬弄的人,往教务处提了不少的礼品,才将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此时,被鞭策得面目全非的林佐楠坐在学校操场的绿坪上,双手抱腿,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中。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耳边有过往学生的嬉闹声,聒燥得令人烦闷。他们的欢乐,与他无关,就像他的难受,与他们无联。
婉琪慢慢地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她平静地问:“为什么呢?”
林佐楠没有说话,抱住自己的手轻微发力,指关节泛白。
毕竟在这所虚伪的重点中学,是不允许学生躲在厕所里抽烟的。
婉琪的鼻根有点酸涩,她慢慢地抬起头,将眼角的湿润倒流进心里。许久,她平淡中又夹杂着嘲弄的口气说:“佐楠,你为了小君,你学喝酒,学抽烟,甚至打架,你什么都在效仿叶哲晖,那么林佐楠,你现在又是谁呢?”
话还没说完,她的喉咙就哽了。
前段时间和方语萱在“茶屋”里提到校园打架斗殴时,林佐楠对那些斗殴集体那么了如指掌,还表现得那么乐忠,她就已经猜到林佐楠开始不满于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男生了。偶尔看到林佐楠对校园里那些打架集体里的叛逆学生俯首哈腰,送水献殷勤的时候,那些情景,那些画面,就像在猝不及防间穿透她的心房,扎破了那层单薄的情绪保护膜,于是浓稠墨绿的酸楚喷涌而出,溢得到处都是。
一阵漫长的沉默。林佐楠抬起头,在苍穹的衬托下,一双忧悒的眼眸清晰可见。
“小琪,这些天他们不准我和你们再一起出入了。”
“为什么?”婉琪一惊。
林佐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酸涨的双眼,没有说话。
“是因为小君吗?你妈妈就那么讨厌小君吗?”婉琪的口气里有一丝不悦。
林佐楠难受地点点头,说:“你也知道,我妈那人就那样,但这也没办法,毕竟是我妈。”
当李美娇提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林佐楠自然是不肯乖乖就协。警告他不许再和小豌豆有任何联系,这比要他写一封长达一千多字的保证书交给教导主任还难,没想到李美娇竟然荒唐到以死相逼,可李美娇她毕竟是林佐楠他妈,和他有骨肉至亲的关系,无奈之下,林佐楠只能痛心疾首地答应。
不远处一群干净爽朗的男生们在打篮球,这是一场激烈的比赛,没有争端却十分超酷的比赛,像这场虚虚实实的人生,随时白驹过隙。
林佐楠起身,忘了拍掉裤子上的污垢,他平淡疏离地说:“小琪,再见,高考加油。”
看,多像一场正式的诀别啊!
林佐楠踱步离开,他黑色的校裤上沾满了青白相间的草渣,显得格外扎眼,咯得婉琪双眼生疼。
她终于忍不住对着林佐楠失魂落魄的背影,大声地喊:“我喜欢你,林佐楠我喜欢你。”
林佐楠的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过往的学生听到这场没有情调的告白,窃窃私语,他们猜测着这个男主人公最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林佐楠继续迈开步子,局部地离开。
窃窃私语瞬间过度为窃窃嘲语,每个细节都流露着深深的敌意。看着他的沉默一走了之,她舍不得和他说再见了,那一刻,泪水是决了堤的河流,汹涌滂沱,是青春瞬间开放然后急剧凋零昙花一现的样子。如果那一刻他可以回头,她知道自己将会不顾一切地奔上前去拥抱他,紧紧地拥抱着他,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婉琪终于还是绝望了,她在心里发出呐喊:林佐楠,你曾经镶嵌在我的心中,牢牢地驻扎在我的心中,现在我突然之间就找不到你了,全世界唯一的你。
轮回的循环,处处充斥着无奈,同样的容颜,同样的相逢,却一样的错过。时间沉重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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