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借篱落看秋风

　　再次得赖于霜儿收集消息的能力，我顺利知道了从养心殿到后宫，凌霄总习惯性的会出门左转，走御花园的一条林荫小道上路过。
　　知道地点，那就剩时间了。这倒不难解决，皇帝总要出门吧，多等一会就是了。
　　那么用什么由头出门偶遇呢？
　　我目光一转，盯上了正抱着霜儿大腿笑嘻嘻的凌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就是这小崽子，还债的时候了！
　　我走过去将他举起，苦口婆心的问道：“你记不记得你没出生的时候，卡在你娘亲肚子里，是母后让姨娘去救了你一条小命？”
　　小娃娃好奇宝宝般的望着我，似乎很是开心我今日主动抱起他。
　　霜儿见我有些魔怔了一上午，不由的就担忧起我手中的崽，谨慎不安的开口道：“娘娘，你在说什么呀？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把凌淳塞给她，嘱咐道：“准备一下，我们带阿哥去御花园散散心，遛个弯。”
　　霜儿：“娘娘您……要出门？”
　　我点头，神色认真：“嗯，去偶遇皇上。”
　　“偶遇？偶遇不该是……”
　　“你准备一下，带上淳儿咱们一起去，本宫不识路。”我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
　　“没事，你一时消化不了是正常的，按照本宫说的做就行。”
　　“本……宫？娘娘您平日不是……”
　　我抬手，冷静打断她：“本宫知道，刷好感度而已。”
　　“娘娘……”
　　但我已经毅然决然，示意她不必再说，“去吧。”
　　半个时辰后，我们三人，顺利到达了御花园。
　　霜儿拉着凌淳跟在我在身后，我们停在那条所谓的小路上，远远盯着养心殿的方向。
　　“娘娘，陛下在不在里面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花，霜儿拉住要跑的凌淳问。
　　“应该在，朝霞不是去打探过了，江福海就在殿内。那老狐狸在，皇上就肯定在。”我头也不抬的回答。
　　“说的也是，娘娘真聪明！”
　　“低调低调……”
　　“父皇。”
　　“嗯？”
　　一直被当做个工具的小崽子，突然糯糯出声，指着养心殿的方向叫。我和霜儿不约而同回头，并未瞧见半个人影啊。
　　“殿下看到圣上了吗？”霜儿摸摸他的脑袋问。
　　凌淳瑶瑶头，小手一指：“父皇。”
　　应该是说凌霄在那边的意思。
　　虚惊一场，我拉下他的手，蹲下身来教导道：“淳儿是不是想父皇了？”
　　小家伙点点头，表示我说的对。
　　我继续哄诱道：“那一会要是见了父皇，你得要和他亲亲，要他抱抱，要他举高高！跟他撒娇！这样，父皇才会喜欢你，记住了吗？”
　　凌淳看着我，似乎是真的思考了很久，才点点头：“嗯！”
　　霜儿老母亲心态按不住，忍不住又夸：“咱们殿下可真棒，娘娘一说就记住了。”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
　　我正蹲在地上，抬头看去，芳嫔不知何时带着宫女站在了身后。
　　应该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正捂着帕子，忍俊不禁。
　　我沉默站起身，目光冷冷直视。
　　她笑着笑着见我脸色不对，也就笑不下去了。样子颇有不服的整了整衣袖，漫不经心的福身道：“嫔妾见过娘娘。”
　　我心中冷笑：嘚瑟个什么？还不是低我一头？本来好好的抢你手中权力，还有些良心上过不去。这下好了，你平白来讨嫌，可就不能怪我了。
　　“妹妹不必拘礼，起来吧。”我说着，余光一撇她搭在宫女手背上的手，也轻咳一声，悄悄伸出手来向旁边。
　　霜儿一开始倒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但我先前嫌麻烦和她说过省了，平日里也就没再托过手。
　　眼下她一时只顾着拉凌淳，也没有看见，“小阿哥见过芳嫔娘娘。”自顾的拉着凌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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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腔不成，我略尴尬的收回手。还好，没人发现。
　　芳嫔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完事了却不走，站在原处笑里藏刀的打量着我。又似漫不经心的，双眸瞄了一眼凌淳，才细着喉咙开口：“阿哥如此聪慧早熟，真是辛苦娘娘这般时时教导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迎合皇上，替母后分忧。嫔妾，真是羡慕娘娘。”
　　看来之前秋猎的事，她是丝毫未长记性。这个绣花枕头除了脸以外，估计是再没别的像她那个狡诈的哥哥了。
　　我笑笑，玩味的回道：“芳嫔自己没有生养过，哪里懂得做母亲的辛苦？这小娃娃的照顾起来，事无巨细。到底是妹妹更有福气，没有费过这样的神思，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被我这么一顿嘲讽，芳嫔面上一僵，微微还有些涨红了脸。
　　片刻过后，声音像是咬着牙般的挤出来：“是嫔妾失言了，嫔妾还要去给皇上送羹汤，就不在这里陪娘娘说话了。”
　　说完，头顶冒烟的带着宫女走了。
　　“娘娘。”霜儿见她抢先一步，有些着急的问：“芳嫔娘娘说要去见陛下，那咱们怎么办呀？陛下不就更不会出门了吗？”
　　我拧着眉，回头扫了一眼脚边的凌淳，问她：“你觉得咱们现在也跟进去，皇帝会更想见谁？”
　　霜儿不知哪来的自信，气势一改方才的萎靡，雄赳赳气昂昂的道：“自然是娘娘！”
　　“……”
　　我问的明明是凌淳和芳嫔啊……
