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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
在清源县警察局的一间休息室,围着墙壁摆了一圈三人座和单人座的黑色皮沙发,款式老旧,有些地方已经翻皮,看起来像是刚刮掉鳞片的鱼皮。
年影和春阳各坐了一个单人沙发,中间一张小茶几上摆着两杯绿茶。
对面的位置上坐着蒙乔竹的老公高平和另一个警察。
他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安都的警察过来。
从刚才的聊天中,年影得知白明几天前向岳璞的银行账户上打过一笔钱,还取过数目不菲的现金,但是现在白明一家都不见了。
警察怀疑岳璞有重大作案嫌疑,今天中午就已经做了布防,具体的情况也不便告诉年影和春阳。
四点过一刻,休息室的门“嘣”地一声被推开,突然闯进来的正是安都刑警队副队长花诚。
人高马大的身影挡住了跟在后面的人,依然是黑皮衣配牛仔裤。
他一只耳朵上挂着无线耳机,神情严峻,扫视了屋里一圈,目光落在了穿警服的高平身上。
两个跨步走到高平面前,伸出自己粗壮的手臂,“我是安都刑警支队副队长花诚。”
高平好像有点被他的块头吓到,微微怔住,顿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握,“你好,清源刑警大队小高。”
他们也不可客气寒暄两句,直接坐下就交流案情。
上午一个电话,下午人就过来了,动作迅速。
年影心想,这个花副队长风风火火的样子跟之前在她办公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到了之后除了进门时他们眼神碰了下,后面十几分钟就没见到他看向过年影这边。
几个警察说到关键处都压低了声音,最后高平干脆站起来说,“春阳,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和花队长他们去看下案件资料。”
年影和春阳站起身,尴尬地点点头,他们好像不适合留在这个地方。
这时候花诚走到年影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一直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
年影感觉到一股热浪瞬间冲到头顶,再迅速蔓延向全身,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脸色陡然变红,又刷地变白,内心在说:发生了什么,什么情况?我怎么会知道你有多担心我……
旁边的春阳更懵,心中一连串的“卧槽?卧槽!卧槽???”
花诚一脸淡定地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已经在清源了。这里也行,没有比警察局更安全的地方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脸上还挤出一个安慰人的笑容,拍了一下年影的肩,极其自然地转身离开。
……
回头看见年影和春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见两个人没有反应,他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摸着头走出了休息室。
年影注意到春阳看向她的目光,扭头和他对视,用眼神告诉春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话。”
年影有些生气地坐回沙发,视线转向窗外,想要找一个东西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心里忍不住去想花诚刚说的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这个人有毛病吧,他和我很熟吗,他以为自己是我的什么人啊,居然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花诚和一众警察聚到一间会议室,翻看岳璞的个人资料。两边的信息一碰头,发现此人12月初从明州坐动车到了安都,杜戈维、文斯死亡时间前后还在安都活动。
花诚翻看手里清源警方整理的关于清源浮尸案的资料,琢磨着与安都发生案件的联系。
清源浮尸案的死者康乐易,三十一岁,退伍军人,生前在清源县城送快递,1月8日被晨练的人发现浮尸飘在清河上。
有人在1月6日下午目击到康乐易骑着电瓶车在追一个人,但是没看清被追的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康乐易也是年影他们的高中同班同学。
资料后面的附件里有一份岳璞的资料信息,花诚着重看了一下。
岳璞1月3号从安都坐公共汽车到了清源,1月6号晚上回到家看望了他的母亲,其他时间踪迹不明。此人多年没有回过清源,与死者康乐易、失踪人员白明均是同学,银行账户在1月7日突然多了一笔十万的资金,来源是白明的银行账户。鉴于其身份特殊,突然返回清源,银行账户又收到失踪者转账,初步列为犯罪嫌疑人。
看到这里,花诚心里一凛,岳璞这条线索决不能放过。
这个人在杜戈维和文斯死前都和他们联系过,然后拒接电话,随后两个人被发现死亡。他来清源不过两天,又一个他的高中同学康乐易被发现异常死亡,同时与他电话联系过的高中同学白明一家现在处于失踪状态。
花诚愈发觉得自己决定立刻来清源是对的。
高中同学这条线他原本认为只是巧合,一开始他没有把年影他们提供的信息当做重要案件线索。可是这条线上已经命案频出,花诚认为现在必须把岳璞这个人当做极度危险的杀人嫌疑犯对待。
这次真的遇上一个连环杀人犯?
花诚的脑子里像是响起一颗闷雷,这样的大案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过了,凶手不仅连环杀人还四处流窜,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制造惨案,是真正的大恶人。
他感觉自己胸腔内的热血在沸腾,遇上这样的案件,心里是矛盾的,既有对凶手作恶的愤怒,也有碰上大案的激动。
尽管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只要把人找到了,一切疑问都会找到答案的。
“高警官,你们是什么时候做好布防的,是否确定此人还在清源?”花诚问道。
“今天上午十一点基本布防完毕,根据各条道路视频系统排查情况看,他很可能还没离开清源,除非他翻山越岭从森林里走。”高平肯定地说道,“我们的副局长和队长都已经到一线去了。”
“好。我们申请联合办案的函件已经在走流程了,希望我们能加入到你们的抓捕行动中来。”
高平伸出手来与花诚握手,“有你们的加入一定事半功倍。”
废话也不多说,花诚以及和他一起来的两个队员与高平当即组成一个行动小组,立刻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是否齐全,摸出配枪调试完毕,大家都表示没问题就立马出发。
走到刚刚的休息室门口,花诚走进去,看到年影和春阳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一下。”他对高平说,“我再问他们几句,也许有助于抓捕。”
高平点点头,“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花诚走到年影面前,蹲下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安心地笑了。
年影神情安宁,鼻息平稳,白皙的脸蛋泛出淡淡的红光,他心底竟生出了上前亲吻的冲动。
年影这时候在半睡半醒之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眼睛虽然没有睁开,还是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
她努力让眼睛翕开一丝缝,眼前的身影抬臀垫脚,起身弯腰,半躬着身体向自己靠近。
她想要扭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全身像是被定住一般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于是拼命地想要呐喊,想要睁开眼睛。
就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猛吸一口气,看见花诚把弯曲的右手食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上。
“醒了?”花诚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立起身来站在年影的面前,“正打算叫醒你呢。”
“你……”年影面露愠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问,“有什么企图?”
问完话慢慢呼出长长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发现自己被笼罩在眼前这个人浅浅的阴影之下,他的脑袋背后是一盏大灯形成的光晕。
“我有什么企图?
哦,你说我刚刚……
刮了一下你的鼻子,”
花诚又把自己的食指必成弯曲的样子,在虚空中刮了刮,“效果还不错,刚开始刮就醒了。”
你敢刮我鼻子?除了我爸没人敢这么做,你这个混蛋好大胆。
年影摸着自己的鼻梁,犹豫了一下,只是在心里骂了一遍。
眉毛一横,嘴里冷冷地斥责,“大叔,一把年纪就别做这么幼稚的动作了吧。”
花诚看到她脸上的不悦,双手手掌往前一推的同时退后一步,好像把自己推离年影的身前。
“抱歉,只是想叫醒你,轻轻刮了一下,没有其他的鲁莽行为。”
年影的视线像一把刀盯了一眼花诚,嘴里嘟囔一句“你前面说的话更鲁莽。”
什么?
花诚好像听到了,但又没听清,只看见对面年影的嘴巴撅着张了两下。
“没事。”年影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抬头特别认真的表情,“叫醒我什么事?”
“你是单身吧?”没想到花诚同时开口问道。
年影眉头紧蹙,眼里满是不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没发烧啊,怎么就幻听了呢。
她转头看了看春阳,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应该什么也没察觉到。
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额~你刚说什么?”
年影看见面前的大叔双手抱在胸前,眉眼低垂,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想问问你、你们对岳璞这个人或者他的背景有没有什么了解,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他?”
“你们要去抓他?”又是岳璞,年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现在嫌疑很大,也很危险。”花诚直接回答为什么要去抓岳璞,省去了年影的下一个问题。
听花诚这么说,年影的心沉下来,面无表情地埋下头,她感觉自己现在露出任何表情都不对。
能做的只有努力去回忆高中时候的岳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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