　　“娘娘？”霜儿见我还皱着眉，轻轻试探一声问道。
　　“好吧，那咱们也进去！”我大手一挥，宣布进军养心殿。
　　到了殿外，小安子像是白日见了鬼般的收不住下巴。定在原地，看着我们一路到了他面前才慌张跪下：“娘娘吉祥！奴、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我疑惑的看着他，“公公见到我为何紧张？”
　　小安子结结巴巴道：“奴才没有，娘娘恕罪。”
　　懒得去管他，我开口问：“阿哥想见皇上了，公公方便去通报一声吗？”
　　正常来说，芳嫔已经先一步进了养心殿，后边再来人的话，小安子无论通报不通报都该告知一声，以免让嫔妃之间因误会产生隔阂。
　　但此刻他显然有些局促不安，应该是怕随口一说后，结果不是我走了，凌霄事后知道怪罪他，就是芳嫔会因为我顺利进去了，从而记恨上他。
　　看透他的心思，我也无意他为难，便屈下身去对着凌淳道：“淳儿进去找找，看看父皇在不在里头？然后再出来告诉母后，好不好？”
　　小崽子一早就知道这里是凌霄的宫殿，得了我的话后，像是松了封印，一溜烟的就跑了进去。
　　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在门口了。
　　却对上小安子不住探究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公公见谅，小孩子嘛。”
　　小安子还半跪在地上回话：“奴才不敢。”
　　“公公起来说话吧，地上凉。”我道。
　　“谢娘娘，娘娘，要不要奴才进去……”小安子得令才敢起身，可能是怕得罪我，迟疑着问。
　　我摇摇头：“不必，阿哥见过父皇，应该一会就出来了。”
　　“是。”他只好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多话。
　　片刻功夫后，大殿内由远及近的，就传来他师傅的叫嚷：“小安子！你是胆子肥了不是？敢拦着娘娘在外候着！仔细累着娘娘你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我刚想勾起嘴角，又看见凌霄抱着崽，跟在江福海身后，也走了出来。
　　江福海一出来就拧住了小安子的耳朵，一副要训话的架势。
　　我实在不想看他摆戏台子，连忙阻拦，开口替小安子说道：“公公莫要怪罪，是我刚刚说话时没留神拉住阿哥，结果就让他跑进去了。”
　　江福海看见我并不生气，立刻见好就收：“老奴不敢，谢娘娘体恤。”
　　凌霄立于殿内，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眸色沉沉。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见我是这幅神情，是我未曾想过的。
　　最终他缓缓张口：“先进来吧。”
　　入了殿内后，还未来得及坐下，我就感受到了一边站着的芳嫔嗖嗖射来的目光。
　　凌霄搂着凌淳坐在他膝上，待我坐下后问道：“你甚少出宫。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我就着一早的说辞，低着眉眼回答：“阿哥今晨念了几句父皇，臣妾闲来无事，就想来看看皇上是否有空见他。”
　　凌霄闻言后抿着嘴唇还未曾接话，芳嫔倒是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一下子吸引住了一屋子人的视线。
　　“芳嫔这是怎么了？鼻塞了吗？”我饶有兴致的问。
　　“我……”
　　芳嫔被呛个猝不及防，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几回后，不服分辨道：“臣妾倒是不懂了，方才在御花园碰见娘娘，这些说辞可都是出自娘娘之口啊。”
　　我静默的看着她，心想你找茬也能不能找点重要的事。但明面上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妹妹可是听错了，本宫哪里说过。”
　　芳嫔却偏偏没用要罢休的意思，道：“嫔妾可是听得真真的，娘娘说什么要陛下亲亲、抱抱、还有……什么……反正菲儿也听见了，菲儿你说！”
　　旁边的菲儿立刻附和点头：“是，奴婢确实听见皇后娘娘与阿哥这样说话的。还要什么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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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花瓶居然能，把我随口哄凌淳的话背了下来。
　　凌霄此刻倒是不冷着脸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笑容溢于言表。歪着身子，登徒子般的看着我，一副我可以听你慢慢解释的神情。
　　本来正安静坐在凌霄腿上的凌淳，似乎是听了芳嫔的话终于想起来我在殿外对他的嘱咐。慢慢抬起头，举手望着凌霄，喊道：“父皇抱抱，抱高高。”
　　凌霄依旧瞥着我，嘴上心情甚好的哄着凌淳，道：“哦，要朕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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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杀千刀的系统，老娘真是不如直接生命值清零死翘翘算了！
　　霜儿见势不妙，在一旁小声劝我：“娘娘您要不认了吧，这话真不像芳嫔娘娘能随口诌的，更像娘娘您平日随兴而为的谈吐。您看……陛下都怀疑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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